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畔聽出聲音是師父的,他原想起身回復無奈一用力就鉆心的疼。隻能躺著答道:“弟子願聽憑師門發落。”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了?僅顧妡那小妮子一麵之詞就給你定了責,你若想辯解為師可幫你爭取。”中年女子走進房門對柳玉晴打了聲招呼。 還未等林畔回話,柳玉晴率先說道:“顏鏡師叔,我不服,憑什麼一次任務失敗就要剝奪內門弟子身份,我要去找老爹理論去。”隨後柳玉晴咋咋呼呼地跑了。 林畔無奈地回復說:“此次行動由我帶隊,原是為了磨練顧妡與仇洪濤,本不該有性命之虞。實乃我判斷失誤,難辭其咎。” 顏鏡走到林畔床邊,揮了揮手,似乎想揮散這憋悶地空氣,過了一會板著臉語氣生硬地說:“說說吧,功力盡失怎麼回事。” 林畔可不敢說自己是因為復活而失去了功力,隻能含糊其詞把當時的情景復述了一遍,但當林畔想說出魂蛋的時候,卻始終無法說出口,像是冥冥中有什麼東西阻止他說出魂蛋這個存在,這未免太過詭異了。林畔再嘗試幾次後便放棄了,接著林畔就繼續講述山賊進村的經過,此後基本與顧妡的說辭大差不差。 顏鏡聽完之後陷入了沉思,當然她最關注的還是實力超七品的野豬,還有能令人功力盡失的陣法,聽著好像有什麼不合理但又不知道是什麼。隻不過顏鏡越想越氣,憤憤地說:“公會情報有誤,憑什麼武殿擔責,咱拳係雖然人微言輕,但也輪不到術殿騎著。此事明顯有人暗中針對,為師也同去與掌門師兄理論一番,你且安心養傷。” 說罷,師父顏鏡也離開了房間。整個屋子瞬間便安靜下來,許是安靜過頭,絲絲蟲鳴擾得林畔有些煩雜。 林畔苦笑著自言自語:“失去內門弟子資格嗎?也罷,係統也都判定我沒有資質了,想必是再也無法修行了。外門弟子說不得也當不了多久。” 天色漸晚,林畔屋子外突然嘈雜得很,仔細聽去似乎有幾人熟悉的聲音。不消片刻,能聽到柳玉晴在門外喊:“小畔子,我們進來了哦。”屋門便被推開。 柳玉晴率先一步走到床邊,身後跟著掌門、景得先生和顏鏡三人。柳玉晴小聲說道:“小畔子你出這麼大事怎麼不和我說呢,我就說你一個七品武者怎麼打不過那些臭魚爛蝦。我聽顏鏡師叔說了,你放心,我把老爹請來了,定會讓你重修武道。” 此時身後威嚴的中年男性聲音傳來:“晴兒,莫輕許承諾。景得先生說他身體已無大礙,應是不會斷錯。” 林畔苦笑著應承師姐說:“我這不是沒機會說嗎,多謝師姐。” 接著林畔忍痛盤坐起身,對掌門作揖恭敬地說:“勞煩掌門費心。” 掌門點了點頭,藍青色的靈氣居然肉眼可見地匯聚在掌門手中,然後掌門一指點在林畔腦門上,藍青色的靈氣瞬間消散開來,十數息的功夫掌門放下了手。嘆了口氣:“空空如也,功力盡失無疑。晴兒,取其二錢血,去測靈臺看看。” “你忍著點”柳玉晴說,然後她轉頭又問景得先生:“二錢血沒事吧?” “無妨,他恢復得很好,除了骨折需要修養。”景得先生回復說。 “拜托了師姐。”林畔也沒有推辭的意思,他也是心存一絲僥幸的。 柳玉晴從林畔手指中割取二錢血,用瓷瓶裝著,火急火燎地趕去測靈臺。 測靈臺實際上是七種巨大的元素石盤,本是天地造物,經過靈器師加工得以用來測算修行資質。隻需少許血液滴在石盤上,若有熒光亮起則代表此人在該元素上具備修行天賦。如果是按係統的判斷,則是元素親和50%以上者則會亮起熒光,50%以下亦並非完全無法修煉,隻是常人難以判斷,隻能以熒光作為標準。 柳玉晴走後,林畔屋子陷入詭異的寂靜,師父顏鏡也一眼不發,隻是不停地在來回踱步。景得先生則是站在窗邊望著夜空,亦是一言不發。 掌門率先打破了平靜,望著林畔說:“師門對你的處罰,可有異議?你師父已與我說明經過,這就補上了許多疑點。你的責罰是敬堂定的,我本不該過問,此刻若有異議可與我說。” 林畔表情嚴肅,再次作揖說:“謝掌門關心,弟子願領責罰,絕無怨言。” 林畔其實內心也十分愧疚,若是當初沒有上山,便不會遇到陷阱,也不會功力盡失,更不會讓師弟師妹死傷。可是萬事沒有如果,如果不是係統,恐怕自己也是荒野的一個亡魂罷了。 掌門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倒是顏鏡有些急了,想開口勸林畔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了。顏鏡心裡清楚,敬堂的責罰沒有問題,帶隊磨練師弟師妹,結果一死二傷,僅僅是剝奪內門弟子身份,已是考慮林畔沒有主觀過失。 很快,柳玉晴便返回了。隻是眾人從她的表情就不難看出,林畔多半是武道無望。 林畔強作笑容問柳玉晴說:“師姐你回來了,結果如何?沒關係,自己身體如何我本就知曉,不須為難。” 柳玉晴嘆了口氣說:“五色石盤無一亮起。”隨後她看著掌門,似乎想等她老爹說點什麼。 