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所載,六合之間,四海之內,照之以日月,趨之以光明。 即雲,大地所負載的,包括宇宙之間的,四海以內的,以太陽和月亮照明,向往光明的地方。 且說大羽攙扶著村長走出房間,眺望西邊。 夕陽早已墜落地平線遠端,遠處的天空,如同一塊巨大的綢緞,仍被溫暖的夕陽光輝照耀著,流淌出金光閃閃的皺褶。 落暉留在高空的光輝似乎並不急於離去,反而愈加執著地灑向大地,仿佛傾瀉著它最後一抹華麗的輝煌。 天邊像被斑斕的色彩點燃,有的地方顏色溫暖如同楓葉的紅,有的地帶則淡雅如桃花初綻的粉。 彩霞之間,光線穿插,折射出無數金色和玫瑰色的光點,它們在天空中跳躍,彼此追逐,最後統一的射向東方。 如此美麗的景象本應讓人心曠神怡,可大羽看著計時的沙漏,隻覺得讓人不寒而栗——戌時即將結束,日落光不散,雲霞尚滿天。 村長沉聲道:“大羽,速速撤離此地,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此地按古書記載乃是朱厭的修道之所。雖然你與我說過朱厭可能在戰鬥中負傷,但兩年過去他應該也痊愈了。倒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入駐此地他沒有現身,但此時這般景象,我深感不詳。” 大羽頷首,轉身對斥候道:“傳我命令,全軍撤退,向後往羭次山和乾軍回合!” “屬下這就前去。”斥候領命離去。 “大羽,羭次山這次可能有大機緣!”村長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 “阿天大伯,此話怎講?”大羽疑惑的看著他。 “來,我們邊走邊說。橐,生於西之羭次山,由乾坤孕育,初為一卵,蒙日月精華之滋養,受風侵雨蝕之磨礪,感之約一年之久,遂有靈通之意。內育靈胎,遇雷則生。一卵雙胎,真靈為橐,假靈仍為卵。周而復始,真死假生。” 大羽瞳孔收縮,不由停住步伐,驚道:“阿天大伯,你從何處得知此事?” 村長笑道:“跟你南征北戰這兩年,雖然修為無法再提升,但我四處閱讀古籍,孤本,倒是漲了不少見識。你曾與我說過,你是兩年前見到橐的真靈死去,算算時間,這隻橐應該還是幼年狀態,我們可以收服他!” 大羽點頭,說道:“好,我們先行離開此處,去羭次山與乾軍先會合,再從長計較。” 不再多言,大羽攙著村長走出府邸,命令幾個士兵護著村長,自己則前往大營集合眾將士。 霞光如一把血色的寶劍懸掛在天邊,晚霞與雲朵交織在一起,噴薄而出的色彩似乎在為即將到來的大恐怖做最後的華麗渲染。 世界在這短暫而神聖的瞬間顯得特別寧靜,仿佛整個大地都在屏息等待著某個重要時刻的到來。 嘹亮的號角聲劃破天空,鐵甲碰撞,馬蹄颯踏,不過一時三刻,伴隨著統帥的令旗揮下,三軍已經按照預定的編製和陣型迅速集結完畢。 戰士們身披鎧甲,手執兵器,戰馬嘶鳴,鐵甲輝映,宛若一片移動的鋼鐵森林,旌旗獵獵,在餘霞的映照下飛揚。 大羽騎在馬上,身後旗幟在薄暮中獵獵作響。他環視著這支自己以戰養戰而獲得的萬人大軍,心中不由滿足。 