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盧瑟爾的，你給我大致介紹一下他的情況。包括你們之間的關係，還有他在消失前都乾過些什麼。” 　　“關係麼，硬要說的話也就是朋友。不過我倆從認識到現在已經十來年了，我一直把他當成親哥哥來看的。他也挺照顧我的，有啥好事都會想著我。就是老因為我嗑藥這件事倆人吵架。”鮑勃慢慢回答著：“嗯...他在消失前麼，也沒乾過什麼，就和平常一樣，天天除了吃飯睡覺去垃圾廠工作就沒別的事兒了，也就是大概兩個月前，他去了一趟雞窩，就我剛才給你講得那事。他這個人不嗑藥不玩錢，掙得那幾個錢基本都花在雞窩那破地方了。不過我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去，也就是最近幾年才染上了這個壞毛病。” 　　瑞玻恩沉默了半晌，繼續問：“你倆是怎麼認識的？為什麼宿舍裡那麼多人，就隻有你願意幫他，就沒有其他和他關係好的人了？“ 　　鮑勃無奈地嘆了口氣，說：“警官，得關係多好，才能像我這樣冒著死的風險去報案呢。再說了，我們的宿舍都是三個月一換，住在一塊的人關係還沒處熱乎呢就說拜拜了，這關係能好到哪裡去。” 　　“三個月一換？這公寓明明是政府給你們這些沒錢租房子的人修的，我怎麼從沒聽說過政府有這個規定。”瑞玻恩第一次扭過頭來，滿臉不解地看著鮑勃。 　　“是政府給我們修的沒問題，可是修完他們就不管了啊。”鮑勃說起這種事情倒像個行家，“我們除了入住的時候需要簡單登記一下，進去之後都是自己去看哪個床鋪空著就住到哪兒。這宿舍三個月一換的規定是血隱幫規定的，之前動物幫的時候還是半年來著。” 　　瑞玻恩眉頭又緊皺起眉頭，看樣子像是在思考這其中的緣由。很快，他似乎想清楚了，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剛才我問你，你倆是怎麼認識的還沒有回答。” 　　“哦...這就得從八年前，也就是元世紀第40年，我剛到垃圾廠公寓的時候說起了。”鮑勃又開啟了他的回憶模式，“那會我從公辦學校剛畢業，剛進來好多規矩都不懂。有一次癮犯了，就想著看能不能向賣貨的幫派嘍囉賒點錢，結果還沒等我把話說完他們就要揍我。盧瑟爾當時正好路過，他那會進來一兩年了，而且還幫幫派做點事，就出麵幫我把事給解決了，要不然我少說也得斷條腿不可。盧瑟爾這個人吧，和幫派的其他嘍囉不一樣，他心腸特別好，見不得別人受欺負，後來幫派也因為這個不用他了。為了感謝他，我就天天跟著他，每天給他送點吃的喝的。他剛開始還不要，但他以那兩下子肯定磨不過我。時間一久關係自然也就好了。” 　　“他以前還給幫派做過事？” 　　“這很正常，在垃圾廠公寓隻要不嗑藥的，都有機會給他們做事。不過做事可不等於加入他們，也就是幫著望望風，或者在街上幫他們賣點貨什麼的。隻有乾得好了，才有可能被他們看上，完了經過層層篩選才能成為幫派的人。” 　　“這家夥的男女通吃？” 　　駕駛座上突然跳出來這樣一句話，讓鮑勃臟兮兮的臉蛋脹得通紅，他一副沒聽懂的模樣，吞吞吐吐地問道：“什...什麼意思？” 　　“這個叫盧瑟爾的和你不是一對兒？他還去雞窩嫖娼，這不叫男女通吃？” 　　從小到大一直以臉皮厚而自居的鮑勃，此刻臉蛋卻紅得像是在泥地上摩擦過的猴屁股，他語無倫次地回答道：“沒有，沒有...誰告你我倆是一對兒的...盧瑟爾他可對男人不感興趣...我，我雖然不喜歡女人吧但我對他...唉，反正我倆就是普通朋友關係...你這個人真是的，別在那裡瞎說...” 　　好在條子沒有再追問下去，鮑勃透過後視鏡，看到條子那張又臭又冷的臉有了一絲鬆動。 　　警車一路向上，不知不覺間已經行駛到了地下城工業區。鮑勃看向窗外，一排排宏偉氣派的大型工廠出現在他的視野裡，竟在他的瞳孔中映出了些許羨慕。 　　