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龍國,距離高考僅剩百天,全國上下高級中學正在熱火朝天的舉行誓師大會。白完省,秋浦十八中,胡仲永悶悶不樂的走向禮堂。 禮堂裡的大型會臺上坐滿了領導老師,會臺後方掛有巨大的橫幅,上麵寫著“百日沖刺,一舉奪魁”的金字。周圍環繞著各種花圈和標語。學生們穿著整齊的校服,坐在椅子上,此時似乎已近尾聲,大家交頭接耳,嘻嘻哈哈。仲永堪堪走進會場,就聽到校長正在唾沫橫飛,激情澎湃的說著結束語, “同學們,不管你曾經多少次站上過成功的舞臺,也不管你曾經多少次跌倒在路上,甚至折斷過翅膀,不要緊,都已經過去,此刻的你一定不能彷徨! 高考倒計時100天 高中時代即將收官 寒窗苦讀的時刻長存心間 秣馬厲兵迎高考枕戈待旦顯雄心 十二載寒窗苦讀金榜題名一朝時 黃金百戰穿金甲, 不破樓蘭誓不還! 高三的勇士們 讓我們做自信的勇士, 當拚搏的強者, 超越這平凡的生命, 插上成功的翅膀, 讓自己的生命怒放!” 隨著話語的結束,熱烈的掌聲響起,校長笑著鞠躬致意,各位同學開始紛紛離座,迫不及待的向外麵沖去,剛剛走進禮堂的仲永在心裡暗罵一聲,閃身落座在旁邊的椅子上,給那些風風火火的同學們讓出大道。 仲永坐在椅子上,看著部分熟悉又陌生的麵孔不斷從身邊離開。 “咦,仲永,你回來了?” 胡仲永抬頭看去,正是自己的好兄弟吳光。笑著起身走向他,兩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勾肩搭背的向外麵走去。 “唉,最近肚子疼略有好轉,就想著最後一百天說不定還能沖一下,說不定還能上個本科。” 胡仲永本來是十八中的尖子生,高一多次考試獨占鰲頭,在一次考試中突然肚子疼,直接倒在了地上。 監考老師急忙將仲永送往醫院,一條龍的檢查下來,醫生表明這孩子什麼事都沒有。可仲永已經肚子痛得蜷縮一團,肚中宛如蛟龍過水,翻江倒海。醫生給仲永開了不少止痛藥,讓他帶回家吃。 可能真的是天妒英才吧,叱吒風雲的仲永真的就倒下了。每天躺在家中,肚子劇烈的疼痛感讓他難以行動,更是時不時的痛昏過去。這一躺就是一年多,直到最近半個月,胡仲永才略有好轉,在固定的幾個時辰疼痛難忍,其他的時間倒是可以忍耐。 “兄弟,哥們相信你的實力,隨便刷刷題就好起來了。”吳光拍拍了仲永的肩膀。 胡仲永肩膀微微聳動,眼角稍微上揚,嘴角卻無力地下垂,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疲憊和無盡的悲哀,苦笑著搖了搖頭。 “兄弟你實在是高估我了,我現在能上個本科就不錯了。將近兩年的肚子疼,讓我根本無法學習,天天躺在床上聽小說。中途也訪問名醫無數,都沒有效果。前段時間死馬當活馬醫,搞來一副方子,一直在喝著中藥,還有配套的晨練武功,才略有好轉,今天得以來到學校。” 吳光見他這樣,也不好再多言勸慰,用力拍了拍胡仲永肩膀,談起些其他話題,帶著他走向教室。 兩人晃晃悠悠走進教室,早早回到教室的同學們都坐在座位上,也沒人抬頭看他倆,全都在奮力刷題,要麼趴著休息。 “兄弟,你走了太久了,老師就把你座位移到最後麵了。”吳光有些無奈的對仲永說道。 “不過好消息是我就坐在你前麵。” “那怕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仲永苦笑道。 “兄弟你學著吧,不會的問我就行了。”