青年將軍舉起手中的長劍,劍尖指向天際,隨即利落地揮了下去,發出鏗銷有力的指令:“全軍撤離,退往羭次山與乾軍回合!” 士兵們響應著,聲如雷霆,震撼著周圍的原野,萬馬奔騰,塵煙飛舞,好不壯觀。 不過才行數十裡,忽有一人跌跌撞撞前來,大羽定睛,認得是那斥候,但見他渾身血跡斑斑,連忙跳下馬來將他扶起,聚氣注入他體內療傷,問道:“前方有敵軍嗎?” 斥候的身體不斷顫抖,似乎攜帶著無形的重量,血液從嘴角潰逃而出,滲透進黑暗的地麵。眼睛蒙上了一層痛苦的朦朧,他的手指僵硬地覆在胸口,指尖沾染著深紅。 他努力地想要坐起,呼吸卻越發困難,每吸一口氣就如同有無數小刀在他的胸腔內亂舞。 吐出的空氣夾帶著鮮血的腥味,他的喉嚨因痛楚而收緊。話語欲展開卻隻能變成憋悶的哽咽,隨著嗓音的每一次顫動,更多血液伴隨著泡沫溢出,“右前方……犀牛……精……數……萬……”。 醫療師匆匆趕來,釋放生命之氣給與斥候,將其包裹,帶往後方療傷。 大羽躍身上馬,他的目光眺望向右前方,原本明亮的天空被濃重的雲層遮蔽,密布的烏雲如黑色的海洋波濤洶湧,擠壓著天地之間的一切空間。 樹影婆娑,風聲淒涼,遠處似乎充滿了奇異的生物在窺視著這隻軍隊,低沉的咆哮,怪異的啼叫聲似從遠處傳來,在風中回蕩。 大羽也忍不住有些擔憂,斥候也算是辰境高手,能夠將他傷成這般模樣,料定必是高手。遠處異像橫生,妖氣滾滾,波譎雲詭。 “羽君,小次山西邊乃是眾獸山,眾獸山之西為長留山。”大羽身邊一人忽道。 大羽轉頭望向他,此人羽扇綸巾,豐神俊朗,正是軍中唯一謀士,名馬括,熟讀古書,明了天下地理。 隻聞他又曰:“眾獸山,其上多美玉,其下多檀楮之樹,多黃金,其獸多犀、兕。如今看來,定是有犀至少修煉到第七境,從而化精。” “至於這光不散,應該是長留山磈氏所為,他主要掌管太陽落下西山時光線射向東方的反影。” 大羽頷首,道:“依你之見,吾等當下應該如何應對?” 馬括輕搖羽扇,“屬下認為應兵分兩路,十分四六,六者結降妖陣法,於右前方迎攬多數敵軍。四者隻需從左前方擊敗少數可能存在的敵人,繞路破圍,前往羭次山請求乾軍支援即可。” “不可,前有數萬妖軍,怎能兵分而行!隻怕會被逐步擊破!”軍中有武將不認同馬括觀點。 馬括不理,向大羽俯首抱拳,“羽君,我修煉的乃是旗陣術,雖修為不高,堪堪辰境,但我棋道已達第六品小巧,陣法亦學有臨兵鬥者四層真言之高,三軍入我棋盤,皆可得秘力加持,結陣而戰,可擋敵軍數個時辰。屆時乾軍一到,我們前後夾擊,定能大破敵軍!” 大羽同意,“就按汝之所言!” 當下四者從左方而出,人人裹甲銜枚,摘除馬鈴,疾馳羭次山。 馬括展開棋陣,眾軍入局,往西南處迎敵。 正是那殘霞如血,馬蹄颯踏,戰意沖天氣膽豪! 空氣逐漸躁動,烏雲逼近,大地震顫。隨著一聲暗雷的轟鳴,杳無人煙的平野盡頭,妖霧遍布,大霧中隱隱約約有無數妖頭攢動。 寒風颯颯,怪霧陰陰。陰霧裡,惡風中,夾雜著尖銳的箭嘯,無數箭矢如同斷線的風箏,攜帶著死亡的呢喃,從天際呼嘯而下。 “棋盤化陣,陣屬艮,艮為山,諸君堅不可摧!”馬括喝道。 他的聲音猶如山泉流淌,伴隨著他的輕喝,黑白交錯的棋盤微微虛化,每一個棋格開始模糊不清,它們緩緩融合,幻化成八卦圖案,通體流轉著朦朧的光輝。 