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德厚聽到動靜,連忙也沖了進去。 隻見床上坐著一個麵目全非之人! 其須發皆無,滿臉都是火焰灼燒下的傷痕與死痂,傷痕血紅,死痂黢黑,黑紅兩色猶如河水般涇渭分明,亦如燈芯般交錯糾纏。 “陽兒!” 袁德厚悲慟失聲,痛心疾首。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才離開近一個月,餘陽竟落至此般下場! 心中悔恨與自責交加,齊齊湧上心頭,將其吞噬湮沒。 隨後 他飽含熱淚的雙眼中,便迸發出有如實質般的殺機! “任師叔!” “你來了!” 時隔數年,再次見到任我行,餘陽發自內心的高興。 臉上終於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 相比起袁德厚來,餘陽還是更加習慣依賴任我行。 不止是他,對於道元教的其餘人也是。 畢竟從小到大,袁德厚都一直待在山上,有什麼事,除了師父柳昊之,那就是任我行師叔拍板決定了。 十幾年養成的依賴與信任習慣,非一朝一夕間能夠改變。 這也是為什麼唐小善剛才見到任我行後同樣驚喜的原因。 因為隻要有任我行在,天大的事情也輪不到他們去操心。 心頭下意識就寬鬆了一大截。 餘陽先是跟任我行打了個招呼後,這才朝著袁德厚寬慰道:“師叔,我無礙的。” “隻可惜,清歌仍被孫家囚禁在靈山之中。” 餘陽的確沒什麼大礙,而且身上以及臉上的燒傷又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比之前要好上太多了。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這一個月幾乎沒再去看孟真。 生怕孟真見到他這副模樣後傷心不已。 唐小善留下來照顧他,反倒是同樣有傷的朱萍韻去如意閣門前照顧孟真了。 “除清歌外” “陳青與許喜也被蘇婉媚囚禁在萬寶軒中,我幾次登門都無法入內。” “薛庸與廉曉愚被孫家修士折磨半死,如今重傷,躲在外坊小院內。” “章妙子前輩亦被孫岸福打的吐血而逃,連築基的境界都差點不保。” 說著說著,餘陽突然鼻頭一酸,淚水如泉般再難繃住,以手掩麵的痛苦道:“師叔,我,我真的盡力了!” 這一個月下來,袁德厚不在,身為大師兄的餘陽幾乎心力交瘁,近四十歲的餘陽此刻委屈的竟如孩童般嗚嗚痛哭。 任我行趕忙來到床邊,將其摟入懷中,拍了拍他的後背。 “別哭,師叔來了!” “師叔為伱等做主!” 時隔數年,任我行已經突破至煉氣九層,他本就天賦不錯,又進入了青元劍宗修行。 當年便已經煉氣八層的他突破境界,也在合情合理當中。 但別說他還沒築基,即便已經築基,也絕非孫岸福對手。 故而任我行話雖說的滿,但卻將目光看向了袁德厚。 “如今” “也隻能劍走偏鋒了!” “陽兒,伱跟我走一趟引劫山。” 袁德厚說道。 餘陽擦乾眼淚,四人騎上青玄四翼蛇,朝著引劫山而去。 朝霞如火似錦,絢麗斑斕多彩。 晨光照耀一切,涼風習習吹過。 今日, 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也是孟真被斬的日子。 很快,四人便回到了醒龍山。 得虧有劍尾石巖鱟在,否則荒廢的這一個月,早就被山野散修給霸占去了。 來引劫山的路上,任我行已經從袁德厚的口中,得知了這座二階上品靈脈。 可如今身處其中,仍難免露出一臉震撼,瞳孔震驚之色。 如此龐大巍峨的二階上品靈脈,竟歸屬自家的道元教了? 一時間,愧疚、自責、不安、惱怒、悔恨……等情緒交織輝映,顯露於任我行的臉頰之上。 復雜至極。 “柳老怪前輩,還請現身一見。” 來到山巔洞口,餘陽高聲喚道。 下一刻, 劍尾石巖鱟便出現在了餘陽等人的麵前。 不過這次,他特意縮小了自家的妖軀,沒有像之前那般遮天蔽日了。 “咦,餘小友,你的臉……” 劍尾石巖鱟詫異問道。 餘陽摸了摸臉頰,快速將這一個月內發生的所有事情細細講述了一遍。 自打上次在陳家靈山被毀容後,餘陽再沒有回來過,更是沒有外出過。 故而劍尾石巖鱟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原來道元教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我就說,上次袁小友還答應一個月內布置好宗門大陣的,怎麼沒動靜了!” “而且也沒有人再來靈山之上。” 柳老怪聞言,蒼老沉暮的語氣中,有著幾分明顯的訝色。 “今日爾等找我,不會是打算讓老夫去救人吧?” 柳老怪洞若觀火,一眼便看穿了餘陽等人的動機。 餘陽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前輩,我們真的已經走投無路了,也隻能厚著臉皮來找前輩了!” 劍尾石巖鱟聞言,久久沉默不語。 大日一點點東升,時間一點點過去。 眼看距離孟真被斬的午時,越來越近。 “罷了罷了” 柳老怪嘆了一聲氣,“這引劫山老夫也早就住膩了,便陪爾等走一趟吧!” “一來出一口對合歡宗的惡氣!” “二來你們道元教覆滅,換了別家來,隻怕我族在此山也沒了容身之地!” “唇亡齒寒的道理,老夫亦是曉得。” 此番話落,袁德厚、任我行、唐小善等人紛紛跪下,山呼感激之恩。 吼! 一聲嘶吼從柳老怪的口中傳出。 很快,山腰處便飛出六頭二階的劍尾石巖鱟來。 山腳下更是爬出近百頭一階的劍尾石巖鱟。 柳老怪的古怪嘶吼持續了一陣子,隻見兩頭築基的劍尾石巖鱟帶著數百頭一階群妖,開始出山,朝著引劫山腹地的方向疾馳而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劍青山脈老夫便不去了,過了今日,我們便就此別過。” “日後有緣再見。” 柳老怪朝著餘陽等人說道。 隨後飛上高空吼道:“孩兒們,合歡宗欺吾族甚久矣,今日,便是吾族報仇雪恨之日!”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留下的四頭二階劍尾石巖鱟紛紛齊聲喊道。 聲音中充斥著興奮和激動勁。 也比柳老怪的聲音年輕和晦澀許多。 “出發!” 餘陽等人第一次飛上柳老怪的背部,朝著蠻夔坊飛去。 這點距離對於一頭築基巔峰的老妖而言,簡直手拿把掐,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幾人便回到了外坊的小院之中。 為了隱蔽身形,柳老怪和其餘四頭二階劍尾石巖鱟,都刻意縮小了妖軀,還飛在雲層之中。 是以倒沒有被人注意到。 “前輩,你們先在這裡委屈一下,等到關鍵時刻,我以此符告知。” 袁德厚將傳音玉符遞給柳老怪。 柳老怪點了點頭接過。 隨後,袁德厚等人飛上餘陽的錦鶴羽扇,朝著內坊飛去。 怪不得一路上根本沒見到什麼人,原來人全都來內坊了。 如意閣的門前,被人山人海圍得根本走不動道。 一眼望去,黑黢黢的人影晃動,如飛蟻般密集。 怕是整個引劫山的修士都來了吧? 至少得有五六萬人之多。 袁德厚等人來的最晚,發現根本擠不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