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平地風波(1 / 1)

月明重山 向天落 6244 字 2024-03-17

這天一早,肖司元就帶著蘇千羽直奔郊外的肖家茶莊。   “娘子,這個地方如何啊?聽說娘子少時種茶頗有心得,焰州茶素來苦澀,若是娘子能在焰州製出像蒼海飄雪這等的絕品,也是造福一方的美事啊。”   “這些就是焰州茶?”   “是啊,這些年我遍尋種茶和製茶的高手無果,所以這茶總是不成氣候,讓我十分頭疼啊!若是娘子能幫我,那真是解了我的心頭憂啊!”   “土質方可,多是養護的問題,我可以試試,看看能不能........。”蘇千羽還未說完,肖司元就欣喜連連道:“謝謝娘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   肖司元將蘇千羽安頓在了茶園中,又不見了人影。   一晃眼就是三年。平日,蘇千羽在茶田中忙碌,鳳柒柒就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有幾次她突然轉身想嚇嚇他,落入她眼中的卻是一種復雜的表情,蘇千羽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似悲似傷,遊離而又破碎。   在蘇千羽的精心侍弄下,茶樹長勢喜人,有幾樹竟然開出了十分妖艷的花,臨到晚上,伴著風的呼號,那艷麗的花顯得十分詭異,朦朧中氤氳著一層黑氣,像是妖道人做法一般,蘇千羽的心中泛起陣陣不安。   肖司元聽說開花後終於現身了。   “娘子真是妙手,之前我請的茶農根本無法讓骨茶開花!”肖司元驚嘆道。   “肖郎,這茶十分古怪,骨茶?你與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是什麼東西?!”蘇千羽生氣道。   “能有什麼古怪,娘子,下月你我二人大婚,你將種骨茶的心得交給柒奴,這裡就不用娘子費心了,你們幾個,趕緊收拾,帶少夫人回府!”肖司元訕笑著答話,吩咐隨從替蘇千羽收拾東西,自己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肖府。   “柒柒,你走吧,骨茶的心得我寫不出來,若是他不說清楚這骨茶是什麼,我是不會寫的!”   自茶園回來,蘇千羽已經數不清這是肖司元第幾次差人問她要東西了,前幾次肖司元差人來,她沒給,肖司元現身後,她問骨茶的細節他又扯東扯西,給出的說法紕漏百出,後來,肖司元索性不說了,齜牙咧嘴的威脅她一通後將屋裡的東西砸的稀碎,蘇千羽隻覺得心也墜到了穀底。   一直沉默的鳳柒柒突然將筆拿了過去,看出他的遲疑,蘇千羽說道:“柒柒,你寫出來給我。”,倏爾,隻見紙上一字:蠱。   “骨茶,蠱茶,與花同生,能使人心巔迷,偏向異端!這邪祟的東西萬萬留不得!”蘇千羽心中了然,她思忖片刻,提筆急書。   “別愣著了,快去,把這些東西找齊,研磨成粉,撒在骨茶上,趁現在還沒有完全開花,能來得及!”她將紙遞給了鳳柒柒,催促道。   鳳柒柒接過,又提筆寫到:小心。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這眼神不似初見時的淩厲,不似在茶田時的復雜,此時他的眼裡,似乎有了光亮。   蘇千羽點點頭,她知道鳳柒柒在擔心她,前幾次肖司元動手時,若不是鳳柒柒在關鍵時候打斷,她可能真要吃虧了。   焰州,火艷樓。   “景兄弟,裡麵請。”肖司元剛踏進火艷樓就被一旁幾個鬢雲亂灑,酥胸半掩的姑娘迎了上去。   “肖公子,你可來啦.......”   “...哎...哎,今天給你們帶了個大財主,都去圍他,圍他。”話音未落,千嬌百媚們就爭先恐後地圍了上去。紫衣公子倒也沒有扭捏,左擁右抱的環著千嬌百媚們跟著肖司元上了樓。   “景兄弟好計策,此事若成我肖某人願將骨茶的回報分你一份,我倆五五分賬如何啊。”   “好說好說。不過這孟群龍在焰州不過是個擺設,肖兄何不除之後快?”   “我爹參這老匹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奈何........我膽子又小又沒腦子,殺人滅口的事情那是萬萬不敢吶。”   “肖兄過謙了,我以為肖兄乃人中龍鳳,智計深遠吶,方才肖兄說不日就要娶親,怎麼之前未聽肖兄說起。”   “景兄弟有所不知,我那未過門的娘子來焰州已有三年,隻是我老母身體一直不好,算命先生說不宜操辦大事,所以將大婚耽誤了。   “肖兄實為孝子啊!敬仰敬仰,敬肖兄一杯。”   “哈哈哈,不敢當不敢當。”   二人推杯換盞,酒意漸酣。   肖府今日十分熱鬧。蘇千羽被婆子女使收拾一番後,就被推了出來,此時主屋內已是人群湧動,比肩接踵,個個伸頭探腦的觀望新娘。   “公子,這新娘子怎麼,怎麼看起來有麵熟?”玄衣男子悄悄說道。   “是有些。”一旁的紫衣公子凝眉道。   蘇千羽被婢女扶著向肖司元走去,忽的,不知道誰家小兒上前玩鬧,一把扯下了她的紗巾。   所有人都盯著她!慌亂中蘇千羽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她!是他!   蘇千羽眼睛裡的驚慌失措、羞哧、驚訝,景逸辰盡收眼底,他詫異又吃驚。。   “柒奴,帶她進去。”肖司元的臉色瞬間寒冷如冰,人群中突然飛出一道白影,略影無形間,帶走了蘇千羽。   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這肖司元真是好福氣,娶得如此美婦!”   “是啊,相比之下我焰州女子倒是俗氣了些,哪有這般冰肌玉骨,綽約若仙子!”   “哈哈哈哈,讓諸位哥哥見笑了,我家娘子可是一等一的美嬌娃,實乃天上人間艷動鬼神獨一無二,今日機緣巧合讓各位一睹真容,我肖司元可是夠朋友啊。”肖司元突然寒冰轉晴天,附身拾起蘇千羽掉落的麵紗,又道:“京州女子纖弱,不似我焰州女子粗壯了些,若是哪位也想得此佳人,便讓我家娘子做媒,也未嘗不可啊,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道:“肖公子義氣。”,眼見形勢緩和,肖司元忙道:“來來來,各位裡麵請,裡麵請。”隨即招呼著賓客們向主廳走去。   “公子!公子!不好了!”   “老子今日大喜,你存心給老子找晦氣是不是!”肖司元立刻轉身,壓低了聲音,對慌張進來報信的小廝罵道,小廝貼了上去對肖司元耳語一番,叫他徹底變了臉色。   “去,將春兒接來!扮成新娘模樣,別叫人看出來。賤人!不想我好過,那就都別過了!”   “小的這就去辦。”看著肖司元陰鷙的臉,那小廝不敢怠慢,匆忙告退。   肖府,北廳。   “柒柒,你去看看外麵如何了。”他沒動。   “沒事,去吧。”屋中已無人影。   蘇千羽起身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她舉杯愣愣地看著茶湯,腦中卻回想著剛才那一幕,三年了,早已物是人非。   “柒柒,你怎麼又.......”身後有腳步聲,蘇千羽以為鳳柒柒折返而來,扭頭看去時,竟是景逸辰。   “是圓潤了些。”他看著她。   “是長高了些。”她看著他。   二人異口同聲,氣氛輕鬆了些,景逸辰快步行至桌前,靠著蘇千羽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千羽,習慣了你束發帶冠的樣子,沒想到今日這紅妝也別有風姿。婚嫁是女子大事,這個給你,送你的賀禮。”景逸辰從懷中掏出一物,施動靈力,那物什竟幻化出靈羽模樣,輕輕落在蘇千羽的手中。   “凝神化形,萬元歸一。”蘇千羽看著那上麵幻化出兩行字,念出了聲。   “這是心訣,他日若是......,總之,飛羽令出,我必至。”他到底還是將有難二字咽了下去,低頭思忖了會兒,又道:“在這裡的三年,過的可好?”   “也沒什麼不好。