八卦圖在空中旋轉,輻射出朦朧的土黃色光暈。濃厚的山之力從其中暴漲,發出深沉而渾厚的光澤,沐浴各位戰士。 在這神奇的力量之下,周國的士兵們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湧上心頭。 他們的盔甲上漸漸出現了土黃色的斑紋,那些斑紋猶如大山紋路,蘊藏著厚重與保護之力。士兵們的身軀被一層隱形的力場所環繞,隻覺得自身堅如磐石。 空中的陣圖亦化作大盾,傾斜在空中,擋下絕大多數的箭雨。至於一些漏網之矢,射在將士們的山之鎧上,隻會將自身彈飛。 霎時間,三軍士氣高漲,吼聲震天。 而趁著箭雨的掩蓋,遠處,妖族大軍如同一道邪惡的潮水,洶湧澎湃地逼近,將大地踏得山響河顫。塵土被強大的氣勢激起,形成了一道墨色的風暴, 他們的怒吼撕裂了天空,尖銳的獸吼與武器相碰撞的金屬交響曲交織在一起,仿若勢不可擋。 數以萬計的妖族戰士穿著醜陋的鎧甲,身上纏繞著繚亂的魔紋,手持著刀劍、長矛和戰錘。 他們的眼眸中燃燒著兇殘的戰意,宛如來自深淵的兇獸。妖族的騎兵如颶風一般沖刺而來,騎乘的異獸張牙舞爪,冷酷地嘯叫著。 領頭站著三隻犀牛精,人身犀首,頭頂尖角,妖氣滾滾,殺氣沖天。 大羽禦馬向前,且行且看,三隻大妖倒也是午境大圓滿,還不曾到達下一個境界。他們打扮得各有特色。那居中的彩麵環睛,四隻尖耳,體有花紋,頭戴一頂狐裘花帽,手持一柄偃月刀。 居右的身披烈焰輕紗,腳踏登雲靴,背掛雙斧鉞,好不威風。 那靠左的獠牙尖利,眼若銅鈴,蓋一身輕鎧,肩上扛著重劍,實在猙獰。 “在下蚩尤麾下第八十二路大軍統將,大羽。不知三位大王為何傷我軍斥候,又於此處攔截我軍。”大羽說道。 “呔,吾乃望日大王,右邊是我二弟望月大王,左邊則是三弟望星大王。我等居於山上,飲酒作樂。今夜本當寢息,忽發現小次山城池金光閃閃,怕是有寶物現身,看你一路行跡匆匆,莫不是要攜寶物逃離?還不速速獻出,可饒你一命!”領頭那犀牛上前高叫道。 “城池中實是沒有寶物,況且這是朱厭的地盤,你們率軍貿然來此地,不怕朱厭發怒?”大羽沉聲道。 “桀桀桀,若是朱厭在此,你們還能攻下小次山城池?我們可是在山上觀望著你們入侵此地,霸占城池,燒殺搶掠。你若交出寶物也就作罷,否則,今日我們便替朱厭兵祖教訓你們這些猖狂的人族!”望星大王怪笑道。 “城池金光大盛乃是暉光反射所至……”大羽解釋。 “胡說,北水帝派人通知我等……”望星大王怒吼,但被望日大王踢了一腳,聲音矮將下去。 “敢套我話,小的們,沖!” 一聲令下,妖軍奔騰,大羽轉頭對馬括道:“你且率軍抵擋眾妖,我去攔住那三位主將!” 馬括點頭,“將軍你自己小心!” 又念道:“陣有金光,覆映三軍。刀兵水火,速離身形!” 空中八卦圖光芒大盛,諸軍宛若神人天降,勇不可擋,紛紛殺向眾妖。 大羽擎銀槍,駕白馬,奔向三妖。 八尺好漢,掣開銀槍,幌一幌,碗來粗細,輕夾馬肚,快馬奔襲。 使一記蛟龍出海之勢,帶動陣陣風嘯,引出道道殘影,力大聲沉,橫掃而出,籠罩三位大妖。 