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亂…真也想一醉解千愁…” 　　於集市閑逛一圈，又呆在一個貨郎攤前，眼神放空，貨郎正擺放物品… 　　準準握住那“素銀耳墜”出了神，又被貨郎打斷，隻道歉又拖著身子回到客棧… 　　客棧二樓的一間儲物房，順著梯子爬上，便可登上房頂。 　　準準用點力氣，終於最後一步，穩穩地上了房頂—— 　　手撐在小木桌上，看看桌上簡單的果子和清茶，熹微的陽光落下，準準心滿意足…自己在現代追劇時，最羨慕這樣的“房頂”了。 　　“百靈鳥都是黃綠色的嗎…” 　　“喜歡他，從來不是戲言……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說的……” 　　準準倚在桌上，看那黃鶯飛過屋前、紅墻、綠瓦…種種記憶浮現又懶懶地慢慢閉上眼睛。 　　“我真沒用，蘇蘇給我的荷包和羽毛都在惡望林被惡念焚盡！” 　　身子感覺一陣失重，腳無意蹬下的一片青瓦，滑動著，準準迷迷糊糊，隻眼睜睜看著那青瓦片滑落，“啪嘰”碎成瓦片—— 　　“以前…我很討厭這個世界，恨那個人，恨那些事—”，準準想著，閉眼不想淚流下來，“可是見到你，我發現，一切…我都不恨了…” 　　又再從瓦片碎落的聲音中清醒過來，聽見襄鈴、蘭生從二樓廊間傳來話音，又似聽見鳥鳴……又收回雙足，懶理是夢是醒，懶懶地閉上了眸子…… 　　“煩死了，煩死了！現在是兩塊木頭！不吃了……”，蘭生從桌上跳起來，看向四個人，三碗麵…… 　　屠蘇隻是冷漠坐著，無話。李準準麵前放著的麵，又似未動，李準準拿起勺筷，僵硬地送向口中，隻像機器一樣，似無魂魄，也無話語…… 　　“襄鈴，還是說說我們給趙家姑娘和胡公子牽線的事……” 　　耳邊隻有襄鈴和蘭生談笑的聲音，屠蘇看向一言不發的準準，不同往日。 　　“生離未必好過死別，以為是保護關愛之人的方式，往往會弄巧成拙，全篇遺憾……” 　　突然出聲的李準準，讓桌上的人驚掉下巴。 　　“哦哦……”，李準準忙回過神，又解釋道：“我聽你們講話，想起來小青和法海的故事……” 　　“什麼？什麼小青和法海……故事嗎？快講講！”蘭生又坐到準準跟前。 　　“襄鈴，襄鈴也想聽！”，襄鈴精神道。 　　“但……準準好像很累的樣子，讓她先吃飯，好一些再講”，襄鈴體貼道。 　　“是呀，準準……你怎麼了，從惡望林出來，還沒回過神嗎？以前不餓，都吃好多，最近都沒看你吃東西……” 　　襄鈴歪頭，一笑靈動“我聽小二哥說了，昨天半夜，看見準準在廚房，抱著個南瓜糕啃了快半個時辰呢嘿嘿—” 　　“我……我……會調節好，好好吃點東西。你們放心，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李準準不敢抬頭，隻瞥見對麵屠蘇紅色衣袖下白皙的指節，又忙應答。 　　“準準快吃吧，上次半天沒吃上東西，就…”，襄玲小聲道，輕輕把碗推到準準跟前。 　　“是啊！命都差點沒有了！你那半塊南瓜糕抵什麼事兒啊…”，蘭生插著腰開始喋喋不休，準準見了，蒼白一笑，僵硬地拿起筷子，隻是食不知味。 　　夜色將至，呆坐的準準，依舊失魂落魄，房間靜靜的，悠悠襲來一陣涼意…… 　　“嚶啾——” 　　聽見鳥兒的聲音，李準準無神轉頭，看見屠蘇正端著食盤，站在門口，準準隻是一驚，又淡淡低下頭。 　　屠蘇見女子無話，又將餐盤放在桌上，對準準道：“我……做了小菜和蓮子粥……你嘗嘗。” 　　準準平靜一笑，隻道：“多謝……” 　　“這是蘇蘇第二次做吃食送給我……”，心裡想到，看看那食物，“曇花凍”、“蓮子粥”、“寒門造福”。 　　準準看著那菜，忍住情緒，不忍再動搖，隻不拿筷。 　　“之前，是因為歡喜；這次，是因為自責……”，準準皺眉，忍不住吐出這話。 　　“不是！”屠蘇忙輕搖頭道。 　　“謝謝蘇蘇，我……家鄉的老毛病了，心中有……思緒繁重的時候，對不起，我……實在吃不下。” 　　“既是蘇蘇的心意，我一會兒一定會吃的！” 　　李準準努力抬頭，又無力地耷拉下，努力笑著，知道自己這麼說一定“掃興”，隻等著屠蘇道別。 　　“思緒繁重…？是為何”，屠蘇認真問道，“是把什麼事情放在…如果可以，說出來，會不會—” 　　準準呆呆看著屠蘇的模樣，微蹙起眉，又似笑非笑，復平靜，“蘇蘇…不要這麼溫柔地跟我說話…” 　　“……我……”，屠蘇支吾著，又不知該說什麼，自己已躊躇半晌。 　　