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看出了福金的疑慮,走到他身邊悄悄問道:“將軍一行是如何去的京城?” 福金眉眼一跳,硬著頭皮答道:“走的水路。” “這樣的冷天走水路?沒有結冰?” “有條常年通船的河可以走。這裡地處邊疆,氣候相對冷些,等一路向南過了這個省,便一地比一地暖和,到了京都,一年也下不了幾場雪。” 蓁蓁微微頷首:“那便這樣定了。我還有事要與將軍稟報,你告訴我個能與他們匯合的辦法,我自會讓你準時抵京。” “姑娘莫要在下為難!”福金急了。 蓁蓁取下衣桁上的披風,不緊不慢地說:“好,那不為難你,你在這繼續等,我自己走。”說完,直接走了出去。 福金一跺腳:“我這是做了什麼孽!” 外麵的王安一行亦是一臉錯愕,尤其王安,直接拒絕道:“如今將軍是代罪之身,姑娘也不方便與其接觸。” “他還沒被定罪!”蓁蓁說完直接上了馬,晃了晃手中的司南,“我也不是非用你們跟著。”說完,連人帶馬直接沖了出去。 “還不快跟上!”趕來的福金大喊著。 王平帶著王喜和王樂一起追蓁蓁去了,王安別扭片刻也隻好跟了上去。 賀之已經連續兩日未曾睡過一個整覺,一閉眼全是亂七八糟的噩夢,不是夫人和孩子出了事便是蓁蓁,每次都是滿身大汗地驚醒。他已被關在船底艙兩日,出了出恭從未讓他出去過,這不是囚禁是什麼?但他也懶得計較,唯一比較難過的便是無法盡快知道府中和蓁蓁的消息,也不知他們如何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賀之盤算著,離午膳剛過沒多長時間,必不是送飯的,那來人又要用刑審問嗎?這一次,又是什麼惡毒的刑罰?他深吸一口氣,掙紮著坐了起來,動一動因前一日砍掉兩枚腳趾馬上要潰爛的左腳,咬咬牙,將鉆心的疼痛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門被打開,進來兩人將他拖了出去。此次倒不是去什麼刑房,而是上了甲板。賀之不知道他們是何用意,也不問,任由他們推搡著,站在了船尾。光線太刺眼,賀之好久無法睜開眼睛,隻能低著頭,慢慢適應。 周邡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捏起賀之的下巴,將一個千裡鏡放在他的眼睛上,逼著他睜開了眼睛:“看,那是誰?” 賀之這才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入耳中,他拚命地睜開眼睛望過去,入眼的便是一團火紅,一個穿著赤色衣裙的女子騎在馬上,為了能讓他看到她,她特意在寒冷的冬季脫掉了白色的鬥篷,火焰一般在馬上馳騁。 賀之的心急跳了幾下,盯著越來越近的火焰,心裡想著,他給她訓的馬匹還不夠溫順,沒敢送給她,而他也還沒來得及教她騎馬。她是如何學會的,不知馬兒聽不聽話,有沒有傷過她? 蓁蓁很快追上了大船,放慢速度與他們的船同速而行,有些遠,看不清賀之的神情,隻能從站姿和身形判斷出哪一個是他,可那人似乎又不是他,因為,在她眼裡,他從未如此頭發蓬亂衣衫不整過。 “姑娘,他們似乎對將軍用了刑。”趕上來的王平對蓁蓁說。 蓁蓁問:“王府的令牌在何處?” 後麵的王安突然喊道:“不要給她!” 蓁蓁轉頭默默地看了王安一眼,突然加速度往前沖去。王安看一眼前方不遠處的石橋大喊:“追!攔住她!” 周邡盯著賀之的反應,搶回千裡鏡,譏笑著:“怎麼樣,失望了吧?她可是逸王爺的人,你救過她又如何,大難臨頭時,她不是一樣棄你而去?瞧這速度,想必是巴不得要離你越遠越好吧?” 賀之猛地甩開周邡的鉗製,內心卻未被他的話有任何影響。此時此刻,看著那一抹鮮紅,他倒寧可她自私一些,離他遠些,越遠越好! 蓁蓁下馬,手持佩劍,立在了橋邊。風吹起她的衣裙,在身後青山綠水的映襯下,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弓箭手!”周邡大喊,“有歹人試圖劫囚,格殺勿論!” 賀之啞著嗓子大喊:“不可!” 周邡將賀之一腳踹倒在地:“把他給我綁起來,我倒要讓他看看,他心尖上的女人是怎麼死在他眼前的!” 賀之立刻甩開守衛的鉗製與他們纏鬥起來,隻是他傷得太重再加已兩日兩夜未盡一粒水米,未用幾招邊開始暈眩。守衛趁機攻了上來,很快將他綁在了柱子上。 在船要通過石橋之時,蓁蓁縱身一躍跳了下去。趕來的王安唯恐那些箭矢射到她身上,忙將王府的令牌舉了起來,大喊:“奉王爺之令,誰敢!”說著,也跟著跳了下去。 弓箭手收了箭,麵麵相覷,船上的守衛也不敢上前,隻是拿著武器做著隨時沖上去的準備。 蓁蓁麵無表情地穿過人群,在他們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向周邡,以及他身後的賀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戾,周邡瞧不出,但賀之卻看了個真切。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可是,他忘了,當蓁蓁拿定主意的時候,便不再是那個懂事的孩子了。 王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喊過趕過來的王平他們,將守衛們與蓁蓁隔開。 蓁蓁毫不猶豫地舉劍沖向了周邡,周邡見過賀之教她練武,自以為就她那點花拳繡腿根本不必放在眼裡。隻是,他不知道蓁蓁無論做什麼都是心無雜念地去做,就算她的武功比不上行伍出身的他,但她卻是個極聰明的。周邡一身盔甲,雖力大無比但卻身形笨拙,蓁蓁不吃眼前虧,也不與他蠻乾,靈巧地躲過幾招後,雖未能近他的身,卻大體知道了他的招數,當他再次舉刀劈來的時候,她突然抓起了桅桿的繩子,借力爬到半空,丟掉手中的劍,將一枚暗器射向他,第一枚沒設中,掙脫繩子的賀之突然沖上前攻擊周邡,她立刻連發四枚,其中兩枚打中了周邡的腿和手臂,他立刻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哀嚎起來。 蓁蓁下了桅桿,沖到周邡身邊,將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周邡,你知道我是誰吧?!” 周邡咬著牙啐道:“我隻後悔當年沒一起將你殺了!” 蓁蓁仍舊木著一張臉:“我可不像你,做件事都不利索。我不但會殺了你,我還會殺了你的老父,你的妻兒,殺過之後,還要如同你做的一般將他們挫骨揚灰連個好看的屍首都不留。” 周邡目眥欲裂:“你敢!” 蓁蓁不緊不慢地回道:“你沒殺成我的時候應當就知道,在我這裡沒有什麼敢與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