三妖見大羽如此托大,不把他們三人放在眼裡,心頭怒火沖天,鼻噴濃煙,口中哇哇亂叫,舉三般武器,急架相迎。 火光四濺,震出道道氣浪。大羽勒馬抽槍,右手握住槍把,左手為槍架,托住槍身,身體微微後仰,左手順桿向前,同時手腕向後翻,附上些許雷電,使出一記攔槍。 可別小看這攔槍術,乃是槍術精髓三絕之一。這架勢宛若驚弓之鳥,將那三妖武器狠狠磕開。 大羽緊接向下壓手腕,由後手帶動前手,槍連帶著身體,驟沉雙腿,幸得是匹好馬,能夠承住,可四蹄也下陷深地。大羽整個的壓下來,呈伏虎降龍之勢,打出三絕之二,拿槍術。 他後腿蹬著馬鐙,轉腳擰腰,腰馬合一,那馬鐙竟隱隱裂開。腳帶動腰,腰把這個力量傳到大臂上,同時運作靈氣,絲絲雷電附於槍上,將第三式紮槍術融入槍法長虹貫日,猛然刺出。 槍術精髓三絕攔拿紮,大羽舞得可謂是一氣嗬成。電光火石間,三妖還處於被攔槍術所磕開的餘震中,又被大羽附在槍上的些許雷電所麻痹。 而此時,那柄刺出的銀槍表麵浮現出藍白色的電光紋路,絢麗奪目,周圍空氣伴隨著銳利的嗡鳴聲顫抖起來,同時因高強度的電磁場而扭曲。 槍尖刺破空氣,發出震耳欲聾的破空聲,伴隨著雷霆萬鈞的威勢,其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受到壓迫而閃電四射。 槍尖所指之處,空間仿佛撕裂,道道璀璨的電流伴隨著槍鋒,以破空之勢向望日大王麵門紮去。 馬鐙炸開,白馬伏地。 銀槍仿佛一道光線,留下耀眼的電流尾跡。空氣被瞬間撕裂,地麵沿槍尖劃出的軌跡生出一道裂痕,雷聲在一瞬間爆發出震天的巨響,萬籟俱寂。 望日大王堪堪橫刀格擋,隻見那偃月刀刃寸寸斷裂,眼瞅著望日大王就要挨這驚天一擊。三妖又驚又怒,同時怒喝。 “扶光依山盡,金角耀日輝!” “太陰出天山,銀角共月生!” “星垂平野闊,銅角映北辰!” 大哥望日大王處於生死瞬間,三妖催動頭頂尖角,忽有日光如火焰燃燒,月光如水流淌,星光似塵埃飄灑,三者交織,猛擊在槍尖,豁然炸開,圓形氣浪震擊四周。 大羽來不及抽槍,急忙鬆手,托著白馬掉頭朝遠去奔去。可氣浪還是擊在背上,血肉模糊,他嘔出一大口血。借著推力,倒是一下子回到了三軍中。 馬括這邊暗暗叫苦,本來期待著大羽能拖住三妖一個時辰,再不濟半個時辰也好,這樣他就可以清掉大半妖軍。 沒想到雙方直接開大拚個你死我活,馬括隻能聚集三軍,加大靈力調動山之力,護住眾將士。 而在氣浪中心,大羽那柄銀槍被能量漩渦直接融化,可氣貫長虹之力硬生生在望日大王頭上開了個大口,若不是望日大王拚命低頭,用金角抵住那連綿不絕的槍勢,怕不是已經做了個槍下亡魂。 剩餘兩妖也不好受,他們倆用肉體之軀為大哥擋住了剩餘的爆炸之力,即使是皮糙肉厚的犀牛精,身上也是千瘡百孔。 附近的小妖更是無一活命,遠處斷胳膊少腿的莫過大幸。 待到塵埃落定,三妖互相攙扶著,怒視大羽。 而此時大羽已經得到馬括調給他的一道坎水之力,緩緩療傷。 “大哥,怎麼辦?”二妖低聲詢問。 “祭出我們這些年累修得來的日月星光之力吧,怎能首戰就敗?拿下他,以後有的是時間吞吐日月星光之精華!”望日大王咬牙切齒,心有不甘。 二妖點頭同意,區區人族,沒有一擊拿下,反而弄得他們遍體鱗傷,實在是臉麵大失。 