“我…還死不了……”，準準脫口而出，似安定屠蘇的心，以為屠蘇可能是同情起自己來了，又聽屠蘇開了口——“我喂你喝……” 　　準準沒反應過來該怎麼做，她確確實實聽見了那人說出的話—— 　　“啊？”輕而迅速地低聲反應，準準死氣沉沉的模樣似突然有了些神采，又驚訝地看向屠蘇，難以置信。 　　“你是…聽蘭生說了什麼？”準準問道。 　　屠蘇點頭，“蘭生說…”，屠蘇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意氣風發的藍衣少年頭頭是道地跟自己說著長篇大論的畫麵，隻記得那人吹胡子瞪眼甩下的那句“木頭臉，你還是親自備餐賠罪，再喂她吃下去，看看朽木能不能回春罷！” 　　微側過頭，屠蘇已將一口清粥送入準準口中，準準微張開口，正好把那一勺食物乖乖喝下，已經嘗不到味道…… 　　“這還是蘇蘇嗎？是誰易容假扮的……” 　　眼珠慌張地轉來轉去，忙忍住那不爭氣落下的淚水，李準準心下嘀咕，又看到男子“靦腆”慌張的模樣，心下一悅，篤定“果然是蘇蘇！” 　　忙接過碗勺，準準垂眸驚喜，又忙慌道：“我……我高興些了，可以自己吃了……” 　　屠蘇平靜看著“狼吞虎咽”的女子，三下五除二將小碗內食物吃光，臉上浮起好看的弧度。 　　準準喝過茶，擦了嘴，又看向盯著自己的百裡屠蘇，笑道:“為……為何，這樣看著我……” 　　“你笑起來，很好看……” 　　屠蘇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隻知道自己在看到準準傷心、難過、死氣沉沉時，心裡甚至比其更痛般……如今，看到準準的笑意，似初見時，那般“冰霜融化”的神采，心中溫暖，隻說出這句話，又覺自己唐突、輕浮，隻又不做聲，又做冰冷。 　　準準也支吾道：“蘇蘇笑起來，也很好看……” 　　“那……蘇蘇，以後不要避開我，不理我……就，就像以前一樣，就好……” 　　屠蘇見準準著急的模樣，又微笑點頭答應。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不惹你煩厭了……” 　　準準忙從凳子上跳起來，似乎忘記這才是自己的房間。 　　“不會……” 　　聽見身後的聲音，低卻清晰。準準一聽，呆呆站住，立在門外，臉上浮起笑容，手正將衣袖扯住……又從懷中掏出兩塊糖果，清新的糖果，撥開一枚，呆呆塞入口中。 　　心中似升起什麼有力的東西，帶給全身力量和愉悅。 　　又轉身，低頭徑直走回到房中，看見那銀紅暗紋黑色衣衫，身子沉沉一“定”，沒有抬頭，百裡屠蘇比自己高出不少，站在身前，距離很近。屠蘇見狀一驚。 　　“給你糖……”，準準將糖果塞到屠蘇手中，又忙轉身出去。 　　“去哪裡？”，屠蘇溫柔喚出，自己也眨著眼，四下閃爍，一時被這奇怪的氣氛弄得一顆心歡喜輕跳。 　　“我一定是孟浪了……”，對於自己這種不明意味的關切，找書苑 ｗｗｗ.zhaｏshｕyuan.com 不知所以，少俠心中碎碎念。 　　屠蘇的聲音，關切的詢問，竟有些渾然天成的“曖昧”。李準準咬住嘴唇，腳輕飄飄的像是發軟，腦中一陣“熱流”，臉頰通紅…… 　　喘著氣，又往回幾步，走到屠蘇身前，喘勻氣，心跳不停。 　　“糖果……有……有酒，醉……醉人……” 　　勇敢一邁，抱住那溫暖胸膛，笑眼明媚，厚又伸回手，不知所措的背向身後———— 　　“我……還想……”，準準支吾著，沒有抬起的眼中似乎流轉著大千世界的每個角落—— 　　“什麼？”屠蘇微鎖起眉，欲聽清楚李準準說著什麼。 　　百裡屠蘇看向李準準星光般明亮的眼睛，李準準突然也抬起頭，注視著屠蘇的臉，那樣神采笑意——伸起手指，在空中，似要將那少年常皺緊”的眉頭，撫平…… 　　似玩鬧的動作，又癡癡一笑，笑著放下手，看向屠蘇，心下一悅，準準呆呆一笑，猛地點頭，“嗯！”隻踮起腳尖，於男子右頰落上輕輕一“吻”。 　　動作輕而迅速，完畢才大驚失色，忙又跳到床邊凳上，揮手作扇風狀——“太……太醉了，我……我要休息了……” 　　“……好”。 　　雙頰滾燙的少俠踏出房門，無措間又看向手中捏著的糖果，那“青鬆”糖衣，又握在手中。連被院中的風一吹，似有些涼意，又吹起微微的弧度，慢慢又泛起紅意…… 　　“嚶嚶嚶——嚶啾”，鷹擊長空，屠蘇回神，快步走過庭院。 　　院內，花雨飛揚，一宿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