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立下汗馬功,怎料後人多權爭。老將福馬聚武陵,英雄出自少年郎。自古多情悲白發,怎若權爭傷人離。英雄豈是池中物,蕩平荊棘天下歸。 自天下九國隨勾氏先祖斬天門毀天梯之日起,奉勾氏為天下共主已三百年,武國亦傳承至今。武國撤九國改為八州一國,設文王、州牧職,官員體係與朝中相仿。 武國傳至今勾六世。勾六世育有兩子,長子勾重宅心仁厚、嚴於律己、愛民如子。江州水患之際,率先跳下大堤決口以身堵口;額曲州地震之時,親身往之,每日隻食一餐,與百姓同住。在坊間素有善名。 六世次子勾稽,兇悍霸道,喜色,每日皆需與處子交歡方可安睡,交歡女子將養數日方可下地行走。最北保寧州苦寒之地曾有野人出沒,實為難民,稽皆殺之,謊稱作奸犯科,以尋功績。 勾六世自知大限將至,詔皇後王氏、貴妃馮氏、三公九卿於旁,皆免跪。旨傳位於長子勾重,命其體恤百姓、減免賦稅,萬不可多造殺孽。勾重跪稱遵旨。皇後王氏乃那八州一國中唯一可稱君王的南海勾王國文王之女。勾王國初代文王因破天門立下大功,勾氏先祖與其約定,其後人生子即為兄弟,生女即為夫妻,世襲罔替,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聽調不聽宣。南海大陸亦改名為勾王國,以紀念二人之誼。次子勾稽生母馮氏乃是原勾淩州州牧之女,現任州牧乃其血親之兄。 彼時,宮外大鬧,喊殺聲不絕於耳。原是六世次子勾稽與都城所在州、勾淩州州牧暗中勾結,帶兵殺入。 六世對勾重言道:“朕命不久矣,爾當速速回宮,看護妾小。切記,以天下黎民為重。此物當屬爾,乃人皇大印,萬不可失。” 勾重乃人間英豪,知曉此時不應優柔,接過大印,領皇後王氏率侍從疾奔而走。 勾稽戴甲佩劍闖進寢宮來,眼見床上躺著勾六世奄奄一息,道:“我在此侍奉父皇,爾等門外伺候。”眾人皆出。勾六世怒而視之,曰:“爾欲若何?弒父耶?”勾稽淡淡道:“兒臣遵旨。”言罷,以被捂六世口鼻。六世死後,不閉雙目。 勾稽弒父後,出得寢宮,麵對三公九卿,道:“父皇駕崩前,旨我為新君,命爾等盡心輔佐。爾等須謹遵聖意,不得違抗。” “陛下駕崩?”“再立新君?”眾官不禁議論紛紛。三公之中當數禦史大夫柯炳會最為耿直,其言道:“適才陛下已冊立太子為新君,吾等皆已領旨,斷無更改之理。” 勾稽道:“兄長身無寸功,惡名昭昭,百姓不服,如何稱帝?我若為帝,爾等皆有功績,決不忘相幫之情。”話中之意甚明,加之身邊帶刀侍衛,眾官默然,各有計較。隻餘柯炳會仍直言道:“爾弒父奪位,陷害兄長,他日必遭報應。柯某今日願以鮮血澆醒沉睡之人!”言罷,以頭撞柱而亡,鮮血腦漿遍地,流至眾官腳下。 待勾重趕到儲宮之時,隻見屍骸遍地,自家侍衛正與勾稽之兵對峙,場中一中年勇將持槍而立,曰:“爾等宜速去,莫待丟命方知後悔。” 勾重識得此人,乃夫人侍衛李錦玉,曾於數名高手圍攻之下而毫發不傷。有此人在,夫人李青青當無虞。李青青乃淅川州人氏,拜須彌山首座為師。須彌山皆為女弟子,更立嚴規弟子不得嫁人。