望日大王張開雙臂,陽光從金角釋放,環繞著它的身體形成一圈光環,黃金色的光芒刺目耀眼,仿佛白晝的霸主降臨凡間。 望月大王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反射出幽藍的月光,月光從銀角綻開,周圍纏繞著寒氣與死寂,凜冽的月寒足以凍結萬物。 至於望星大王,它是渾身閃爍著點點星輝,如同穿梭在星海之中的幻影,星光從銅角迸發,絢爛的星紗覆映三妖。 正在療傷的大羽不由一怔,三妖竟然皆半步踏入未境! 似乎是看到了大羽眼中的震撼,大妖咧嘴一笑:“別急,還不止於此呢。” 星紗之下,他們的傷口在迅速的痊愈,經脈重生,血肉蠕動,望日大王頭上猙獰的傷口逐漸變小,直至消失,星光點點,恢復如初。 “我們速戰速決,將你們二角暫借於我,直接以摧枯拉朽之勢解決吧。”大妖對身邊兩妖如是說。 兩妖點頭,月角星角飛向望日大王,浮於他的日角旁,在月角的加持下,幽藍的光輝浮現,折射出夢幻般的光影,月光凝聚為利刃,在他身邊閃爍。 而星角賜予的星光之力,在他身上化為星光之鎧,仿佛蘊含無盡宇宙。 三光交織,隱隱間,望日大王竟然突破了半步未境,整個人似乎都擠入了未境,隻不過存於虛幻之間,境界不實。 望日大王閉眼浮於空中,享受著這股力量,喃喃自語,“這就是未境嗎?真讓人癡迷啊!” “人族,感受一下這股全新的力量,受死吧!” 剎那間,望日大妖就已經出現在了羽軍陣前,高舉的拳頭宛若天地初開的霹靂,狠狠地揮出,空間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撕扯,山之力破碎,八陣圖撕裂,馬括被震飛,瞬間成了個血人,眾將士紛紛震飛,死傷無數。還活著的又被妖族小兵纏住,一時間大好局麵成了頹勢。 大羽匆忙間以雷電之力包裹拳頭,轟擊而上,又被瞬間砸回地麵,七竅出血。 “雷電之力,哼,你還領悟不了這天地偉力!” 又是看似樸實無華的一拳,可那上麵日月星辰轉動,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偉力。捶在大羽舉起抵抗雙手上,雙手撞擊胸膛,臂骨,肋骨紛紛斷裂,大羽噴出一口夾雜著殘渣的瘀血。 “這還不死?那就再來一拳!”望日大王看著兩拳都沒有砸死的大羽,不由大怒。 要知道,午境大圓滿和未境天差地別。 修道者即使到達了第三境寅境也還隻是肉體凡胎,頂多隻是能夠飛簷走壁罷了。 第四境卯境才是接觸到寰宇偉力,體悟萬物之秘,有些人達到卯境之後,沉迷於借用的力量,但也止步於此,難以突破辰境。 亦或有所機緣,突破了,但迷失大道,選擇全力擴大自身能夠儲存的靈力,盡管也能達到午境,但也隻不過是內力深厚罷了,取之不竭是相對而言,實際上終究有盡。 隻有在卯境就開始體悟萬物大道,自身領悟,方能突破至未境。 這三隻犀牛精倒也算得天獨厚了,日月星辰之力常年被他們用獨角吸收,從中洞察大道。不出幾年,應該是要正式步入未境了。 瞳孔中的拳頭在極速放大,要死了嗎?大羽閉上了眼睛。體內的靈力幾近枯竭,身上更是遍布著觸目驚心的傷痕。血流如注,連呼吸都成了一種奢侈。 “地澤臨!”