“錚錚錚錚”四聲輕響,四人長劍落地,卻又有四人搶上,青衣老者左手撚了個劍訣,一劍直刺出去,不出數招,便有十餘人倒地。 “交出《百裡神功》,饒你不死!” 青衣老者冷笑一聲:“好大的口氣!”話音剛落,餘人隻覺眼前一花,不及舉劍,便見幾人長劍脫手,手腕上一道血痕。青衣老者“哼”了一聲,道:“三腳貓的功夫。” 這下眾人倒真不敢再向前,隻將那老者圍在中央,卻遲遲不進攻,適才說話那人不由發怵,手握長劍擋在身前,身子卻向後撤去,低聲對側旁人道:“法王……還來不來。” 身旁那人還沒開口,就聽青衣老者陰森森地道:“哪個法王啊?” 那男子隻得硬著頭皮叫喚道:“姓……姓淩的,你…你別高興得太早了!四法王你也敵得過嗎?” 青衣老者聽了這話,也是一驚,但即道:“我道是怎麼了,鬧成這樣四法王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原來,與你們狼狽為奸了。” “淩教主!”一男子從人群中走出。 青衣老者望過去,原來是霧法王石霈寒,他不由沉聲道:“你倒還知道我是教主!” 霧法王露出一絲冷笑,道:“我當然知道,我什麼都知道。”話到此處,忽得右足飛起,向老者胸口直踢過去,幸而青衣老者經驗豐富,閃身躲過,隨即揮動長劍,欲砍他足麵,霧法王右腿疾收,青衣老者長劍斜刺,霧法王抽出長劍,與老者糾纏起來,餘人見二人周身劍光在月光照耀下,閃爍不已,竟不知如何插手。 此時忽見又有二人飛身從人群中躍起,眾人還未眨眼,他們便縱身加入打鬥。青衣老者定睛一看,竟是雨法王與風法王,心中暗自叫苦。三人步步緊逼,老者連連揮劍抵擋,忽覺丹田氣息翻湧,心下暗道:不好!一不留神,霧法王長劍已離心口數尺,老者忙向後仰去,隨即反手抓住霧法王手腕用力一擰,誰知竟提不上內力,丹田中氣息更亂。霧法王見他抓住自己手腕,本心中大亂,卻覺他手上無半分力道,既是疑惑又甚歡喜,忙翻掌拍向老者胸口,老者不及躲閃,胸口已然中掌,老者隻覺得胸口撕裂般疼痛,直吐了一口鮮血。三人大喜,見老者不支,再無顧忌,使出淩厲招數。老者隻覺丹田氣息越來越亂,如奔湧的海水一般。此時,他身上也已中劍,心中默嘆:罷了罷了,老朽今日,大概要命喪於此了。 忽覺得眼前一花,青衣老者一個沒防備,竟被霧法王踢中膝下陽陵泉穴,隨即右腿一麻,跪了下去,長劍重重杵在地下,又一口鮮血吐出。 霧法王伸手示意另二人不要再攻,長劍抵在老者胸口,彎下身來,道;“教主,《百裡神功》在哪呢?” 老者冷冷“哼”了一聲,不語。 “你說了,我們饒你一命,不說,就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忽聽得身後一片慘叫,風、雨、霧法王三人一同回頭,身後眾人倒成一片,眨眼間見一人揮劍攻過來,這人輕功了得,不知怎麼就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闖入了包圍圈,他招數淩厲進攻迅速,來的太過突然,加上三人適才消耗了太多體力,此刻根本不敵,霧法王本想拿青衣老者要挾,卻苦於逃不出此人的進攻,沒過幾招,三人便被擊中,身子飛起,重重撞在身後樹上,隻見那人拉起青衣老者,解開他的穴道,連展輕功,待眾人反應過來,卻已走得遠了。 