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清沒有帶上現金,在縣醫院不得已才報了舅子的名字,說存折還在路上。接待的醫生也沒有猶豫,見這女娃臉如土色就直接推進了搶救室。楊明清嚇壞了,第一次看見一個塑料籠子套在林娃子的嘴上,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生命就在他們手裡捏著,一切都得由他們去,自己像一個冷的發抖的醉鬼跟在屁股後麵。有個護士見他光個膀子晃來晃去的不雅觀,找了一件白大卦給他套上,一麵嘲笑著說:“是不是你們鄉下人都是這個樣子,怎麼也得套件衣服!” 他尷尬的一笑,實際上露出的是一副苦笑。 “對不起,我實在是很不雅觀!”暗地裡卻在罵,“你懂個逑,你是沒生養過娃,不知道心疼。娃都成那樣了,哪有心思去穿衣服呢?” 不久,楊慧林的舅媽和表哥也到了醫院。問了詳細情況後母子二人穿出急診室去了行政樓,醫院的領導都住在那裡,他們要去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 醫院的領導,不管大小都認識楊慧林的舅媽。見麵都很客氣,談了幾句客套話就馬上組成一個醫療團隊,立即就診。副院長親自上陣。 其實,哪裡用的上這麼龐大的醫療隊伍。都是礙於情麵,為了各自的未來。 楊慧林的表哥今天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頭發上抹著一層厚厚的發蠟,亮晶晶的發著光。白寸衫的領上套了一條花色的領帶。西褲下麵穿著一雙新皮鞋,故意把紅色的襪子露在外麵。挺著個肚子,隻要遇上護士和女醫生都會點頭一笑。其實很多人都認識他,是張副書記的公子,在公交公司當調度員。 楊慧林並不是得了什麼大病,她本身很健康。是過於思念蘇童,幾天下來湯水不進,加上傷風感冒。身體特別虛弱,又見爸媽打架,心頭煩躁而引起的昏厥。經過搶救,打針輸液後在第二天早上天沒亮便蘇醒過來了! 諾大的房間,單獨的病人,眼睛朦朦朧朧的望頭懸吊的大燈,一片雪亮。她還不明白自己在哪裡躺著,下意思的摸了摸被窩,衣服都還在。她頓時嚇得驚起,一屁股坐了起來。見床邊兩個人,一個正趴著悶睡,另外一個人正望著她笑。定睛一看不是外人。是爸爸和媽媽! “媽!”她覺得奇怪,用手捂著被子問,“我是咋了,怎麼了?這好像是醫院吧?” 老漢也醒了,望見娃活過來了,淚水湧了出來。 “林娃子,你告訴爸爸,你為啥幾天不吃飯呢?醫生說你胃裡啥也沒有。”楊明清控製住了爆脾氣,說話的語氣溫柔的連老婆也不敢相信。 老漢這一句關心的話猛的讓他又想了蘇童來,想起他的模樣,他的瀟灑。如果再配上時髦的衣服,同他走在街上,得眼紅死多少女生啊! “沒咋,沒胃口,吃不下!”她回答的有點兒違心,但仿佛也隻有這種解釋了。 “接下來你要安心養病,醫生說得住院一個禮拜,等身體完全康復了再出院。”敬小鳳說。 “我一會就去學校請假,你們杜老師我認識,給他說說就是。”楊明清說,一麵瞅了瞅墻上的鐘。 天色已經亮了,病房的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名女醫生,身後跟著一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表哥。 她表哥敬靜,這一次是單獨來看望她的。一手提著糕點和水果,一手拿著一束鮮花。笑著,徑直走來。 “醒了?”敬靜問,“沒什麼大礙吧?” “沒,都已經好了!”楊慧林立即收回了目光,再也沒有看第二眼。任他把那些禮品堆在那小櫃上。 “多虧了你媽來一趟,要不是哪有這麼方便?”敬小鳳說,一麵朝行政樓指了指。 “姑,我們是一家人,慧林的事就是我的事。”敬靜在床邊坐了下來,想同楊慧林靠的更近些。 今天楊慧林看上去很美,柔弱裡顯現的盡是無盡的溫柔。短發有些淩亂,掩蓋了半張深垂的臉。修長雪白的脖子盡在眼前,那雙精致漂亮的小手像剛從清水裡撈出來似的,冒著潤澤的光芒。 楊明清出去了,是剛才說的去學校請假。 敬小鳳也出去了,娃胃裡是空的,還沒有吃早飯哩! 房間裡先是安靜了一會,敬靜已經把楊慧林瞧的不好意思了。她本想發火,又礙於人家是親戚,他媽昨晚風塵仆仆的又幫了那麼大的忙。 “慧林,等你好了,我接你去我們家裡玩幾天。”敬靜突然說。 “我們下周要物理測試,沒空!”楊慧林頭也不抬的說。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那等你測試了以後?” 怎麼辦,陰魂不散?要是以前她也許會答應這個盛請。兩家是親戚,這樣看來再也平常不過了。可這個表哥心頭藏著的鬼主意她看出來了,更怕蘇童知道後會吃醋,不理她了。 敬靜一直望著她,在等她的回答。 楊慧林不想此刻表哥一直呆在她的身旁,巴不得他走。瞧他那副模樣,蘇童跟他站在一起,至少比他強十倍。想到這裡楊慧林僅不住想發火,但上次已經對他發過火了。 “那,那等以後再說吧,我有些困了!”楊慧林說完就躺下裝著睡覺,用被子把頭捂的死死的。 敬靜在對表妹的感情上同他爸和媽說起過。他爸極力反對,說這事是違反道德和悖論的。同他媽磨嘰了很久,又舉了很例子,說著名作家餘光中,還有達爾文等這些的愛人都是表妹。他媽也算是中級知識分子,也是縣上的乾部。查閱資料核實了以後對這件事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楊慧林從小學到初中經常去他們家住,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模樣長相自然沒有挑剔,目前又是高中生,就算考不起大學,高中畢業後順便在縣裡安排一個工作還不是一句的話的事。 這小子算是摸透了他媽的心思,心花怒放的一遍一遍的幻想著好事,繼續對楊慧林死纏著不放! 他不敢開口挑明了說,他自己已經知道了表妹最近對他像變了一個人。冷漠還發火,脾氣暴長,連話也不敢對她多說幾句。幾次去接她來家裡都沒有成功,心裡空蕩蕩的,感到無比的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