遠處傳來嘶啞的聲音。 乾坤變化,大羽經歷移形換影,與馬括交換了位置。 “不!”看著馬括替自己挨下那拳,大羽低吼。 馬括在地上艱難蠕動,用雙腿換命,被震飛數十丈。 大羽環視著周圍不斷死去的士兵,望著不惜用自己生命替自己博取一線生機的馬括,還有那遠處又向自己沖來的望日大王。 “哀吾生之須臾,羨乾坤之無窮,抱歉,大羽不能陪大家征戰四方了,今日,不過有死而已,我替你們開路!”大羽回光返照般沖天而起,怒喝道。 執著之光透出大羽的雙眸,猛然間,他體內的靈力似乎得到了點燃,雷電內丹化作一團璀璨至極的電芒,猛然炸碎開來,無盡的雷霆擴散他的全身。 九天之上的雲層急劇旋轉,一聲巨響震撼了整個戰場,天空暗沉下來,萬籟俱寂。 烏雲滾滾,電光交織,接二連三的雷鳴震耳欲聾,漆黑的雲層猶如被翻滾沸騰的海水,不斷凝聚出恐怖的力量。 那片黑雲中,雷電如蛟龍,翻滾扭曲,無盡的雷霆沖向大羽。 雷霆降臨的那一刻,天空仿佛裂開了一道口子,無盡的雷電如同裁決之劍降落,盡顯天地間最為狂暴的力量。 大羽自身也在雷霆之中承受著無比痛苦的折磨,他的身體幾乎要被雷電徹底摧毀,但他斷不放棄,以身為媒,他催動雷電,將其引引向眾妖。 萬道雷霆在大羽周圍匯聚,宛如神鬼哭泣,眾生膜拜。那恐怖的雷電力量,仿若能毀滅一切,著實讓所有妖族都感到絕望與恐懼。 妖族修煉,雷劫常伴,化形時更是經歷九死一生。 如今這滿天雷霆,小妖才看見就嚇得腿哆嗦,況且雷電之力驚天地泣鬼神,霹靂之下皆化作煙灰。 望日大王催動三角拚命抵抗著那九天雷劫,渾身焦黑,三角暗淡,看著那處於雷電中央奄奄一息的大羽,怒罵道:“你這個瘋子,瘋子!” 望日大王本來也是午境大圓滿,可此時依靠外力踏入未境,並未渡劫。陰差陽錯之下,大羽本欲重創妖軍為眾將士打開一條活路的雷霆,竟然成了望日大王的催命劫。 “二弟,三弟,我可能要命喪於此了,這銀角銅角你們快快收好,莫在雷劫中毀了。”望日大王也不待兩妖應答,就將銀角銅角扔向他們。 同樣在抵抗雷劫的望月、望星兩人,不由大怒。雷劫大部分都在針對未境的望日大王,金角銀角銅角一直在對抗雷劫,可以說雷霆都是鎖定在這三角上。 如今這兩角哪是還給他們啊,是要讓他們兩人一起分擔雷劫!況且他們兩人隻是半步未境,這樣下去定要身死道消。 “望日,你什麼意思!是要拉我們一起死嗎?”雷電劃破天際,以摧枯拉朽之勢向兩人狠狠地劈下,望星當即撕破臉皮罵道,望月也在一旁怒視著。 “三弟,你在說什麼啊,我這是怕你的銅角被雷劫摧毀啊!”望日大王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兩妖。 “呸!你這老雜碎,枉我們一起修道多年,還拜你為大哥,瞎了我的犀牛眼!”望星可不吃他那假惺惺的一套。 看著自己這邊略微減弱的雷劫,以及兩妖那裡瘋狂舞動的雷電,望日擠出兩滴眼淚:“兄弟,你忘了我們的誓言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霹靂炸響,數道比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還要耀眼數倍的雷霆,就如同無數銀白色的巨龍,攜帶著狂亂的威勢,劈裂天穹,狠狠轟擊向兩妖。 