掌門也跟著嘆了口氣:“詳細說說你遇到的陣法,不要錯過一絲細節。” 林畔隻能盡力回憶自己當初遭遇陣法的細節,但是無論他怎麼回憶,都隻能記得最後一幕沙化,實在是陣法啟動之前周圍都太正常了。林畔隱去了復活的經過,把當初陣法周圍都描述了一遍。 掌門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思考了一會說:“此陣從表現來看,和剝塵陣、清沙百葬陣十分相似,但這兩種都是殺傷性極強的陣法,功力盡失的陣法據我所知隻有抑靈陣、破氣陣和百花陣,但也不會傷人根基。原諒我孤陋寡聞,對此事亦無甚辦法。” 林畔聽了心情也是十分低落,雖然本就希望不大,可心中仍是會有一點點僥幸。掌門已是越過凡極達到四品悟道境的人,眼界閱歷都是不凡,這樣的人都說沒有辦法,林畔也是不知還能如何。 這時景得先生突然開口:“傳聞諸神時代,有一種奪天地造化的靈物,名為”天賦忙何”,”天賦”應是天賦二字,隻是“忙何”不知何解。眾人口口相傳,據說有通天之能,使用之後便能讓人獲得修行資質,但從未有人見過。” 掌門附和道:“先生所說乃山野趣聞,我也聽過。年輕時在藏書樓閑暇時也看過些許古籍,古籍中對此靈物極為推崇,隻是此物從未現世,哪怕是記載裡也是聽聞罷了。恐怕也是空談一場。” 景得先生點點頭,麵帶微笑地安慰林畔說:“小友莫要氣餒,掌門所言是不希望你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從而害了你以後的生活。而我反倒覺得小友逢大事有靜氣,若是常人與你一樣的遭遇,此時已大哭大鬧質問上天不平,師門不公。你這般的性子,留個念想也是好的,若是以後徹底放棄武道,不妨跟我學醫。” 林畔的眼神從聽到有靈物能治自己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不容放棄。聽到景得先生安慰自己,連忙作揖答謝:“多謝景得先生,多謝掌門。” 掌門也笑了笑對林畔說:“無需謝我,雖然身為掌門,我也未曾幫你半分。難得景得先生想收徒,你原資質尚算中遊,性子倒是堅韌不拔,學醫也是一條出路。然景得先生說咱天墨派不公這可不妙,敬堂的處罰我亦不能更改。這樣吧,你降為外門弟子時免去奉金,同時免予每五年考核,此屋也許你十年使用,如何?” 林畔再次感謝掌門說:“多謝掌門,多謝景得先生。” 雖然沒法和內門弟子的待遇相比,但是也算不錯了,至少不須為奉金發愁。 奉金是指門派向外門弟子收取一定財物以維持宗門運轉,是門派收入的重要部分。每個門派收取的奉金不等,天墨派是每年1靈幣,換成大雅王朝的黃金大概是1.8兩。所以修煉不僅看資質,錢財也是十分重要的支撐條件。 剛入門時,林畔與妹妹兩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還得拚命接取師門任務維持奉金與生活,直到他升入內門之後情況才稍微好轉。 掌門與景得先生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幾人陸續散去,柳玉晴本還想留下安慰一下林畔,不料被掌門直接用術法捆走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屋子裡隻剩下顏鏡仍在來回踱步。 林畔無奈地對師父說:“師父,容我最後再叫你一聲。此後我便不再是拳係弟子了,枉費了多日師父教導,請恕我不能下床跪恩。” 顏鏡擺擺手示意沒關係,有些愧疚地跟林畔解釋說:“拳係弟子數十,屬你性格最為沉穩,甚至說太過老成。你天資不佳,但卻十分刻苦,所以你平日裡總是更多地分擔拳係的任務,為師亦十分放心地把事務交由你負責,不料此次卻是害了你。明明你才晉升七品不久就......” 林畔聽後心裡也稍微有些暖意,其實他們師徒情分並不深切。師父掌管拳係十數年弟子僅有數十,弟子裡甲等資質的僅有五人,其餘皆是乙等,而丙等資質的也隻有一人。林畔自然也是眾多乙等裡的一員。 顏鏡除了每天早上針對各個弟子傳授及指點拳法內功之外便不在理會其餘事情,任務等雜務通常都是交由阿成師兄安排,隻有在阿城師兄出任務的時候師父才會親自過問。不過顏鏡並非淡漠之人,隻是她平素裡勤於修煉,對弟子的教導便少了些罷。 林畔心裡是記著師父的恩情的,況且師父今日如此著急,也是為了幫林畔爭取減輕刑罰。林畔心裡感動,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克製。他開口安慰說:“師父不必自責,今後我亦自當砥礪奮進,不負師父多年教導。” 顏鏡嘆了口氣,終是沒在說出一句話,默默地轉身離去。 歇了片刻,突然林畔腦子裡竄出一個聲音:“小子,原來你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