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璐璐決定不再掩飾回避,果敢的抬起眼簾來直視著他回答:“什麼都不是,就是我單純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什麼?”方文山仿佛後腦勺突遭暴擊,驚訝的輕聲呼叫道。 “我想了很久,就像你母親認定的那樣,我們是兩個世界裡的人,根本不適合在一起。這些年的陪伴和時光,對你我都是錯誤的蹉跎!” 抑製不住心痛的方文山不管不顧的將她按壓在床上,開始激動的撫摸輕吻著她,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他才不信與之同床共枕相濡以沫這些年的女人,會突然說不愛就不愛了,除非她不再讓他觸碰她的身體底線。 果然這次韓璐璐的決心非比尋常,當他狂熱的親吻著她雪白如玉的脖子,不顧一切的扯開她的衣襟時,實在無力反抗,無法阻止他瘋狂行為的她隻得惡狠狠地抽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的話你聽不見嗎?”璐璐沖著頓時呆若木雞的方文山吶喊,“我說不!你為什麼還要侵犯我?我有那麼賤嗎?就像你母親口口聲聲說的那樣!在你的心目中,我真是個賤女人嗎?” 文山艱澀的咽了咽口水,總算在懵逼的頭腦裡理出一點頭緒來。他喃喃道:“所以下午是我媽突然來找你了,對嗎?” 韓璐璐一怔,她沒料到男人竟會料事如神。 “可是為什麼剛才林主管沒告訴我?”方文山依然覺得有點眩惑。 不置可否的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被他撕扯淩亂的衣服,她默然起身下床來。 方文山尷尬苦澀的微笑著退出房間去,一邊吶吶說:“既然不舒服,你就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我就先回去了。” 韓璐璐在厚重的棕色木門在他身後輕輕關閉的一霎那,痛苦心酸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精神遭遇重創的方文山在安盛國際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滯留了很久,才緩慢沉穩的啟動汽車回家。 他不明白母親為何要粗暴乾涉他的婚戀自由,為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跑到酒店來肆意侮辱他心愛的璐璐,那種場麵,那些不堪的言辭,換作任何女人都會受不了! 但事情已經發生,且行兇者是他的母親,出於孝道他不便驅車前往天鵝湖那邊的父母家問罪,隻能默默的承受著傷害,把對他們的怨恨深埋在心底。 成年後他逐漸的發現,世上很多事情他都無力改變。譬如母親對韓璐璐的鄙視仿佛前世結下的仇,無論她今生作何努力都無濟於事。相比之下,睿智的父親和姐姐方文軒就思想開明,容易感化多了。 或許韓璐璐始終無法真正的原諒他的欺騙和背叛,或許母親給予他們並未痊愈的脆弱關係致命一擊,或許……,總之現在韓璐璐拒絕他的親近,誓與他決裂,這才是最可怕的,迫切需要扭轉的局麵。 方文山不得不承認,自從韓璐璐步入職場並逐漸獲得自信,她就變得不再逆來順受,或許現在才是她的本來麵目。否則絕不會因為他母親的一次胡鬧,韓璐璐就要堅決的拋棄他! 方文山獨自回家後抑鬱寡歡,連專心作業懵懂無知的兒子都覺察出來,問他媽媽到底何時搬回來住。 “最近酒店的事多,她挺忙的,住在員工宿舍方便工作。等過段時間,我們再商議吧!”方文山支支吾吾的對兒子打著官腔。 “你們不是去吃海鮮大餐了嗎?都不帶著我。”方勝寒對他眨巴著一雙黑亮有神的大眼睛說,“但你為什麼不高興的樣子?難道是廚師的手藝太差,做出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方文山對“小大人”兒子無奈的嘆息道:“哪裡!你媽媽的單位臨時要加班,我們根本就沒去,我一個人在路邊攤吃了碗麵。”他對年幼的孩子撒謊隨口就來,簡單又自然。 “難怪你的狀態不對呢!”方勝寒說著低下頭去繼續抄寫漢字詞語。 翌日早晨,保姆蘭姐照常送方勝寒上學去後,張家霞打電話來吵醒了睡夢中的兒子,但他故意沒接電話;此後她接二連三的執著來電想問究竟,方文山乾脆將手機塞進枕頭下置之不理。 他得用這種特定的方式告知母親,她對韓璐璐的肆意傷害惹怒了他,他不會輕易地原諒她這位驕傲任性的母親。 接下來西方流行而中國盛行的這年的母親節裡,張家霞意外的沒收到來自兒子的任何禮物甚至隻言片語的問候,大捧的鮮花照例是忙碌又貼心的女兒方文軒快遞過來的。 兒子對她態度的顯著變化令張家霞寒心,好在方文山雖刻意的冷落她,他們母子不能實現正常通話,但她打給孫子的電話仍被他允許接聽。 這時他就坐在方勝寒的身邊,默默的傾聽著他們祖孫倆的通話而一言不發。 “寒寒,你爸爸最近的工作忙嗎?” “嗯,還和從前一樣啊!”方勝寒奶聲奶氣的回答。 “媽媽回來過嗎?” 孩子的語氣忽然變得莫名失落:“爸爸說她工作挺忙的,沒空回來。” “哦!”張家霞稍微放心釋慮的嘆息,“那你們還經常去酒店看望她嗎?” “去過幾次,但她真的很忙!有時候都見不到她。” “哦!”張家霞不禁喜出望外。自側麵探聽了一下兒子與韓璐璐的關係現狀,她也不便繼續盤問什麼,以免太露痕跡。 事實證明她在韓璐璐麵前許下的豪言壯語不過是空談,她非但沒能阻止兒子繼續前去糾纏她,反而使得她自身的母子關係陷入僵局。 方勝寒禮貌的掛斷電話,將手機還給父親時擔憂的瞥了他一眼說: “剛才我回答的對嗎?爸爸。” “為什麼不對呢?好孩子不能說謊,尤其不能對大人對長輩說謊,是不是啊?”方文山慈愛大度的摸一下兒子的腦袋笑道。 對母親心有芥蒂的他不願送去節日的祝福,但卻希望孩子與爺爺奶奶親近而不至於太冷落他們。 與癌癥頑強鬥爭著的方自清為了寬慰母親,由專職司機保駕護航,特地專程遠赴故鄉嘉興桐鄉的烏鎮,在自家開的明月客棧裡陪老母親過節。 方老太太憐愛的望著兩鬢斑白日漸消瘦的兒子,關切的仔細詢問他平常吃些什麼藥,在醫院例行哪些體檢項目,以及日常生活怎樣保養自己的身體等等。 “您別看我瘦了,但我的精神卻比以前更好了!”為了讓老母親放心,方自清誇耀的在她麵前揮舞著還算強壯的胳膊。 但老太太依然憐惜的端詳著他嘆息說:“雖然如此,但你的臉色蠟黃暗沉沉的,看著就不像是健康的身體啊!” “怎麼會呢?”方自清極力狡辯道,“這是屋裡的光線太暗,才顯得我麵色暗沉。” 對子女的孝順心領神會的方老太太不再追究他什麼,轉換話題到她最疼愛的孫子方文山的身上來。 “去年冬天就是過年前,璐璐和她的幾個大學同學結伴來旅遊度假,恰好住在我這裡呢!” “是啊!我聽說了。”方自清冷淡的應道。 “現在他們和好了嗎?” 方自清愁眉緊鎖的長嘆一聲說:“就那樣吧!他倆的關係這輩子好不到哪裡去,也壞不到哪裡去。” 老太太不滿意的蹙起眉頭道:“怎麼能這樣說呢?作為家長,無論如何你應該對子女的終身大事負有責任。” 母親的責難令他不堪,他百感交集的沉默半晌道:“您教訓的是,或許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但我自認為已經盡力了。 ”盡力?”麵對兒子的不作為,方老太太不禁嗤鼻冷笑。“你是怎麼盡力的?我怎麼看不到?” 方自清頓時低下頭來不敢嘖聲。 “璐璐那孩子,當年文山第一次帶她來見我的時候,我一眼就看上了,喜歡的不得了,覺得我們方家的孫媳婦就該是那樣的!但你們為何對她就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呢?” “我倒沒什麼,”方自清自我洗脫的喃喃低語道,“不過是覺得她出身太低,家境貧寒些,但模樣性情卻是極好的!” “是啊!”老太太適才欣慰的隨聲附和道,“我們方家缺錢嗎?需要攀附權貴,結交有錢的親家嗎?——娶媳婦就要賢良淑德,像她那樣的有才學有樣貌!” 方自清瞅了瞅和顏悅色的老母親,鬥膽囁嚅著蹦出一句話:“還得具備一定管家的能力。” 老太太迷惑不解的扭頭望了他一眼,沒有答言。 方自清鼓起勇氣自圓其說道:“您的孫子文山自幼調皮搗蛋,大了的性子更是桀驁不馴,一個過於柔弱的女人怎麼掌控得了他?如若無人管控,任由他肆意妄為,家族的生意將會怎樣收場?……這些都是我不得不考慮的問題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媽媽。” “你想的太多了!”老太太胸有成竹道,“可知世間陰陽調和共生共存的道理?他們既然合得來,說明他們的性情就是互相適宜的,對彼此的生活事業是有助益的,何須你操那些心?” “是。”方自清覺得母親的話有幾分道理,但又不服氣道:“不過您也看到了,他們經常鬧矛盾,越來越不可收拾呢!這樣下去,還談什麼生活事業的相互助益?” “他們的矛盾,難道不是你們兩口子的功勞嗎?他們鬧得那麼厲害,難道你們沒有推波助瀾嗎?”老太太越說越氣憤,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嗓音。“如果你們一早同意他們在一起,讓他們領證結婚,至於鬧成這樣嗎?” 方自清無言以對,半晌才吶吶說道:“反正他們的孩子都那麼大了,即便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順水推舟成全他們吧!可是霞兒——”他對妻子張家霞欲言又止。 老太太宛如逆水行舟碰到不可逾越的障礙,長籲一口氣道:“她是個倔強的人,除了這點,我挑不出她其他的毛病。可知一個人的性子太過要強或太過柔軟,都不是什麼好事啊!” 頓一頓,她眉頭微蹙的數落兒媳婦說:“別人家的父母都是為了子女的幸福委屈求全,即便娶到不盡人意的媳婦也隱忍吞聲的過日子,她可倒好!處處不饒人,生生的要拆散她兒子的一家三口。” 方自清不說話。 “她的年紀還沒我大,難道已經老糊塗了嗎?”老太太困惑不解的瞇起眼睛說,無可奈何的頻頻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