兩妖的護體妖氣被無情的雷劫所撕扯,猶如絲綢在狂暴的力量前漸成碎片。每一次劫雷的打擊都伴隨著痛徹心扉的煎熬,他們的肉身仿佛要被這無邊的能量所吞噬,靈魂仿佛在煉獄中焚燒。 “望星,這樣下去不行,待會趁著雷劫再次轟擊,我們暗中把角扔向望日,並引爆開來,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區區兩角,哪有性命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過就是再找地方隱姓埋名苦修千載罷了!”望月口吐瘀血,發狠道。 “好!”望星噴出幾口殘渣, 看著替自己分擔雷劫的好兄弟,望日不由心中樂道:“兄弟,不就是替為兄排憂解難,擋災受劫的弟弟嗎?” 又是霹靂接連落下,望日被劈得一個踉蹌,張口吐出大口鮮血。 “就是現在!”兩妖趁著掩護,忍痛將角扔過去,可在半路上就炸將開來。 “怎麼回事?”望月望星麵麵相覷,十分懵圈。 望日大王也怔住了,他以為望月望星發現他將金角投擲過去。 很快,三妖都醒悟過來,原來雙方都想致對方於死地。 可還沒來得及互相指責對罵,半空中爆開來的三角使雷勢更加迅猛,不要命的劈向三人。 什麼護體妖氣,護盾法術,紛紛被擊破。 望日大王苦苦抵抗,很快他服軟了,朝著遠處同樣看不出妖樣的望月,望星喊道:“兄弟,大哥我錯了,我們三人合力來頂住這雷劫吧,要不然今天我們都得交代在這裡!” 望星可不吃這一套,他正欲開罵,望月眉頭微挑,朝他使個眼色,輕聲道:“就依他所言。” “快來啊兄弟,渡過此劫,大哥定向你們賠不是,帶你們一起去尋找那個寶藏,所得皆歸你們!”望日在遠處焦急的吼道。 望著逐漸靠攏的三妖,羽軍不由心涼,這根本救不了大羽。當時雷劫暴虐,幸好劈得小妖四散而逃,沒有針對他們這些人族。 本以為大羽能控製雷電的劈向,應該還有一線生機,三妖又互相產生矛盾,眾多將士仍駐軍原地,一邊為馬括治療,一邊想著等雷電結束救回大羽,可現在…… 馬括微微醒轉,看到三妖聚集在一起抵抗雷劫,又看著在空中承受萬千雷擊的大羽,呻吟道:“撤退,前往羭次山!” 士兵們的麵容透露著疲倦和悲憤,他們的腳步沉重異常,每一步都顯得猶豫且沉痛。 破碎的盔甲與裝備在夜風中發出空洞、哀傷的回響。殘破的旌旗在晚風中無力地獵獵作響, 不時有人回頭,眼中閃爍著負罪的淚光,緊握長劍的手微微顫抖,透露著深深的不舍與無奈。 蕭瑟的撤退中,馬括緊閉著雙眼,眼角處晶亮。 大羽,你的知遇之恩我會銘記,日後我定當替你掃平眾獸山! 他心中的掙紮與悲哀比任何人都深,但刻骨銘心的自責被職責的重擔所壓製,他知道在這種時刻,唯有撤退才是明智之舉。 大軍徐行漸遠,唯留漫天慘淡烏雲,雷劫轟鳴,一人三妖,存於此處。 忽然,一道微弱的光芒在天際初現,緊湊的氣流呼嘯,從地平線盡頭劃破黑暗。 遠方,那點光漸漸擴大,逐步變得璀璨奪目。隨著強大的靈氣波動,空中劃出一道優雅且有力的弧線,他的速度驚人,猶如穿梭在雲端的神鷹。 隻聽得一陣沉悶的破風之聲不斷放大,他飛行的氣浪掀動天空,帶起陣陣風聲。 