吳光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仲永,然後就坐下開始學習了。 胡仲永坐將下來,掏出書開始學了起來。期間倒也有三三兩兩的同學過來打個招呼,安慰仲永一番,大多數的仍是處於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狀態。直到晚上放學,仲永拖著疲憊的身子向家走去。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走在路上,仲永仰頭看著僅有著點點星光的天空,“但這不是我的錯啊!”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舉頭三尺有神明是真的嗎?” “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學習時也幫助各位同學,為何如此對我啊!” 仲永仰天長嘆,步伐沉重。他的臉龐在路燈下顯得有些黯然,疲憊的眼神透露出一種深深的落寞感。二月底的白完省,寒風凜凜,可仲永隻穿著一件風衣,他也未曾合上拉鏈,任由它在風中飄揚,仿佛是他內心深處的哀傷可以在這風中揮散。 仲永落寞的回到家中,父親給他倒上一碗溫熱的蜂蜜水,詢問他今天身體怎麼樣,並有些責備他隻穿一件風衣在寒風中回家。仲永沉默,隨後有些落寞的表示自己的身體還行,讓父親早點休息。 喝完蜂蜜水,仲永走回自己的房間,心裡甚是難過,父親為自己付出太多,自己卻因為一場無妄之病可能連本科都上不了。 渾渾噩噩的學到將近半夜12點,仲永忽然萌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他將食指伸進嘴中,用力咬住。 “我靠,真特麼的痛啊!” 堪堪咬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仲永就受不了把食指拿了出來。 深吸一口氣,將食指指尖讓牙齒咬住,突然肚子又開始劇痛,牙關不由咬住,仲永嘴裡一甜,他知道嚙指出血了。當即忍著腹中絞痛,打開窗戶,學著看過的小說,將血水灑出幾滴,然後跪地祈求,“仲永跪求諸天神魔,佑我才思敏捷,不再肚子痛,願獻三十春秋之壽!” 可惜隻有凜凜寒風回應著他,仲永咬咬牙,又說道,“實在不行,天地大變也行啊!” 依舊無事發生,胡仲永長嘆一聲,正欲上床休息,突然整個房子一震,當即頭磕在床沿,加上腹中劇痛,便暈了過去,昏迷前他隻有一個念頭,我的願望成真了? “共工神,速速停下!” “顓頊,上者不仁,爾等為虎作倀,今日,我必翻天覆地!” “康回,我禮稱你一句共工神,休要得寸進尺,還不停下,小心自誤!” “哈哈哈哈哈哈,你這走狗休要花言巧語,今日我便推翻這天柱,讓生靈萬物看看這眾神的真麵目!” 西北海外,不周山前,一位赤發人麵蛇身的怪人正懸浮於半空,嗤笑著看著眼前。 山腳下,一位壯年坐於金輦之上,左右有華蓋撐起,但見他臉龐輪廓分明,顴骨略顯,眼神深邃,透露出睿智與深沉,鼻梁高挺,嘴唇緊閉。剛毅的麵龐,眉宇間透露出無與倫比的霸氣。無疑,這正是顓頊。 顓頊緩緩起身,頭戴華冠,身披金袍,身高八尺,不怒自威,盡顯帝王之相。 共工忍不住譏諷道:“顓頊,你隻是北水王,這身穿著,車駕,你爺爺黃帝還在世呢,你就要取而代之了?” “休要胡言亂語!死到臨頭還在這信口雌黃!”顓頊怒喝。 “你若不降,我便動手了!” 