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桌碗被撤下，柳夫人一坐在蘇耀的旁邊，一連串響亮的聲音就從柳夫人的肚中傳出，柳夫人麵頰一下子燒得通紅。 　　她剛才隻顧盯著蘇果吃了，還未動筷。如今東庫內的高能量營養食材都歸她掌握，暫時是不缺食材材的。她本想等蘇耀走了，再去加餐，哪知道不爭氣的肚子就響了起來。 　　“沒吃飽？”蘇耀麵上的嫌棄一閃而過，但礙於懷中綿軟嬌小的蘇果，不好太擺臉色，控製了音量看著柳夫人問。 　　蘇府不是一般人家，柳夫人作為他的嫡妻，時常要和別府交際應酬，如果這副模樣也不慎在外人麵前暴露，丟臉是小，影響她人感官、被認為上不得臺麵，不與蘇府合作才大。 　　除了修為，吃不吃得飽飯，衣飾體不體麵，在這樣的世道，很多時候也是實力的象征。 　　沒有實力憑什麼與你合作？讓你白撿便宜嗎？ 　　所以，蘇耀平時就很注重日常的行為舉止和儀表，也要求他身邊的人注重。並且要從日常就培養注重，以期由內而外散發出來，而不是在外人麵前一時裝。 　　裝出來的，總是會有不小心暴露的可能。 　　柳夫人知道蘇耀的要求，也知自己失禮，雙手疊壓在肚子上，想要阻止肚子再響，但奈何肚子不配合，更是給力地一響。 　　“夫君，不是，我……”柳夫人此刻腦袋空白，語無倫次，不知如何狡辯，眼睛睜得大大的，又有淚光閃現。 　　蘇耀見此壓下嘴角，轉開視線，麵上不耐。多大的人了，高興哭，不高興也哭，時時哭，是嬰兒嗎？看著厭煩。 　　紅羽比她小許多，卻總是言笑晏晏，麵容璀璨。 　　蘇耀腦海裡不可控製地冒出紅姨娘站在陽光下、繁花邊、璀璨的笑容，此刻，更是想丟下蘇果，逃出陰雨籠罩的柳院，投向明亮的紅院。 　　“爹爹，是小果不懂事，娘親把好吃的都省給我吃了。”蘇果扭動身體，小手抓抓蘇耀手臂上的衣服，抬起小小的腦袋，定定地看著蘇耀的下巴。 　　蘇耀低下頭。蘇果眼睛無焦距地瞪大，眼神呆滯，粉嫩的唇上有一層油光。 　　餐桌狼藉、碗盤乾凈的畫麵浮現在蘇耀的腦海。 　　蘇耀摸摸蘇果鼓鼓的小肚子，意識到桌麵的飯菜似乎大半進了蘇果的肚子。 　　但他沒覺得自己的小女兒有錯，小孩子多吃點怎麼了，再說了他放進東庫中食材可不少，不都讓柳夫人調用了嗎？省那一口乾什麼？ 　　蘇耀的東庫是有府衛把守的，柳夫人動沒動裡麵的東西，他一清二楚。但他還是要問一聲，免得柳夫人說是她嫁妝買的食材或是別的什麼。 　　於是，蘇耀皺緊眉頭，轉頭問柳夫人：“你沒動東庫的食材？”才做得那麼少？要餓著自己，省給蘇果吃？ 　　“夫君，我用了的，”柳夫人聽出蘇耀的言外之意，麵頰爆紅，瞪了蘇果一眼，見蘇耀神色更冷，結結巴巴的：“隻是，果果剛醒，我……”她總不能說是蘇果狼吞虎咽的粗魯吃相驚得她放下了筷子吧？這個女兒怎麼這麼不懂事！不會說話！ 　　“罷了，不提這事。”蘇耀打斷柳夫人，從她的腰上抽出手絹，幾下給蘇果擦完嘴唇，把蘇果的腦袋按進懷裡，頓了一會兒：“以後多做些，吃飽才好。”就算你餓著，也不能餓著蘇果。 　　蘇耀不想說話說絕，太難聽，慣是隻說一半。 　　“是，夫君。”柳夫人還想說些好聽的話，肚子卻壓都壓不住地做怪，柳夫人頭昏目眩，尷尬地低下頭。 　　“你下去用膳。”別搞得好像虧待了你似的。蘇耀撇眼柳夫人，一邊一揮手讓柳夫人下去，一邊輕拍蘇果單薄的背。 　　