天地間的靈氣為之波動,澎湃的能量如海浪般滾滾而來,四周的空氣被無形的力量攪動,形成了波紋狀的流動,像是水麵上被石頭擊中後蕩起的漣漪,萬物俱靜。 一瞬間,他就來到了三妖一人麵前,宛若仙人步虛。 望日望月望星三人看向他。 光團將他包裹,隻能模糊的看到他的身影。 可那淩厲的氣息無微不至,隔著光團都能感受到犀利如鷹隼的目光在掃視,那眼中似乎蘊含著星辰與雷霆。 他的雙手輕輕擺動之間,引起周國氣流的變化,形成了一股無形的護衛之風,保護著他免受一切外來侵擾。 在他下方,塵埃和小石被他周身強橫的靈氣所激蕩,形成一個個小渦旋。 他隻一揮手,九天雷劫散盡,暉光不再,月光大盛,星河燦爛。 看著奄奄一息的大羽,光團中的他撇眉,抬手指出,一陣清風包裹著大羽,朝南方飛去。 三妖見狀不妙,二話不說,四散而逃。 光團中的他張開手掌,隻輕輕一握,三隻犀牛精如同螞蟻,盡皆出現在他手中,昏死過去。 朝著遠方又是一指點出,山石崩碎,慘叫聲響起。 他不再理會,朝著南方的羭次山飛去,萬物寂靜,唯有焦黑的土壤訴說著曾經的大戰。 恍惚間,大羽睜開雙眼。 “大羽,你怎麼樣了?” “羽君,你怎麼樣了?” 看著老淚縱橫的老村長和一臉激動的馬括,大羽虛弱地問道:“這是哪?” “這是羭次山,是乾將軍將你救了回來,你已經昏迷了十天了!幸好乾將軍前幾日為你治療,就是……”馬括停住了言語。 “就是成為了一個普通人是吧。”大羽苦笑道。 “孩子,沒事的,普通人也好,你為蚩尤打下不少城池,賺下無數功績,足夠我們頤養天年了。”老村長急忙安慰道。 大羽搖頭,他知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內丹碎,萬經斷,乾將軍也隻是救回了他的性命,過不了多久,可能就逝去了。 “你先去軍中歇息吧,我和阿天大伯說說話。”大羽對馬括說道。 “是,屬下先退去了,羽君你好好歇息。”馬括行禮離開。 “阿天大伯,乾將軍在哪?” “昨日與一人戰至天外,至今沒有回來。” “阿天大伯,你先布置一個隔聲結界。”大羽湊近老村長竊語。 老村長結印,淡淡靈氣波動,結界生成。 “假靈蛋還在嗎?” 老村長心頭一熱,“你是說有了那顆蛋,你還可以……” 忽地,整個天地在一瞬間顫栗起來。厚重的烏雲猶如被撕扯的黑色帷幕,急促地翻滾著,仿佛隨時都可能墜落。 一股莫名的力量自虛空中噴薄而出,使得大地崩裂,土石翻飛,山嶽動搖,地麵如醒獅般咆哮,裂縫迅速蔓延。 天旋地轉中,整個羭次山從平地上消失,天外兩人不禁停住了對戰,望向那裡,無盡超越空間,時間的波動不斷。 “不負我這麼多天的努力,應該能穩上本科了,今日高考,希望超常發揮!”胡仲永心想。 藍天白雲,陽光正好,胡仲永早早的在考場門口等待。 不久,校門打開,可以進入考場了。 仲永深深呼吸一口氣,踏步前行。 須臾,風雲變幻,萬裡山河砸下,塵埃四起。 尖叫聲四起,嚇得心驚膽顫癱倒在地上的仲永,看著麵前覆蓋考場的無窮大山,顫聲吼道:“我吃檸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