顓頊將手略向下稍按,一條水蛟從虛空中生出,朝共工沖去。 共工嗤笑一聲,隻見那水蛟竟憑空頭生雙角,腹生五爪,鱗片布滿全身,轉頭撲向顓頊。 顓頊大驚,連連施法,一層層水幕疊加,凝結化作冰墻。 可那水龍竟搖身一變,亦化作冰龍,寒風凜凜,碎冰飄飄,眾多士兵紛紛聚集組合陣法,用來抵抗兩大上位者的戰鬥餘波。 隻見那冰墻道道破碎,冰龍狠狠撞在顓頊胸口,衣袍盡碎,可此時顓頊心口卻有金光一閃,冰龍不見了。 共工欲定睛看清是什麼寶物,顓頊轉身一折,新的長袍又披於身上。 共工沉思,當下在心中自我警醒,要提防一手。 顓頊驚道:“你突破未境了?” “那別怪我派兵布陣了!” 話音落下,顓頊大手一揮,數以千計的士兵和騎兵,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包圍圈,組成陣法,無數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士兵們的盾牌和武器在陽光下閃爍。 他們緊緊地環繞著山腳,構築起堅不可摧的壁壘,顓頊沒有急於進攻,他眼光如隼,緊盯著浮於半空的共工,等著他的答復。 “哈哈哈哈,那是當然,布陣又如何,顓頊,戰吧!” 共工在半空中吼道,隨後便轉向朝不周山撞去。 北水王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但見數千將士組成的陣法發射出無數金光,牢牢鎖在共工身上,原本撞向不周山的康回,突然又回到了動身時的起點。 “鏡花水月陣?”共工瞳孔收縮,眉頭緊鎖,低語道,“似乎有點麻煩了。” “康回,有這鏡花水月陣,你還是不要反抗了,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雖然你境界更上一層樓,但也沒必要魚死網破,到時候大家都不好過。”顓頊漫不經心的說道。 共工並不理會,反而以身化水,無數水珠如若利箭射向不周山。 顓頊一揮手,金光展開,點點相合,絲織成麵,向前鋪展,將所有水珠皆數籠罩,又紛紛帶回原處。 就在此時,遠處空氣中竟無中生有出一顆水珠,轉眼幻化成共工,共工瘋狂撞向不周山,同時笑道:“顓頊,你這鏡花水月陣實乃小道爾,我水法早已大成,化水化氣皆可,你這穢巾還是留給你自己用吧。” 飛行間,共工已經感覺發絲觸碰到了不周山,可突然又回到了原處,北水王打著哈哈,仰頭道:“康回,我這穢巾可就粘著你啊。” 隨著顓頊眼神一冷,布匹金光大放,向著共工籠罩而去,將共工包裹在裡麵。 共工以身化水化氣,可偏偏無法掙脫這金光的束縛,他忍不住發出怒吼,“顓頊,別怪我不仁!” 突然,顓頊周圍的士兵的眼睛變得血紅,眼角膜下的血管清晰可見。耳朵內的微小血管也開始膨脹,皮膚上的血管變得異常明顯,就像一張細密的網,不斷向外凸顯。血液的流動也肉眼可見,紛紛要突破身體的束縛。 眾多士兵麵部表情逐漸扭曲,痛苦和恐懼在他們的眼中顯露無疑。他們的鼻子和耳朵開始滲出細微的血絲,嘴裡也開始向外咳血。 “康回,你竟敢施展如此陰險的手段!”顓頊趕忙發力,揮手斬斷共工無形的控水之法,可惜共工是拚盡全力的出手,隻為自己能夠脫困,當下,一片士兵紛紛吐血昏倒。剩下的士兵幸得顓頊斬斷控血之法,卻也無力支撐,陸續倒在地上喘息。 而空中的共工也得以脫困,他輕拍了拍身上金布,頓時便化作金光逐漸消散,緊縮的眉宇也疏散開來,笑道, “嗬嗬,陰險的話,我早就讓他們爆體身亡了。