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李秦 凜亮 2615 字 2024-03-17

李赫笑了笑,秦勉長得太好,是他所親眼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人,這人還突然冒出來,因為一個夢。他能感受到秦勉的真誠,但是,讓他全然相信,繼而跟著秦勉去陌生的城市,難。   李赫不說話。   秦勉跪坐在床上抓抓頭發撓撓耳朵,整個人都沉浸在思索中,很明顯,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在旁人看來很突兀很奇怪,很難讓正常人接受。可是,秦勉無論如何不能再讓李赫離開,他欠李赫的,不僅僅是一條命。   秦勉沉思片刻,下床去翻外套,把錢包拿出來,一一抽出身份證、銀行卡、學生卡、現金。   又拿出手機解鎖,把相冊點開,裡麵是秦勉這兩年生活化的照片,又點開各種通訊軟件,銀行APP,一個人能展現的全部信息,全都攤開。   李赫點了點屏幕,這張照片裡,秦勉被一個十分英俊的男人摟著肩,大笑著對鏡頭比耶,十足親近。相冊裡的人物照不多,合照更是寥寥,李赫看的稍久一點,秦勉就湊過來掃了一眼。   “這是我堂哥,秦軒。”秦勉頓了頓,末世發生的時候,他和秦軒不在一個城市,後來幾年也沒碰到。   李赫又往後劃了幾張,秦勉回過神對著照片解說,這是哪裡拍的,那是哪裡拍的。翻到一張老宅子的照片,正是S市那棟泥胚老宅,秦勉多說了幾句,把租房子的前因後果講了講。   去年夏天,比他小三歲的堂妹跟著老師同學去寫生,起因是秦勉在市區的住處不知道被誰碎嘴子透露出去,他爹的私生子舔著臉上門一口一個哥的喊,天天粘著秦勉刷親密度,秦勉本性疏懶,和他爹一年就吃兩餐飯,一餐老頭子生日,一餐年夜飯,對著陌生‘弟弟’哪有心情應付,發了頓脾氣,躲出去跟著堂妹上山下鄉。   S市,兩省接壤處的一個地級市,依著連綿的山脈,內有穿行的河流,地方有多美,他們要去的村子就有多麼偏僻,一群青少年跟著倆老師鉆了幾天的山林,秦勉心情好就跟著上山,累了就在村裡閑溜達。最後誰也不知道,秦勉默默掏錢把村頭最遠最高那棟老宅子租了下來,因為他在院門口發了兩天的呆。   村子依山而建,這宅子位置最偏,也最高,站在門口視野可以看到遠處波光粼粼的河麵,很靜,夕陽染紅半邊天的時候,美的不真實。   屋主是個年過七十的大娘,兒子兒媳一家都在外省定居,她住在山腳新建的水泥房,這處老宅子空著也是空著,爽快的收了錢,在手寫的租房合同上摁了手印。結果秦勉給了五年租金,前世卻再也沒機會去,次年夏天放假,他本想著過去看一看,翻新一下,回頭也是個避暑的好去處,機票訂了,行李打包好了,工程隊聯係了,他爸出車禍了,病房外,臉熟的臉生的弟弟妹妹四五個,堵著門哇哇哭。   老頭子插著氧氣管昏迷,而病床前各孝子孝女爭著表孝心,沒等秦勉看戲看的耐心耗盡,他爸一個字都沒留,走了。   然後,上演私生子力爭遺產各種作妖,可惜老頭子立過遺囑,不知道是沒來及改還是嫡庶觀念重,公司股份、大部分不動產、基金、投資全留給秦勉了。孝子們心裡恨的牙癢,又是打官司又是接訪談,整天烏煙瘴氣,秦勉被惡心壞了。   最後被秦軒接過去,辦休學,看心理醫生,狀態好點之後去南方旅遊散心,然後就嘎嘣一下末世了,錢沒地花,生活技能又一塌糊塗,唉,還盡遇到一些垃圾人,回憶多點,秦勉心裡也好苦。   秦勉說著說著就啞了,語氣和神情都開始陰雲密布,李赫把手機往旁邊一丟,抬腳一勾,把趴倒的秦勉抱住,給了一個真心實意的擁抱,這動作有種詭異的流暢,李赫都不曉得怎麼會這麼順手順腳。   至親之人喂的苦藥,能讓子女苦一輩子。李赫躺在柔軟的床墊上,藥味熏上來,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胸膛並不厚實,卻讓秦勉感到安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不會騙你,更不會傷害你,李赫,相信我吧。我也希望末世不會來,夢隻是夢。”秦勉腦袋埋在對方懷裡,說話呼出的熱氣透過薄薄的睡衣,蒸的李赫心裡發熱。   “好,我信你。我們一起去S市。”   秦勉從被窩裡跳出來,隻穿著襪子在室內蹦來蹦去,絮絮叨叨說要屯糧,又說今年夏天翻新老宅,美觀舒適在其次了,裝修的風格肯定不能按之前設想的,那種度假風可扛不住末世的寒風,要怎麼改,怎麼安全合理的買物資運物資,要做的事情好像很多,他皺著眉頭轉來轉去。   李赫搖頭一笑,掀被去衛生間把剩下的衣服洗了擰乾,不滴水了再掛到暖氣片上,催秦勉去衛生間早點洗漱。   等秦勉洗漱完躺下,關了燈,已經過了十二點,秦勉側過身麵相李赫的方向,嘴角掛著一絲笑容,沉入睡眠。   李赫默數著秦勉的呼吸聲,直到對方打起小呼嚕,失笑。這幾天,從他在鎮上取了錢回家,到被追債的人堵門,挨餓,挨凍,挨打,被救,還,聽了秦勉的故事。   極為少見的,李赫在心底有一絲難堪的期望。他的未來裡,本應有個喝醉了就要揚著拳頭的父親,會把僅剩的鍋碗瓢盆砸碎,如附骨之疽。追債的人永遠拳腳交加滿嘴父債子償,電話鈴聲每次響起,都意味著他辛辛苦苦攢下的一點希望就要砸進牌桌裡。   而秦勉,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糖罐子,兜頭一罩,甜的李赫腦子發暈,他還在心裡回想秦勉晚上說過的每句話,熬到眼皮子發沉,才伴著規律的呼嚕聲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