在勾重遊歷時相識,一見鐘情。被逐出師門後,一心隨夫更無二話。因勾氏先祖與南海文王有約,勾六世隻認其為重妾。 喊殺聲漸息,隻見在李錦玉麵前不足一丈處,從土地中憑空躥出一人。此人身材不高,頗為臃腫,鶴發童顏,一蓬白冉直垂到地,以桃枝做釵,以桃樹乾做拐,這拐倒比此人高出不少,隻得手握中間。此人口中囈語:“還是種桃好,管飽又解饞。何苦把我扔下界,做此。。。哎。”桃枝老人搖搖頭,繼續嘆息道:“年輕人武藝不錯,在小輩裡已難逢敵手,但今日還勸你莫管閑事,速速逃命去吧。” 李錦玉更不答話,舉長槍直刺拄拐老人。此招為問招,看老人如何手段,是躲是架方知如何應對。豈知老人全然不躲不架,結地字手印,隻見在老人麵前陡然出得一垛墻來。長槍刺在墻上轟然爆響,墻體寸寸開裂頹然而倒。老人一遲疑,暗道:“這年輕人元炁怎地如此強悍?”老人正狐疑間,李錦玉亦心中暗思:“我自槍法大成以來,從無人敢硬接。這老人看著年老體衰,詭異手段著實不少。”雙方暗暗思索戰法。 勾重一心想找其妻李青青,見場中暫且均衡便直奔寢宮而去,命侍衛護住其母王氏。待奔至寢宮,隻見李青青手持長劍而立,眉目俊俏,一席白衣更增幾分英氣。見李青青腿部有血,忙問道:“傷勢可重?何人傷你?” 李青青見夫君歸來,心中一鬆,長劍觸地,道:“適才來了三名賊子偷襲,善輕功,未曾傷我半分。但隻覺下腹疼痛。” 二人正說間,院中已鬥至白熱。李錦玉槍法師從“將李“李明誠。那李明誠乃軍武出身,所傳槍法死戰至陽至剛、大開大合,摧碑裂石。李錦玉更是舉一反三將死戰槍法用至純陽至剛、逢物即擊碎之境。拄拐老人一手拄拐一手結土印,身邊大石可飛、可懸、可擋,所行之處隱隱暗合土地陣意。大石與槍碰撞發出轟轟巨響,碎石粉末激射而飛,十丈內無人可立,無物可存,旁人皆躲於堅物之後。 院內鬥得正歡,院外傳來金戈鐵馬之聲,應是軍隊到了。李青青耳目甚佳,聽得聲音,心道:“此時來人,壞處居多。”勾重將李青青抱至榻上,掏出人皇印,囑托到:“二弟如若登基,離此印不行,切勿遺失。觀院中情形,我和母後無法脫身。你與李錦玉皆武藝高強,或可脫身。” 李青青言道:“你我夫妻但求同死。” 勾重催促到:“母後乃勾王國文王之女,我乃太子,想必不會有性命之虞。你速走,留得一線生機,方可起大事,內外也好呼應!”語罷,孤身前往院中。 見勾重出現,拄拐老者發一大石飛向李錦玉,身形一晃,移出圈外。李錦玉撥開大石,持槍在勾重身旁側立。經此大戰,僅微微喘氣,雙目比之前更添神采。“死戰槍法至陽至剛,越戰越勇,果然神妙。” 李錦玉輕聲道:“這老人何方神聖!世間根本無此秘術,可遁地喚石。此前更無聽聞。” 勾重道:“我亦心中疑慮。” 正說間,從院門搶進一將,身穿寶甲,威風凜凜,隨從數十人,亦披甲執刃。院墻屋頂處皆設強弓硬弩。來人正是勾淩州州牧馮空風。 “院中怎地如此雜亂?看來太子殿下治下無方啊。”勾淩州州牧馮空風未施拜禮,直言道。 勾重見到馮空風,心中已了然一切,反問道:“馮州牧不在勾淩州鎮守,未經宣召進來都城,該當何罪?”正說話,沖李錦玉使了一個眼色,“帶我妻速走,我和皇後定然無恙。” 