現在這鏡花水月陣也破了,我看你又怎能攔住我!” 顓頊看著身邊倒下的眾多士兵,以及沖向不周山的共工,眉頭微皺,輕嘆一聲,清明道心,拱手至眉,推手並躬身,恭敬訴誦, “昊天日明,及爾出王。昊天旦旦,及爾遊行。蕩蕩上帝,下民之辟。黃帝之孫,北王顓頊。禮敬羲皇,祭伏羲塔。吸星換月,封魔禁邪!” 風停樹止,空中射出一束耀眼的光芒,照在顓頊心口,金色、銀色和灰色的光輝開始舞動,悠悠低語,不知從何處蔓延而來。 共工疾行的身軀也戛然而止,竟停在空中動彈不得。 而顓頊心口處的光線開始扭曲,復雜的紋路和符文逐漸顯現,一座小塔不知何時浮現出來。 “還請古塔,收服此獠!” 伏羲塔外部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其周圍環繞著神秘的符文和能量漣漪,塔內的空間開始扭曲,一股吞噬一切的力量從塔底湧動,隨著顓頊的手掌向共工點去,塔內釋放出一道光束,向共工籠罩而去。 共工心驚,身化萬水,水聚成獸,共工又立於獸首之上。浪濤洶湧,狂風怒號,水獸昂首咆哮,聲震寰宇,在水麵上掀起驚濤駭浪沖向束縛之罩。 雨橫風狂爭喧豗,白浪滔天勢無雙。 萬丈狂瀾平地起,隻身亦可破天門! 黑水浩浩蕩蕩,以排山倒峽之勢,想要沖破束縛。 可在金光籠罩之下,可謂是滴水不漏。任其水勢多麼浩大,卻盡皆被收入塔內。 伏羲塔的光芒更耀眼了,籠罩共工的束縛罩金光大漲,共工那似乎無窮的力量居然開始被豎直光柱牽引,緩緩抽離,被塔吸納。 共工神情凝重,唯有拚死一搏了。水不再分散,而是開始凝聚,周圍空氣也在被剝離,真空地帶隱隱產生虛化碎片,破碎虛空,金光罩上竟然有漣漪化將開去。 水聚成龍,共工化作龍角,朝著光罩撞去。拚死的奮力一擊,似可葬天葬地。但觸碰到金光罩上,隻是平淡無奇的小小波紋微微蕩漾。此消彼長,共工乏力,抗爭逐漸變得微弱,最終身軀被光束包裏,緩緩收入伏羲塔中,消失在天地間。 顓頊鬆了一口氣,“沒想到共工已經突破到了申境,竟能破壞空間,產生部分虛空碎片,如今收了他,在人間,我的水法之路也不會有壓勝了,應該也能進入申境。” 當下喚起三軍,重振隊形,打道回府。 不過一個時辰,顓頊才行數十裡,軍隊一陣騷亂,諸多馬兒四處奔走,不受控製,大地也開始微微震動。 突然,一聲沉悶的轟鳴從遠處擴散而來,隨即迅速膨脹,顓頊隻感覺世界都被那恐怖的聲浪所覆蓋。眾人皆被震落馬下,那一刻,萬物失聽。 顓頊回頭望去,不周山……塌了……一顆石子從地上彈起砸在他毫無血色的臉上,顓頊知道,完了,他帶出伏羲塔都沒能阻止那個詭計多端的共工…… 北水王顓頊大勝班師回朝不久,不周山腳下,一株平平無奇的小草,無端被不斷壓縮,青色的汁水流出,隨風幻化,轉眼間共工再現世間。 逃過一劫的共工不再猶豫,奮力撞向不周山。 在半空中以一個略做傾斜的角度撞向山體,一撞兩洞。再從地上以一個略做傾斜的角度向上撞去,再出兩洞。 再身化萬水,破山!無數水箭水網,紛紛撞向山體,巨石滾滾,碎石紛飛,砯崖轉石萬壑雷! 轉瞬間,山體坍塌。 那一刻,巍峨的不周山失去了根基,開始搖晃、崩裂。巨石滾落,塵埃飛揚,每一塊石頭撞擊地麵的聲音都似上古戰鼓的擂動,悲壯而沉重。 崩碎的山體帶起的塵煙遮蔽了天日,整個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片灰蒙蒙的末日之中。 隨著無數的石塊、泥土和樹木沉淪,宏偉的山體像是一個被切去支柱的巨人,咆哮著、搖擺著,終於傾頹下來。 