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及笄 1念放下(1 / 1)

紅葉和香桔天剛亮便醒了,兩人很是歡樂地洗手、凈麵、漱口,換上新後衣,悄悄溜到蓁蓁房中商議著要給她如何打扮。南邊的衣桁上掛著淵逸送的紫色留仙裙;南邊的衣桁上是賀之給她置辦的胭脂色的襖裙,外麵配了件月白色滾胭脂色繡桃花邊的披風。兩人端詳半天,一件貴氣,一件喜慶,做工也是極考究的,尤其那留仙裙,單是衣襟上墜的寶珠便能夠一家農戶吃上一年的,更不用說足足墜了十六顆。她們不敢決定,隻好將蓁蓁喚醒。   蓁蓁不知何為喜歡何為厭惡,隻記得那紫色的留仙裙是福金送來的,於是,伸手一指:“我要那紅色的。”   紅葉和香桔頗為那件華麗的留仙裙惋惜,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服侍著換了紅裙,頭發隻用頭油梳順了披在背上。蓁蓁起得早無事可做,她們還不許她練武、看書,這會兒趴在臺前蔫蔫的,襯著那白膚,漆發,紅裙,就算是紅葉和香桔看到都忍不住感嘆一番,更不用說作為男子的賀之。   三人為賀之行禮拜年,賀之給了賞錢,紅葉和香桔便識趣地出去了。賀之走到蓁蓁麵前,先是瞧了她一會,而後將她拉到梳妝鏡前,動手為她綰起發來。   蓁蓁沒有動也沒有推辭,她想起姐姐及笄禮的那天,是娘親為她綰的發。   “我們家鄉的風俗,及笄禮那天,要請家裡最長壽的長輩綰發。我雖不是最長壽的,也不是你的長輩,但總不能讓你連個綰發的人都沒有。不過,我手笨,倘若不好看,你將就些。”   “無妨。”蓁蓁從銅鏡中瞧著賀之,見他一心一意地擺弄著她的頭發,不一會兒一個簡單的發髻便成了。他從隨身帶的盒中拿出一個墜著紅寶石的金簪將發髻固定,又拿出一對紅寶石耳墜替她戴上,之後便是一隻玉鐲。平素蓁蓁極少戴這些叮叮當當的東西,乍一下戴上,仿佛換了一個人。   “喜歡嗎?”賀之問。   蓁蓁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略顯遲疑地點了點頭,而後將媽媽送的桃花簪取了出來,遞給賀之:“這是媽媽送的,也幫我戴上吧!”   賀之以為蓁蓁想起了娘親,不僅動容,為她戴上後靠她近了些,端詳著:“能親眼看到你及笄,親手為你綰發,我便很知足了。那些逝去的人倘若看到如今你出落得如此美麗,也會很欣慰的。”   蓁蓁仿佛明白了什麼,沖賀之笑了一笑:“真的很喜歡。”   “鹿薊山在這個時節是最美的,山上有座廟,今兒初一,應該還能趕上,我帶你出去燒香祈福,聽方丈誦經。”賀之說著站了起來,將披風取下為她披上。   蓁蓁問:“可否戴上紅葉和香桔,她們兩個也悶壞了。”   “當然。”賀之說著便吩咐去了。   馬車一路向南走了半個時辰,在一個山腳下停下,賀之下馬,與香桔一起將著蓁蓁扶下馬車。   蓁蓁深吸了一口氣,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雪白,將大山銀裝素裹得很是美麗。一行人走了一刻鐘,趕到寺廟的時候誦經已經結束,他們去上香祈福,準備用過午膳再走。   賀之與方丈是多年舊時,攜蓁蓁進了他的禪房,其餘人被安排去了另一間。   慈眉善目的方丈端著一個質樸的竹質托盤走了進來,笑道:“打擾了,這是本寺的竹葉茶,將軍最愛喝的。”   賀之請方丈入座,彬彬有禮地道:“有勞方丈。”   蓁蓁從方丈的手中接過茶盞,仔細一看,才知茶盞也是由竹子做成,為了保持原有的清香,隻去掉了裡側的竹膜,連外側都保持著竹子的原貌,並未上色。滾燙的茶水注入,輕聞,香氣撲鼻,細品,卻是苦澀的。蓁蓁飲了一口,嘴裡說著“好苦”,麵上卻無一絲表情。   方丈細細地看著蓁蓁,臉色微微一變,遲疑片刻,轉頭看一眼賀之,低頭撚起了佛珠:“佛說,苦非苦,樂非樂,隻是一時的執念而已。執於一念,將受困於一念;一念放下,會自在於心間。”   賀之聽明白了,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道:“學生謹記。”   蓁蓁垂目聆聽,片刻之後又品了一口,道:“原來一念放下,方能等到回甘。”   方丈嗬嗬笑了幾聲,對賀之道:“這位女施主倒是極有慧根之人。”   賀之道:“方丈可否再告知一二?”   方丈微微一笑,轉向蓁蓁,又細細地端詳了一番,問道:“姑娘的生辰是?”   蓁蓁見賀之向她微微點頭,便將生辰八字告訴了方丈。方丈細細一算,沉吟半響,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轉身麵向賀之,意有所指地說:“這位姑娘將來可是大富大貴之人。”   賀之看著方丈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一凜,連臉上那刻意偽飾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   方丈又道:“有些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天定,既然是天定,上天必會幫姑娘,將軍不必多慮。而且,恐怕日後,將軍說不定還要仰仗這位姑娘。”   賀之的嘴角還噙著一絲笑,那絲笑像是刻意的,有些勉強,更有些無奈。   蓁蓁瞧著兩人的神色,突然道:“方丈必不是閑來無事才講此話,可否說得明白些?”   “施主都懂了,何必又讓老衲多費口舌。”   說話間,有僧侶將齋食送了進來,蓁蓁便不再堅持,安靜用過之後,為不打擾方丈午修,便起身告辭。下山時,兩人均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尤其是賀之,想藏都藏不住。   這個年看似熱熱鬧鬧也比往常溫馨許多,可不知為何,所有人的心裡仿佛都藏了心事,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賀之哥哥,我想學騎馬。”馬車旁,蓁蓁突然說。   賀之看了一下天氣:“等開春吧,現在太冷,騎馬容易著涼。”   蓁蓁也抬頭看了一天黑沉沉的天:“好。”   平靜了兩日,信使仍然沒有任何消息。賀之刻意不去想,雖仍在休沐但還是每天都要去一趟軍營。烏山那邊出了點紕漏,因沒有合適的運輸工具,搬運火藥的事暫時擱淺。賀之又派了一批人過去,為的是看好那些火藥,以防被炸或者被偷,並打算過了元宵節再派一些人過去。   初四那日,賀之又來看蓁蓁,他前腳一到,剛與蓁蓁說上兩句話,香桔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將軍,姑娘,外麵來了好多人!”   賀之心中一顫,該來的還是來了,立刻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