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子上輕敲著,聽到這句話,抬眼看向了對麵的桓之,輕聲道:“不必送我,去吧!” 桓之對賀之心中有愧,尤其在看到他的腿和聽成驊講述的關於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之後,他想都未想便連連點頭,不再言語。他就是有這個好處,盡管從小頑劣資質平常,但隻要意識到錯了,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會讓護著他的人受苦了,便立刻聽話起來,唯恐再給家裡惹什麼麻煩,所以這麼多年,盡管他犯過不少錯,但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唯有此次因識人不清釀成大禍。 賀之又轉向蓁蓁:“進祁國我用的是經商的身份,也幸虧這條腿,守門的人覺得我必不是探子,便沒多盤問。走的時候,我也用同樣的身份。在決定派你來救人之時,皇上便在這邊安插了不少人,以後遇事莫再走極端,總會有法子。還有,你不欠舒家的,想做什麼,放手去做,不要顧慮舒家也不必顧慮舒家軍。我此次來對外宣稱是為養病,朝中之人一聽我要回舒家軍駐地便不停上書唯恐我親自或助桓之重掌軍權,這說明烏山之炸,皇後並未嘗到教訓,故,之後我們要更加謹慎小心。”他轉向桓之,“你短時間內留在祁國是明智之舉,一來可以暫堵悠悠眾口,二來,畢竟你在許多人眼中還是逸王爺的好友,如今王爺重傷,留下侍奉名正言順。” 桓之氣憤不已:“舒家軍本就是我們舒家的,我為何要聽他們置喙!” 蓁蓁冷冷地道:“你這句話本身便是錯的,舒家軍不是舒家的,而是永樂國的是皇上的,這話若傳出去,更有人當把柄治你治哥哥!皇後將整個戚家軍當成自己的私家軍才大肆排除異己,舒家軍為何一直堅挺到現在,就是因為老將軍和哥哥從未有過此種想法,他們一心隻為保衛邊疆,從未用舒家軍去滿足自己的私欲!” “你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世人眼中他戚家軍就是姓戚,而我舒家軍就是姓舒!” 連李雨在一旁聽著都有些急了,剛想勸幾句,突聽蓁蓁用毫無感情的聲音道:“世人都說你是個愚鈍自大的紈絝子弟難堪大任,怎的,世人的話你都贊同?” 桓之謔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蓁蓁吼:“你放肆!” 賀之怒斥:“桓之!” 蓁蓁製止賀之,抬頭看著桓之:“世人還說本宮是皇上親封的嫆華,你隻是舒家的二公子,在此大呼小叫,到底是誰放肆?!外麵多少耳朵多少眼睛關注著,剛吃了教訓,難道還需我來提醒?!” 在桓之眼中,蓁蓁仍舊是那個被迫入青樓的小螻蟻,隻不過是憑著一張臉得到了貴人的青睞才得勢,什麼嫆華,就算她貴為皇後,隻要一想到她的出身,讓人打心眼裡瞧不起她。他知道,在他說出“放肆”那兩字之後,她便已經看到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所以才會故意搬出自己的身份來壓他,可是怎麼辦,他真的被壓住了,因為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對當今升上的嫆華娘娘不敬!而同樣的,世人是覺得舒家軍姓舒,可一旦他們舒家人自己有了這種想法,他們必會將擁兵自重甚至是謀反的罪名扣在他們頭上! 桓之瞬間便想通了,呆立片刻,默默地坐了回去。李雨一會瞧瞧這個,一會又看看那個,覺得自己嘴笨,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的好。倒是賀之,看向蓁蓁的眼中滿是贊賞,為了胞弟的臉麵,他沒有明說,隻是在矮幾下,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可是她卻會錯了意,以為他要安慰自己,反過來悄悄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滿臉急切地道:“你能懂我意思吧?” 賀之笑得極其溫柔:“當然。” 蓁蓁這才放了心,想要將手抽走,卻又被賀之反手握住。不知怎的,看著圍繞在身邊的人,蓁蓁突然便不敢動了,更沒了再去和桓之掰扯的心思。 眼看到了與於公公信使見麵的時間,這是李雨與他提前商量好的,主要為了互通兩邊的消息。李雨見蓁蓁沒有別的話要說說明情況起身要走,賀之未動,桓之想著他明兒就要走了,便也起了身。 房中又隻剩下了賀之與蓁蓁二人,兩人都未說話,她隻覺得他的手越攥越緊,她都有些疼了。 “明日,我便走了。”賀之垂首盯著眼前的矮幾,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蓁蓁緩緩轉身,看向賀之,沒頭沒腦地說:“前幾日,為了能讓戚家軍與舒家軍聯合,我用了美人計去勾引戚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