巨響之後,萬籟俱寂,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連呼吸的聲音也仿佛被那恐怖的轟鳴吞沒,萬物失聽,靜得出奇。 山倒,天傾! 共工懸於空中,層層冰甲緊貼於身,倒下的山體上濺落的巨石,甚至連痕跡都不能在護甲表麵留下。 此時共工正在仰頭望天,不周山倒下,那擎天之柱的地方出現了缺口。 這位大水神目中忍不住流出激動之色——通天之路,再啟! 共工起身,背負雙手,朝著天門飛去。 “轟隆隆……” “雷劫嗎?”康回聚集水力,準備進行防禦。可是水元素為何感覺如此充沛? 驚回首,什麼通天之路?什麼大道天門?竟是弱水閘口! 弱河之水天上來,滔天黑幕落九川! 共工膽顫,這可如何是好?他全力施法,想要阻斷,可如此充沛的水源,以他在人世間申境的通天修為,本該得心應手,卻偏偏如同初入卯境的小修士,對這弱水難以動用幾分力氣,甚至連降低弱水流速都做不到。 弱水轟隆,砸落世間。 可偏偏不僅如此。水落,天亦傾! 不周山倒,天往西北方沉,日月向西而動,地亦向西北抬高。 方載東北角,大地搖晃,有人驚醒,她微微顰蹙,喃喃自語:“日月怎會自行晃動,脫離掌控,向西北靠近,似要相撞?” 她伸出玉手,大拇指扣在手心,指尖位於無名指根部,然後彎曲其餘四指,稍稍用力,將大拇指握牢。 稍稍閉目,以此手印安魂定神,收精聚氣。 待得心安神定,她的手指先是輕輕地聚攏,仿佛是在引導空氣中微弱的能量。隨著手指的微微一撚,一股微風似的氣流便開始圍繞在她的指尖,如潮水般起伏。 接著,食指與中指相互糾纏,宛如兩條巧奪天工的玉龍盤旋在一起。在這一瞬間,一陣金光閃爍,猶如星辰的光輝在指尖舞動。 忽然,她的無名指微微一抬,一串銀色的光點便如璀璨的星辰般閃耀,仿佛是星河在她的指尖中流淌。 小指對著星河輕輕一彈,一片淡淡的藍光彌漫開來,如同夢幻的海洋波光。手指的舞動形成了一場絢爛的光影盛宴,五指間的變化時而緩慢,時而迅疾,宛者千變萬化的幻境。 她的身邊,微光燦爛,她的眼眸,寰宇變遷。 隨著她的手緩緩展開,五彩斑斕的光芒在指尖凝聚成一朵絢爛的蓮花,悠然綻放。 遠處天景在她身前浮現:天柱折,地維絕,日月同空,弱水之水天上來。山崩地裂,滾滾洪水卷東南。萬獸慌亂,千禽迷惘,隻叫那千萬生民四散而逃。 神女心顫,慌張施法,憑借心中那一縷心弦,想要拉住日月,止住相撞。 可這就像拋錨在避風港的船隻,可以控製得住;但突然給他弄到了水流湍急的瀑布邊,用力拉扯長鎖鏈隻能堪堪減緩移速,沖下瀑布隻是早晚的事情。 神女自然明白這點,她才踏入未境,若不是上蒼給予她職權——控製太陽和月亮,使日月不要交相錯亂地出沒,掌握它們升起落下時間的長短。她又怎能去掌控這種偉力呢? 平日間的升落也隻是好似定滑輪的控製,如今她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再思索,神女極力減緩著日月滑落的速度,同時朝著西北飛去,她要製止災難的蔓延…… 無法之地,三人圍桌而坐。 左位此人生得鼻梁挺拔,劍眉星目,三綹微須,頭戴平天冠,身著黃袍,不怒自威,好生莊嚴。 右手此人居然頭生雙角,眼睛溫和而深邃,眼角帶著細小的笑紋,他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略微接近,就會讓人不由得心安。老者雙手捧著一鼎,盤膝而坐。 下首一人頭發稀疏,麵目可憎,裸露上身,刀疤遍布。戾氣沖天,殺氣騰騰。 