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二十一年九月初。 崎嶇坎坷的羊腸小道裡伴隨著涓涓細流和小鳥的嘰嘰喳喳聲。 太陽的光芒從樹蔭間散落一地,散落到一個精細的漢子麵前。 這漢子是如此細瘦,拿武器的胳膊是那麼的細,好像隻要一用力便要折斷一樣。 他的胡須像山羊胡,在黝黑細小的臉龐上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稍微符和的乃是他那像老鼠一樣的細小的辮子。 此人乃是努爾哈赤拍出來偵查敵情的“夜不收”。 “大人,我們已經趕路很久了,要不休息一會?”一旁比他稍年輕一點的人問道。 武理堪走了小半天的路,也頗感到疲倦,便同意了他的請求,在這裡休息了起來。 時間已經是九月,天氣從六月的炎熱變成了白天也能感到絲絲的涼氣。武理堪他們因為衣服穿的並不是太厚,就坐在樹下太陽略多的地方。 “你去打水。”武理堪命令剛才那個和他說話的人。 這個人聽見就起身去不遠處的小溪流裡打水。 枯死的樹葉輕輕的落到他那長滿短毛的頭皮上。他如同頭頂長出眼睛一般,隨意的一伸手就抓住了要落在他頭頂的落葉。 “這麼快就要過冬了,這些人真是的,不消停,不然我就可以和他們去互市,隻要把手裡的一批人參賣給明國,過冬就可以頓頓吃豬肉了。”他不斷的把玩著手裡的枯葉,小聲嘀咕。 “大人,水來了。”腳步聲在武理堪麵前停下。 武理堪丟掉手裡的樹葉,他拿過被縫製的舊牛皮袋就喝了起來。 山泉的甘甜在他口裡回蕩著。 霎那間,天空突然被烏雲籠罩,樹林裡小鳥的叫聲也全部被烏鴉頂替,烏鴉發出來難聽的聲音。 “是不是要下雨了?”他問武理堪。 “那就快快偵查。”武理堪剛一起身,就聽見青蛙,還伴隨著蛙叫。 “大人,這是不是不詳征兆啊?”他跟著武理堪後麵,盡力的把頭鎖在衣服裡。 武理堪聽見青蛙叫和烏鴉叫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時,他的腿肚子也開始打顫起來,他盡力用平淡無奇的聲音回答他:“我看,我們還是快快返回,稟報貝勒爺這個不詳的征兆。” 年紀稍小的人早已經有了這個想法,在武理堪的同意下,不等武理堪就率先跑回。 這種行為好像明邊軍啊。 武理堪如同一條喪家之犬踉踉蹌蹌的跑回了型式如同明邊堡的城墻外。 “快開門,我是武理堪!!!”這個細小的人對著城墻上的巡邏兵大喊。 “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我立刻開門。”城墻上的巡邏兵回答武理堪。 武理堪看見趴在城門邊的手下,他一巴掌把他提溜過來。 “你小子……算了算了,還是先找貝勒爺。”武理堪沒有繼續理會眼前的膽小鬼。 當武理堪走進城裡時,城裡儼然沒有了往日的繁華,有的盡是大門緊閉和士兵不斷的巡邏。 武理堪眼睛不在這些人的身體上,腳步也是急速前進。 城中最宏偉高大的建築當屬城中心,那裡是努爾哈赤居住議事的地方。 當武理堪腳步跨入門檻,走過長廊,來到大廳時,就看見了坐在虎皮大椅上的奴爾哈赤和站在一旁的舒爾哈齊。 底下的板凳上坐著額亦都,費英東等人。 “貝勒爺,小的去……去偵查時,天空突然出現烏鴉和青蛙叫,此乃不詳征兆啊。”武理堪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 聽到這番言論,坐在虎皮大椅上的努爾哈赤氣的那是一個臉色通紅,好像孫悟空的屁股一般,他本想重罰眼前這個人,可努爾哈赤忽然想到了李成梁。 努爾哈赤想到了自己的爺爺,他把自己送到李成梁的手裡,讓自己去燒炕當家丁,可換來的是什麼?爺爺被割掉首級,自己無能為力,隻能打掉牙往肚子咽。 他又忽然想起了他爺爺讓他努力當個明軍把總,娶個漢人媳婦過日子,可是李成梁想布局女真,自己沒辦法就出來了。 他又想到自己為什麼要出來,還不是因為李成梁殺王杲,屠阿臺。 他又想起李平胡和他喝酒喝醉後說:“李成梁的首級一大半來自女真,並非是來自韃子。” “我能靠十三個撿垃圾吃的人起步成功,還不是因為女真被李成梁給圖的嚇破了膽子。要是明朝調節了矛盾,六月份我就不會襲擊哈達部的村子,這樣是不是就沒有九部聯軍打我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要是這樣我還可以天天吃到殺豬菜。” 奴爾哈赤的臉不在那麼紅,而是呆住在虎皮大椅上,口子不斷的喃喃自語。 底下的人看奴爾哈赤這樣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萬歷二十一年,六月初。 天空剛蒙蒙微亮,還在睡夢中的努爾哈赤突然被一陣繁密的敲門聲給叫醒。 “大哥!大哥!快開門!!!”舒爾哈齊在門外不斷的大吼。 昨天晚上吃完殺豬菜就覺得十分養人的努爾哈赤,本想著睡到日上三竿在回去,可睜開眼睛一看,天空蒙蒙微亮,那是氣的火沒有地方撒。 “叫什麼!你不睡覺我還睡覺!!!”努爾哈赤雖然這麼吼著,但還是走過院子進到廚房裡給門外的舒爾哈齊開門。 “大哥,不是我要打攪你睡覺,是實在有急事。”舒爾哈齊慌慌張張的說。 “能有什麼事?是不是又有人偷別人家菜園的菜,打起來了?這種事情你自己處理不就行了?都是親朋好友的,偷什麼偷,煩死了。”努爾哈赤抱怨道。 “大哥,不是這個事情,是葉赫部帶著哈達部,烏拉部,輝發部的兵劫掠我們一個村子,現在村子雞犬都沒有了。”舒爾哈齊語速極快的說道。 “什麼?不可能的,他們不怕明軍會報復他們嗎?現在明軍九邊精銳還在朝鮮,他們就敢這樣?”努爾哈赤大吃一驚。 “就是害怕才沒有繼續前進啊,我們要不要寫信給明朝?讓他們調節一下。”舒爾哈齊邊說邊著看著自己大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