那人帶著青衣老者走了幾裡,見老者體力不支,便停下來,問道:“淩兄,你還好吧?” 青衣老者喘息不止,道:“蕭……蕭兄,你怎麼來了?” “聽聞你受傷,特來探望,發生什麼事了?”姓蕭老者道。 “教中出了叛徒,趁老朽養傷,作亂起來。”青衣老者艱難道。 “與我到大都先避一避?” 青衣老者擺了擺手,道:“不必了。” 原來,這青衣老者名叫淩天峰,乃明教教主,姓蕭者名叫蕭纁,輕功過人,憑一套“踏月輕步”在江湖上也頗具名氣。 淩天峰緩了口氣,續道:“這是明教的事,你不必摻合進來。” 蕭纁道:“淩兄,你我相識數十年,肝膽相照,何必說這些。” 淩天峰道:“你我交情自不說,隻是我明教教主的名字可不光彩。” 蕭纁道:“淩兄何必言此,他們愛講什麼便由他們講去,若是一切從他們的意,我早該與你決裂才是,怎可與他們口中的邪魔外道結交?” 此時,聽得身後傳來喧鬧聲,隨即一人影從他們頭頂掠過,一個空翻落在他們前方,擋住二人去路,正是適才那霧法王。霧法王長劍直指向蕭纁,喝道:“趁早交出那姓淩的。我放你一條生路!” 蕭纁冷笑道:“誰放誰還不一定呢。” 霧法王道:“你救這姓淩的,也是為了……”隨即冷笑幾聲,不語。 “什麼?”蕭纁皺了皺眉,道。 “別與他廢話,他在拖延時間!”淩天峰對蕭纁道。 蕭纁當即明白,話不多說便挺劍刺去,直指霧法王咽喉,雖說適才蕭纁以一人敵三人不落下風是因為三人體力消耗了許多加上蕭纁出其不意,但霧法王也深知此時自己一人絕不是蕭纁的對手,原想拖時間等風、雨法王趕來,卻被淩天峰識破,此刻隻得硬著頭皮與蕭纁鬥下去,那邊淩天峰也與他帶來的教眾鬥了起來,卻頗為吃力。 蕭纁連刺六劍,招式並不出奇,隻求一個快字,心想著淩天峰體力不支,此刻還是速戰速決了好,幾劍刺出霧法王已不敵,長劍揮舞得不成章法,蕭纁又一劍搶上,劍勢如虹,霧法王被他劍力籠罩,直向後跌去,長劍也脫手,蕭纁不願戀戰,轉身便去相助淩天峰,一個縱身到淩天峰身旁,淩天峰此時步伐踉蹌,隻聽蕭纁大喝一聲,長劍晃動,右足為軸,極速轉動,誰也看不清他使的什麼招式,隻道他被層層白光包圍,離得遠的,也都傻了眼,手中的火把一動不動。 待蕭纁停下,本圍在他周圍的人先後倒地,眾人不禁向後退了退,蕭纁趁此機會,長劍自下而上猛地一掃,地上沙石均被帶起,蕭纁一掌拍出,沙石向眾人飛去,淩厲的掌風也直將火把熄滅了大半,眾人眼中進了沙子,正亂作一團,趁著黑暗與混亂,蕭纁拉了淩天峰便逃。 “廢物,都是廢物!”隻聽霧法王一聲怒罵,又飛身搶上去,蕭纁回身,見霧法王瘋了似的一掌拍過來,便接了他一掌,隻覺得手臂一震,霧法王則向後飛去,“走!”蕭纁向淩天峰道。淩天峰餘光中見身後有細小光影閃過,大喝:“小心!”便向一旁推了一把蕭纁,接著就覺得臂上一麻,蕭纁不明所以,見淩天峰已摔在地上吐了口血,他忙拉起淩天峰,問道:“你沒事吧?”淩天峰勉強站起,道:“快……快走!”蕭纁展開“踏月輕步”,雖是攙著淩天峰,但身法實在太過巧妙與迅速,身後之人無一能及,追到一半便再難瞧見二人蹤影。 “按我說的方向走……”走了一陣,隻聽淩天峰低聲道,明顯是氣息不足,強忍內傷。