“好的，夫君。”柳夫人帶著她的丫鬟落荒而逃。 　　“小果！”蘇耀抬起蘇果的腦袋，仔細觀察蘇果的臉。 　　蘇果額頭的眼羽中心滲透出一抹靛藍，外圈青色漸變，若隱若現地綻放柔和的光芒，卻越顯得蘇果下巴尖尖，臉上不掛肉，即便麵白卻無可愛圓潤之感，眼神也有些渾濁，不清透。 　　蘇耀平日不是忙公務，就是召集人手外出打獵，即便有空在家，也煩透哭哭啼啼的柳夫人，不常光顧柳院。 　　而蘇果又宅，不常在蘇耀麵前晃。蘇耀即便偶爾撞上蘇果，蘇果也是死氣騰騰的，低著頭看不見臉。 　　蘇耀是第一次仔仔細細地看蘇果，心臟竟爬上幾絲細密的疼意。 　　他不知柳夫人竟把蘇果養得麵目哀愁，毫無她這個年紀小孩該有的天真爛漫和清澈，一雙渾濁的眼眸中，裝滿悲慘淒苦！ 　　他明明也有給柳夫人送食材，明明沒短了她們的吃喝。 　　柳氏怎麼把孩子養成這樣？ 　　“小果，你平日裡都吃些什麼？”蘇耀麵色越發凝重，見蘇果又要低頭，遂捏住蘇果的下巴，抬起，問她。 　　“娘親吃什麼，我就吃什麼。”蘇果不知道她爹咋了，平日裡她爹基本不會抱她，也很少和她說話，當然她也害怕她爹身上的寒氣。 　　既然這樣，蘇果怎麼長這樣了？ 　　蘇耀知道柳夫人手裡握有豐富嫁妝，她自己又是築液境中期的植靈師，在蘇府後山種了一塊田，當是不缺吃喝的。 　　“果果平日裡很聽話……” 　　“練琴很晚，手酸，端不了茶盞……” 　　“果果聰慧，認字快，會自己看書了……” 　　…… 　　突然，柳夫人一聲聲的話語蹦出蘇耀的腦海，穿過耳膜，清晰地炸響在耳邊。 　　蘇耀以前隻認為柳夫人誇獎蘇果的話，隻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找書苑www.zhaoｓｈuｙuan.com 與紅姨娘爭寵。他一直不認為蘇果聰慧，不過五歲的年紀就那麼聽話，任由柳夫人擺弄。 　　他也好好觀察過自己的其他孩子，甚至是別人的孩子，就沒見過五歲好玩嗜睡的年紀，會一點都不反抗父母，乖乖聽話用功學習的。 　　他常見蘇果要人抱，要人喂飯，隻覺得這個小女兒嬌慣，不會基本的生活自理。 　　蘇果也不常和她說話，偶爾必須要她回話，也隻會說短短幾句。他甚至認為自己女兒智商有問題。 　　聽見柳夫人在他麵前誇蘇果課業用功以致身疲要人抱，手軟要人喂飯，他隻覺得都是柳夫人給蘇果找的借口。 　　他提點蘇果多次，要她自己走路，自己吃飯，蘇果仍是每次被他撞見要人喂。他隻覺得蘇果不聽話，沒有用，或是智商不行，聽不懂他的話，時間久了，甚至對蘇果失望透頂，見了蘇果也懶得多言多說。 　　然而，誰知道，他的女兒竟是真的聰慧，真的聽話，真的小小年紀就識字讀書練琴，真的累到要人抱，要人喂。 　　蘇果能先天覺醒就已經證明柳夫人所言非虛，她真的很用功努力。 　　先天靈竅的開辟也證明了蘇果不傻，是真的天資聰穎。 　　聰慧的孩子腦域寬廣，活動快，靈魂力量也更強，更易先天覺醒，開辟先天靈竅。 　　先天靈竅基本地級起步，也是地級最多。 　　可蘇果卻能開辟天級靈竅，即便是下品，也能擠身先天靈竅前列。 　　蘇耀盯著蘇果的麵色，思緒百轉千回。 　　半響，蘇耀道：“小果，爹給你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