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道理(1 / 1)

“司馬先生且去上朝,我領可兒前往靈臺待詔處點卯。”   方可一看,東方朔正領著自己往回走心中不免疑惑:“咱們,不進宮麼?”   “靈臺待詔在官社,走兩步便到了,你一個小小侍從,還想上宣室殿麵聖參政麼?”   方可轉念一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太常寺貌似現在也還沒有設立,官員們應該都在各自官社裡辦公,而靈臺待詔主觀星象,上報太常,也不需進宮麵聖。   “哎。”方可長嘆一氣,什麼時候才能天天在劉徹跟前兒晃悠啊……   兩人還未行出幾步,突然前方一個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喲,這不是武安侯麼,又來宮中給太後請安麼?”東方朔拱手以禮,可語氣上卻並不客氣。   武安侯?方可腦子裡轉了一大圈,愣是沒想起這個封號來,想來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吧。   “太中大夫說笑了,田蚡雖不擔任官職,但太後仁慈,陛下恩寵,自是要竭盡所能,進中正之言以做報答,不似太中大夫,每日攜女弄樂,逍遙快活呀。”   原來他就是田蚡,果然和電視劇裡演的一樣,賊眉鼠眼一臉奸相。   東方朔與他站在原地,一人一句你來我往的,兩人辯才也是不相上下,隻不過田蚡更擅長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有意思倒是挺有意思的,可聽得多了,還真有點犯困,加上昨夜興奮難以入眠,今日又早起,方可站在原地直打哈欠。   “想必這位小兄弟便是那觀星神童吧?”田蚡借坡下驢,順勢將話題引到了方可身上。   方可先是一愣,後拱手作揖:“侯爺萬安。”   “哈哈哈,此子有趣,有趣啊。”   “武安侯是怎麼知道此子懂得觀星之術的?想來真是眼線遍布長安啊,哈哈哈。”東方朔接了一句,田蚡臉色立馬由晴轉陰。   他不再理會東方朔,轉而向方可發問:“你昨夜同聖上所言的星象,究竟是何內容?可否提點一二?”   方可自謙道:“不過是跟聖上說了幾句吉祥話,運氣好,得聖上眷顧罷了。”   方可在見過劉徹後,一晚上照了無數次銅鏡,隻嘆基因遺傳之牛b,越看自己也是越帥氣,可如今來了田蚡這麼個醜陋的親戚,心裡真是一萬匹泥馬奔騰。   見沒撈著好,田蚡訕訕一笑,擺了擺衣袖便離去了。   於官社點了卯,看著靈臺待詔飲下了第三壺酒,方可趴在桌上,隻嘆形式主義害死人。   明明是個觀星的職務,卻也要白日裡上工,這不扯淡呢麼。   方可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回想著這段時間的經歷,也就月餘,自己便從一個奴隸變成了大臣的侍從,不禁感嘆著自己的雄才偉略和人際經營之道。   等等……人際經營……田蚡……   方可印象中,這人好像是做過一陣子丞相的吧?是在竇太後死前還是死後來著?   糟了!   方可拍案而起,驚得待詔差點兒打翻了酒壺。   方可啊方可!一步踏錯滿盤皆輸的例子你是聽的還不夠多麼?怎麼敢得罪敷衍田蚡的?寧得君子不得小人啊……   看來日後,自己有的小鞋好穿了……   午時放工,東方朔搖著扇子來了官社,方可正整理著待詔給的幾卷古文打算拿回家研究研究。   東方朔見方可低眉搭眼的,還當他在官社受了什麼委屈。   “哎。”   “你這一路,唉聲嘆氣數回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心事沒有,煩心事倒是有一件。”   “說來聽聽。”   “哎,田蚡此人……”   東方朔聽到田蚡的名字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你在擔心此人報復?”   這很好笑麼?這不該擔心麼?   “隻要有太皇太後一日,此人便無出頭之日。”   “可若是太後崩了呢……”   “你還真當自己是曠世神童,觀星奇才了,哈哈哈哈。”   哎,東方朔啊東方朔,你毀就毀在滑稽又自負,難怪老爹就當你是個俳優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方可倒是沒有等來田蚡的刁難,觀星之事在待詔和司馬談的指點之下,再加上自己胡謅幾句,倒也能在太常麵前糊弄過去。   今日放工,屋外已經飄起了雪花,一轉眼便到了深冬十分。   也不知老爹漢武帝是怎麼過冬的,他隻知道自己是被凍得夠嗆了。   方可緊了緊衣袍快步跑回家中。   阿母方璃正在做飯,司馬遷和司馬談正在屋內談論先秦時期各家各派的學術要旨。   屋內炭火悶燒,一進屋便把方可熏得夠嗆,他連忙打開窗板,卻遭司馬遷製止。   “方弟,屋外冰雪寒風,你為何還要開窗啊。”   “一氧化碳中毒可是會死人的。”   “一氧化碳……是何毒物啊……”司馬遷聽不明白,可隻要是方可說的話,他就會覺得自有深意。   一時嘴快,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方可也不知道怎麼跟司馬遷解釋,隻得編個故事:“有一年春節,一戶人家燒炭取暖,由於屋內封閉,導致一家人窒息而死,自那以後家家戶戶冬天燒炭取暖都會不時的開窗換氣,以免悲劇再度發生。”   司馬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轉而又問道:“春節?是什麼節?”   “春節就是……”方可剛要解釋,卻想到如今漢武帝還沒改歷,現在還是以十月為歲首。   看著窗外皚皚白雪,方可腦子裡突然浮現出春晚的畫麵,《難忘今宵》的歌聲回蕩在腦海中,頓時感慨萬千。   “不如就在今日,大家一起過個春節,咱們一道跨個年吧。”   溫熱的美酒,釜中香氣撲鼻的雞湯,案上的粟餅和燒肉。   司馬遷父子和方璃一邊聽著方可誇誇其談,一邊飲著酒。   幾杯黃酒下肚,也無人追究故事中的年獸是何物,春晚為何事,傑倫為何人了。   這是新生的一年,是轉折的一年,也是玄妙的一年。   “星象有異!星象有異!”靈臺待詔一早高舉著竹簡往太常處奔去。   方可淡定地坐在杌子上,這待詔的反應與昨夜的司馬談是一模一樣,而自己去年在阿爹漢武帝麵前誇下的海口,如今也要應驗了。   這竇太後,怕是活不長了。   放工回到家中,隻見方璃正在幫司馬遷整理行裝,司馬談拉著司馬遷在囑咐著什麼。   “你要回鄉麼?”方可走上前問司馬遷。   “先回鄉看望祖父祖母,而後遍訪河山,搜集遺聞古事,網羅放失舊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