這個我用不上,修煉術法對我來說已成空。”她嘆了口氣,又將飛羽令放回他手中。   “修習不成也不是什麼大事,精氣神兒可不能沒有了,你說呢?從來,我都覺得,你與那些京州貴女不同,在你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堅韌,那是打不垮的。”他將飛羽令放在桌上,認真地看著她。   “當初為什麼不逃?”良久,他問。   “逃到哪裡去?我無處可逃。逸辰,你走吧,我不想和京州的人與事再產生什麼聯係。”她眼眸黯淡,起身而立背對著他。   “你還是我認識的蘇千羽嗎,從前的蘇千羽從來不會如此消極!”   他慍怒道,她沉默著。   “我方才將靈力附在了上麵,若要尋我,念動心訣就行。”   背後沒了聲音,蘇千羽轉身看去,已無人影,隻有那枚飛羽令靜靜地躺在桌上。   肖家主廳。   追星與肖司元喝的正在興頭上。   “景兄弟,我說呢,一轉眼怎就不見你了,來來來,喝喝喝,人生苦短,倒滿,倒滿。”醉醺醺的肖司元一把攬過景逸辰。   “吉時到!”禮官高聲宣布著,一眾伺候的小廝過來將肖司元扶著前去拜堂,他將景逸辰送開時還不忘招呼著,倒滿,倒滿。作   蘇千羽一直在南廳中等著,又餓又累不見人來,柒柒也不見了,不知不覺中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睜眼時已近深夜。   肖司元帶著滿身酒氣陰鷙的走了進來,直接吹滅了蠟燭。   “肖司元,你乾什麼?!”黑暗中,一人影向她撲來,“骨茶都死了,你滿意了?!”肖司元發了瘋一般大喊道,緊接著,叮叮哐哐一陣混亂,夾雜著叫聲和哭喊聲…黑暗中,一個賊兮兮的身影迅速向肖家主母的院中溜去。   “給我打,狠狠的打,打到她的幫手出現為止!敢傷我家司元!給我打!”肖家主母怒火沖天,婢子來報時,她正和今日的新娘子春兒說話,這春兒本就是肖家主母的娘家人,肖家主母一直有意將她嫁給肖司元,沒想到半路竟然出現了個蘇千羽,好在今日司元用了一招李代桃僵,瞞著肖一晟和春兒拜了堂,她自然是滿意的很。她本想著讓肖司元好好教訓一番蘇千羽,特意等了一番才過來,沒想到,肖司元傷的比蘇千羽還重!   一杖,兩杖,三杖,…蘇千羽死死咬緊牙關,巨痛在身上此消彼長,眼前的人漸漸暈出多個影子,紅衣之下血肉模糊…   “夠了!就她這身子骨,你這是要她的命!”肖一晟嗬斥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揮退執杖的小廝,走到奄奄一息的蘇千羽麵前,俯下身陰沉地說道:“你是個守規矩識大體的人,若是不想驚動蘇家二老,就說出來,是誰。”蘇千羽使勁全身的力氣搖了搖頭,氣息微弱道:“沒…有…誰,我…本就會些…功夫。”   “她說的是事實,我聽她爹娘提起過,看來是夫人多心了。”肖一晟起身淡淡地說道,“造孽啊!我可憐的司元啊!”肖家主母坐在榻上垂足頓胸地哭喊開來。   “來人,帶她下去。”肖一晟對一旁婢子示意將蘇千羽帶走,隻見肖家主母從袖中掏出一瓷瓶,又對著身邊伺候的蝶兒耳語一番,蝶兒接過瓷瓶倒出一物,徑直走到蘇千羽前,就要將那物什給她喂進去。   “啊!”蝶兒的手被一道劍氣劃傷,疼的她大叫道。   “果然是你。”肖一晟像等待獵物般轉身看著持劍而立的鳳柒柒。   “怎麼,害怕她被灌啞?誘你現身,還真得費些功夫。”榻上的肖家主母得意道。   “把他吊起來,鞭子拿來。”肖一晟麵如寒冰,誰知小廝們不敢上前,氣的榻上的肖家主母氣急敗壞地罵道:“一個個沒用的狗奴才!趕緊給我捆了!他不敢還手!”   肖一晟像是鞭打仇家一樣,狠狠抽著鳳柒柒。奄奄一息的蘇千羽,耳邊不時穿來肖家主母尖銳的咒罵聲,她掙紮著側頭看向鳳柒柒時,他已然是個血人,隻是那雙眼睛堅定的看著她……蘇千羽的意識漸漸渙散,湮滅在黑暗之前,蘇千羽聽得肖家主母道:“手腳都給我折斷!把她,拉回後院,把他,扔進驪歌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