他沖著左位之人吼道:“黃帝,休要在此假惺惺做正人君子之態,通天之路已鎖,十境酉老即是極限,我勸你將昆侖不周之地讓出,我要重新打開這天路,為世人再續路之盡!” 黃帝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正欲開口,忽然,地震悠悠,天傾鳴鳴。 右位老者手中小鼎滴溜溜的旋轉,五彩神光綻放,一副畫麵投射而出——不周山倒,天塌! 黃帝抽身而立,怒視下首之人。 這兇人看著這幅畫麵,愣了一下,轉而撫掌大笑,“黃帝,不用看著我,我蚩尤不削做這種緩兵之舉,本就是約你和炎帝出來交談,現在看來對你不滿的大有人在啊。” 黃帝淡淡說道:“最好不是你。” 言畢,身影便消散開去,可任誰都聽得出來他的怒火已無可壓製。 蚩尤冷哼一聲,又道:“炎老頭,我勸你最好別和這腹黑的玩意聯手,到時候家底被吞了都不知道。我先去湊湊熱鬧了,看看哪位人間神明推了這不周山……” 看著也散去神識的蚩尤,慈祥老者微微搖頭,捧著小鼎也離開了這裡。 無法之地,隻有小桌上的一杯茶,證明有人來過。 不周山,天缺口處,一道身影被弱水沖出。水流包裹著他,狠狠地砸到地麵上。 他便就那裡躺著,任憑弱水沖刷。他的雙眼顯得空洞無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麵容顯得憔悴,皮膚蒼白,表情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和掙紮。他的衣袍淩亂不堪,手隨意地放在身側。 仿若一個瘋子一樣,不停的說著:“全是弱水,全是弱水……” 一道流光自遠處劃來,她娥眉微蹙,輕輕揮袖,射出一道白綾,將瘋子裹住,從水中拉出,問道:“你是何人,可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全是弱水啊,全是弱水啊!” 那個瘋子又哭又笑,口水橫流。 神女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將他置於高地,隨後抬頭望向即將相撞的日月。 忽的,數道破空聲自遠處傳來。 憑空出現金色大手,猛地撞開那女子,狠狠地將地上的瘋子抓起。 “共工,你可知罪!”怒吼聲傳來。 就在共工被抓向遠方時,一道黑色拳罡打出,空間陣陣扭曲,勁風颯颯,轟擊在金色巨手的腕部,直接將其打散,共工跌落在地上。 “哈哈哈哈,黃帝,消消氣,何必動怒呢?” “蚩尤,你一道化身休要在此猖狂!” 言語間,三道身影已然出現在了天缺口處。 神女望向三人,依次行禮。 炎帝亦向她點頭還禮,黃帝冷哼一聲:“鵷,日月即將相撞,你受上蒼眷顧,天帝給予你職權掌控日月升落,現如今此般情形,你該如何解決?” 鵷微抿嘴唇,麵露難色,輕言道:“屬下如今隻能盡力減緩日月移動速度,難以完全拉住,還請三位帝者……” “休要多言,如今事如牛毛,紛亂不堪。我無暇以顧汝之事,你自己想辦法,實在不行就以身祭之,以魂附於其上。”黃帝打斷鵷的請求。 炎帝緩緩開口道:“舉手之勞,黃帝也不用拒絕吧?” “如今這通天之路已開,卻無人下界,恐有變故,我要先行審問共工!” 蚩尤也饒有興趣的看著共工,一股黑氣注入,共工竟清醒過來,兩人開始審問這位大水神。 炎帝微微搖頭,對神女開口道:“我來助你吧。” 鵷輕啟朱唇:“多謝炎帝。” 炎帝祭出神農鼎,一道青氣湧出,將鵷籠罩其中。 