自打從地下城公辦學校畢業，進入到垃圾廠工作後，他就再也沒從那個地方走出來過，眼前這些大大小小的工廠、公寓、商店、飯店，或許對前麵的“上城人”不值一提，但對他這樣的大西洋國最底層公民來說，卻宛如倒影在水中的月牙，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 　　鮑勃聽著工廠內清脆悅耳的機床運作聲，吸著工廠外毫無異味的新鮮空氣，想起了自己那份壓抑到窒息的垃圾廠工作，空洞洞的眼睛裡淌出失落和無奈。 　　鮑勃突然轉頭看向盧瑟爾：“警官，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 　　“你為啥要來地下城呢？” 　　盡管這個過程很短，鮑勃還是觀察到瑞玻恩的眼珠子緊緊收縮了一下，眉頭也在一瞬間皺緊又鬆開。過了很久，等到鮑勃開始後悔提出這個傻問題時，瑞玻恩才張開他那張繃得像是硬紙板一樣的嘴：“那你為啥要待在垃圾廠那破地方呢？” 　　“我倒是想去別的地方，別的地方也不要我啊...”鮑勃脫口而出。不過他將這句話全部說完後，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問題有多麼愚蠢，於是撓撓頭補充道：“哦...不好意思啊警官，我以為你就臨時過來出個差什麼的...” 　　瑞玻恩沒有再回應他。 　　“對了。”鮑勃突然眼巴巴地望著瑞波恩閃閃發光的機械右臂，問：“警官，你這個戰鬥義體是什麼級別的呢？ 　　“你覺得它是什麼級別？” 　　“我感覺...應該是高級戰鬥義體吧？就算不是高級戰鬥義體，在中級戰鬥義體裡應該也是最強的那一檔，我雖然對這行不是很懂，但從質感上能看出來，絕對是價值不菲的貨！” 　　“高級戰鬥義體？”瑞波恩不屑一笑，“這麼給你說吧，這個義體的價錢，能買100個最頂級的高級戰鬥義體。” 　　“啊？”鮑勃完全傻了眼，“莫非...莫非你的是軍用級別的戰鬥義體？！天啊，這也太拉風了，我聽他們說，在整個垃圾廠區域，能安裝起軍用級別戰鬥義體的，隻有血隱幫和骷髏幫最頂層的幾個幫派首領，警官，你太厲害了！...” 　　“那些混幫派的，也有安裝軍用級別義體的？” 　　“我聽說是這樣，但像血隱幫首領這樣的人，身份和行蹤都是謎一樣的存在，像我們這種普通的垃圾廠居民，平時根本見不到。” 　　“看來這幫家夥在垃圾廠可沒少撈油水。”瑞波恩說。 　　“那肯定，整個垃圾廠掙錢的活全被他們包了，找書苑 ｗww.zhaoshuyuan.com能少賺才見了鬼了。” 　　“這血隱幫大概有多少人你知道不知道？” 　　鮑勃搖搖頭：“具體的我不知道，不過上百人肯定是有的，他們內部的等級非常嚴明，我平時最多也就能接觸到他們最底層的幫派嘍囉。在嘍囉之上是安裝了戰鬥義體的傭兵，專門負責乾臟活兒的，一旦成為了傭兵，就算是幫派的核心成員了，盧瑟爾應該就是被那些傭兵殺死的。在幫派傭兵之上，就是神秘莫測的幫派首領了。” 　　“幫派嘍囉、幫派傭兵、幫派首領，一個小小的幫派，分的等級倒是不少。”瑞波恩感嘆道，“你剛才說，隻有幫派傭兵才會安裝戰鬥義體，那他們安裝的義體都是什麼級別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對戰鬥義體也沒有什麼研究，隻知道分為初級、中級、高級和軍用級別四個等級。”鮑勃回答完，繼續問：“對了警官，我聽說安裝戰鬥義體會對身體有負麵作用，是真的嗎？” 　　瑞波恩回答：“是的，一般情況是越高級別的義體對身體的損耗越大，一旦超過身體負荷，會出現不同程度的精神問題。所以軍用級別義體一般人最多隻能裝一個，你在平時見到的那些渾身裝滿義體的家夥，其實裝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貨色。” 　　“難怪，我說為啥之前見到一些渾身義體化的家夥，經常瘋瘋癲癲的，原來是這樣。” 　　警車在錯綜復雜的地下城公路和橋梁上穿梭著，停靠在了地下城西南分警局的門口。 　　“把你倆的出生登記號傳給給我，老老實實給我待在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