淩天峰帶著蕭纁東走西拐,不知繞過幾個山頭越過幾個峽穀,終於停在一處空地,周圍全是高聳入雲的峭壁,這裡除了一木屋,便隻一些雜草樹木。 “好了,他們一時找不到這裡。”淩天峰示意蕭纁停下。 “淩兄,你適才又是何必……做兄弟的未能早發現,累的你又中了暗器。淩兄在此稍作修養,我去給你把解藥要來!”說罷蕭纁便要離開,淩天峰叫住他,道:“不必,縱使解了毒,老朽也命不久矣。” 蕭纁大驚:“你說什麼?” 淩天峰嘆道:“如若老朽得以安心養傷,大概還可恢復個三四成,今日與他們兩次交手,傷勢再不可逆轉了。”他頓了頓,續道:“蕭兄,你適才所言極是。” “什麼?”蕭纁皺了皺眉。 “他們愛講什麼便去講好了,老朽活了這麼大歲數了,也該放下了。” “事到如今,淩兄先別說這些了。這傷,當真沒救了嗎?” “大數使然,強求不得的。蕭兄,有件事,老朽須得告訴你。”淩天峰忽正色道。 “怎麼?”蕭纁奇道。 “《百裡神功》,其實在我這裡。”淩天風一字一句地道。 蕭纁又是一驚,道:“在淩兄這裡?” 淩天峰點頭道:“他們也是為了搶《百裡神功》。”話到此處,他伸手一指,續道:“屋子左邊第二棵樹,《百裡神功》就在那下麵。” 二人來到樹下,蕭纁挖出一個包袱,打開來看,赫然就是《百裡神功》。 整個武林為之瘋狂的武學秘籍,此刻竟就在眼前。 “你快快帶了這秘籍走吧,老朽便在這無囂穀,哪也不去了。”淩天峰轉過身去,負手站著。 “淩兄,這……”蕭纁看著手中的秘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又看向淩天峰的背影。 淩天峰笑了笑,緩緩道:“蕭兄,這十餘年來,老朽始終沒向你透露這秘籍的事,你此時心中,滿不是滋味罷?” 蕭纁此時已走上前去,聽了這話,隻哈哈大笑,道:“淩兄啊淩兄,你我二人若是因它便傷了和氣,那我今日,也不必在此了。” “老朽當年若不是狠心將這秘籍埋了,恐怕早便走火入魔了。”淩天峰嘆了口氣,續道:“老朽原也心存一絲僥幸,以為自己能參透這秘籍的要義。” 蕭纁正色道:“世上能如淩兄這般的人實是不多,那麼多年來,若能少些為這秘籍瘋狂、知道及時收手的人,江湖上便也少些腥風血雨。” “說的不錯,老朽太過愚鈍,這輩子也練不成真正的《百裡神功》了,本想著傳給下一任明教教主,誰道……蕭兄,你帶了它離開後,自己鉆研也好,找一個值得托付之人傳下去也罷,隻是千萬不要有所執念,或攪得武林再起大亂。蕭兄,老朽是真心把你當朋友才勸你一句,還是別看這秘籍為好。” 蕭纁鄭重收起包袱,道:“淩兄放心,隻是……當真要在這無囂穀不走了麼?” 淩天峰笑了笑,道:“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你……這便走罷。”說到這裡,好似之前支撐著他重傷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也不存在了,隻見他又揮了揮手,道:“走罷!”轉身便顫顫巍巍往木屋中走去,剛走到門旁,卻再也沒有力氣去開門,直接倒在地上,蕭纁大驚,喊道:“淩兄!”幾步搶上前去,伸手一探,淩天峰已無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