鵷用力拉動心弦,日月不再滑落,可也無法再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擴大。 “什麼!天界已無人?通天之路後麵全是弱水?”黃帝的驚吼聲傳來。 炎帝也忍不住回頭看向狀若瘋癲的共工水神。 “一派胡言!” “那你有沒有發現破境機緣?”蚩尤問道。 “沒有,那裡全是弱水,再無他物。”共工頹廢的搖頭。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吾等還是先助鵷扶正日月吧。”炎帝說道。 黃帝不情願的打出一道金龍之氣,浩然博大,盤繞在神女身旁,加持她的心力。 蚩尤也揮出陣陣黑氣,湧入神女心弦,增強弦線的韌度。 共工同樣給予鵷聖水之力,緩解她的心倦。 可日月仍是僵持在空中,無法將他們歸復原位。 “日月皆由你心弦而控,吾等縱使法力滔天,也不過加持部分偉力於你,無法操控日月。你境界低下,隻能祭身日月,方能使其重歸正位!”黃帝眉宇間已充滿不爽之色。 神女哀婉,看向慈祥老者道:“還望炎帝能夠照拂我的族人。” 心弦漂浮至炎帝手上,神女身化點點流光,七彩飛虹相伴,緩慢飄向日月,魂附其上,璀璨光芒籠罩空中,天鳴地顫,有神隕。 炎帝長嘆一聲,扯動心弦,月落日轉,重歸正位。 黃帝也不多言,轉頭看向共工,“萬物因你而亂,你當治理山河,以此贖罪。” 共工拱手,“願領罪。” “還請炎帝、兵主,同樣派人前來治理!” 炎帝頷首,蚩尤狂道:“打下你的疆土,我自然會處理好河水之亂。” 黃帝也不惱他,自是向遠處飛去。 炎帝朝著兩人點一點頭,也離開了。 蚩尤對共工道:“不如你投奔於我,這爛攤子便交給黃帝老兒自己解決吧。” 共工搖頭,麵露苦笑:“感謝兵主賞識,但天下生民萬物皆因我殞命,我當治理此地,權當贖罪。” 蚩尤拍了拍共工,笑道:“那就替我好好治理我的河山吧,不久後我就會打下這片疆土,哈哈哈哈。” 言罷,化作黑氣自散於空中。 共工哀嘆,開始順流而下,疏導水患。 天光大亮,仲永悠悠醒來,起身穿好衣物,望向窗外,太陽還是那個太陽,白雲依然流轉,萬物不變,那一震似乎也隻是個夢。 吃完早餐,背起書包,仲永朝學校走去。 一如既往的上課,埋頭苦學的仲永惜時如命。日復一日,轉眼離高考隻剩一天。 銀槍蕩敵,寒光閃過,輕舒猿臂,撈得好大一顆首級。 “敵將已死,爾等還不快快投降?” 聞聲抬眼望去,好一位青年小將:頭戴鳳翅銀盔,高聳如山巔,光芒璀璨,仿若神明降臨。身披魚鱗細甲,宛若銀龍騰空,披風拂雲。手握爛銀槍,槍尖寒芒四溢,銀星點點。腰間掛著竹節鐧,鐧身隱隱透著淡淡的藍光,宛如潮水颯踏。 近了細看,他後揚一襲白戰袍,袍角飄飄,如白雲飛渡。銀鬃馬嘶鳴騰越,渾身銀鱗閃爍,蹄聲如雷震天,奔騰間顯得威武異常。 “羽君無敵!”眾軍士氣高漲,旌旗揮舞,鼓聲如雷。 當下各個奮不顧身,前赴後繼,直殺得翻江攪海,餐刀飲劍血潸然;真個似拔地搖山,陣霧征雲暗慘淡。 屠得對麵人仰馬翻,四散而逃。 斬將!刈旗!破陣!敗軍!奪城! 進城犒勞完三軍,樹好警戒,眾人紛紛安定歇息。 傍晚,城中府邸,一位青年緊縮眉頭,看著麵前的地圖。 “吱呀……”木門打開,抬眼望去,青年趕忙起身迎接。 “阿天大伯,你沒必要和我出征前線,如今我也算打下一份家底,你留在後方好好歇息便是……” 老者微笑的看著他,“大羽,如今村子就剩下我們兩人了,而我雖然僥幸從肥遺王手中逃了出來,卻也落得個殘缺,當下你縱橫沙場,我肯定要看著點你……” 大羽餘光不由得看向村長空空的左腿,思緒開始蔓延。 