李錦玉向侍衛身後一隱,直奔寢宮而去。 馮空風見李錦玉向後奔去,對身後將領吩咐道:“趕緊追!”隨後,向拄杖老人深施一禮,“勞煩先生捉拿,此人李錦玉,武功甚高,再擒之難如煮海。” 拄杖老人並不理會,兀自喃喃自語:“還是桃子好,李子栗子梨,都不行。嗯,還是桃子好,管飽又解饞。”馮空風見拄杖老人並無動作,心中焦急萬分,但也無計可施。忽然,從空中劈下一道閃電,正落拄杖老人麵前,粗聲道:“老二,你在作甚!速去捉拿!” 拄杖老人如夢中驚醒一般,道“好,好,我這把老骨頭啊。”說罷,一晃不見。 馮空風見老人去捉,心中大定,穩了穩心神,向勾重言道:“我乃勾稽之舅,按此說也算你的長輩。聽我一言,莫要反抗,否則傷了性命也失了和氣。”其身旁都尉冼鐘跟隨馮空風多年,知其何意。遂命弓弩手放箭。 軍中弓弩本就強硬,距離又近,一排箭雨掃過,勾重身邊侍衛十不餘三。 勾重明白今日之勢,看向母後王氏,雙目含淚道:“兒臣不孝,兒臣。。”話未說完,被皇後王氏打斷,語帶責備:“殿下乃堂堂太子,也曾飽讀詩書,豈不聞磨礪以須之理,經此小挫當臥薪嘗膽以圖後事!豈可含淚委屈。”言罷,手撫重發,目現慈祥,繼續道:“暫且聽馮州牧一言。” 馮空風道:“皇後明鑒。待見到我侄兒後,再做打算。請上馬車。”嘴上說詞恭敬,心中卻道:“這女人好生厲害,斷不能留。”向手下人一使眼色,道:“扶太子殿下、皇後娘娘上車。”說是扶,實是押。 李錦玉奔到寢宮不見李青青,心中大急,閉目細聽周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遠處屋頂有三人打鬥聲響,料是李青青。正欲趕去,地下冒出數根土刺,有人道:“還未請將軍吃桃,且慢走。” 李錦玉向旁輕輕一躍,躲過地刺,不待落地便用長槍杵地借力向三人打鬥處飛去,順勢挑起地上鋪的青石向拄杖老人翻滾而去。拄杖老人迎石而上,身形穿石而過,再次感嘆:“好俊的功夫!”緊追而去。 三人打鬥之處本就不遠,李錦玉須臾趕到,晃長槍逼退二賊。隻見李青青白褲已被染紅,地上躺著一人已全無生息,胸口一處劍傷正中心臟,兀自汩汩冒血。“好劍法!走!” 李青青轉身就走,但腿部失血又連逢勁敵以一敵三,體力漸失。李錦玉從旁掩護,二賊仍不死心,借著身法詭異速度奇快緊追不舍。 二賊乃刺客,善於隱藏,身法詭異靈動,李錦玉長槍大開大合,但不曾沾其身。轉眼間,三人拆了五招。二賊對視一眼,“都說李錦玉長槍蓋世,也不過如此。”正思間,李錦玉大喝一聲:“殺!”一賊隻感覺周身空氣凝重如在水中般身不由己,腿腳頓時慢了下來。隻這一慢,被李錦玉抖了個槍花連刺十餘槍,渾身噴血而亡。另一賊見同伴已死,深知不是對手,向後一躍隱於無形。 李錦玉槍殺刺客,未及收招之時,感覺到側方有十餘隻箭矢射來。這射箭的時機掌握甚好,正是李錦玉一口氣剛出未及換氣之時。隻見李錦玉微一側頭,麵向箭矢,用腹中僅存的氣向前一吹,箭矢落地。 這一番打鬥就在須臾之間,李錦玉連喝帶刺,邊退邊打,不曾耽誤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