兩年前,硬挨了老狌狌一拳後,既知不敵,大羽隻能被迫回村。 星夜疾馳,想著憑借巳境修為,應該可以勉強在肥遺族手下救出一些族人。 烏雲密布的天空中夾雜著雨絲,愁雲慘淡地覆蓋在遠處。 遠方的炊煙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血腥的臭味在四周彌漫。 原本鬱鬱蔥蔥的植被,現在不過是幾堆仍在輕微冒煙的灰燼。天空中,烏鴉的啼叫聲淒厲地劃破寧靜,黑暗籠罩著村莊。 大羽踏進村中,周圍的防禦建築皆被蠻力摧毀,房屋的壁瓦傾斜或已幾乎盡數坍塌,墻體上布滿了裂痕,部分因猛烈的沖擊而倒塌,露出搖搖欲墜的殘壁。 瓦礫堆積在原本平整的道路兩旁,像是時光的斷層,用灰燼來見證一片悲哀。 空氣中彌散著焦灼與血腥的氣味,村中不復往日的熙攘,甚至連白骨都不可見,隻有斷壁殘垣散發著哀鴻遍野的氣息。 大雨嘩啦啦落下,血水縱橫阡陌,大羽靜靜的凝視著這一切,深深陷入掌心的指甲被染紅,苦雨中飄蕩著的血紅映射出回響中的悲哀。 大羽收集著散落在地上染紅的襤褸,將他們埋於後山,重重的跪在墳前,輕言道:“諸位父老鄉親,大羽不孝,如今實力低下,隻能暫且忍讓,待日後修煉有成,定屠戮肥遺族,他們的滅門之禍不遠矣!” 一番祭拜後,大羽回到村中,正當離開。 恍惚間,井口處有一個人影晃動。大羽急忙上前,“村長!” “大羽……”話音未落,村長就栽倒在了地上。 朦朧中,一口熱湯喂進嘴中,“大羽……” “村長,我在。” 勉強睜開眼,發現大羽正一臉擔憂的看著他。強撐著接過湯碗,隻叫那湯水漣漪泛起,碎碎圓圓,蕩漾開去。 “都死了……”村長沉聲哽咽。 村長捧起大碗,咕咚兩口,閉上的瞳孔中肥遺王的蛇信仿佛又近在咫尺…… “正值三更,我獨自在瞭望塔上,即能提前感知危險,又能得以靜修。我早已辰境大圓滿多年,如今步入中年,卻隱隱觸摸到了巳境的門檻,我有感覺,突破之日觸手可及。” “忽然,朔風瑟瑟,翠海搖曳。我急忙起身,向遠處觀望。隻見那兇雲隱隱,惡氣紛紛。我正欲讓村中壯年警戒,一大股腥風鋪天蓋地而來。” “我跳下瞭望塔,直奔鐘樓,堪堪撞響大鐘,電光火石間,鬥腰大的鐵鎖便向我橫掃而來。” “倉惶間,我氣運丹田,硬提一口心氣,生生聚集土之力,勉強凝聚數層土盾攔在那鐵鎖上,卻被一一掃碎。” “我扭轉腰身,用那左腿去擋,鐵鎖掠過,我隻感覺身下麻木,低頭一看,卻已齊根而斷。” “我倒在地上,心如死灰,定睛細看之下,那哪是鐵鎖,分明是蛇尾!” “他卷起我的斷腿,送到嘴邊,旁若無人的緩緩吞下,根本不怕我逃走,仿佛我已是囊中之物。” “他的蛇尾仿佛擁有某種特性,我的傷口無法封住,那鮮血滴滴滑落,我跌跌撞撞逃出鐘樓,整片村莊皆是哀嚎。” “我好悲哀,明明已經是辰境修為,卻仍不敵這些山精野怪。我也認出來了,這正是肥遺一族!” “我奮力擊殺數隻肥遺,搶救幾位孩童,他們的父母讓我帶著孩子們快逃,可整片村莊都被包圍,我又能逃到哪去呢?” “比起殺戮,肥遺王似乎更願意戲耍獵物。這孽畜晃晃悠悠的飛出,還挑釁的打了個飽嗝。” “我身邊的人為了掩護我和孩子們,紛紛沖向肥遺王,可他們哪裡是這孽畜的對手,尾掃這下,盡皆嘔血。” “但我村中沒有貪生怕死之徒,為了香火的延續,他們紛紛沖上去,聚氣於內丹,自爆開去。” “趁著混亂,我帶著孩子們躍入井中,一直往下沉,冰冷的井水沖刷著我的傷口,切麵處似乎還有毒素湧入我的體內,恍惚間我昏了過去。” “待我再次醒來時,孩子們都死了……” “他們為了防止自己浮上去引來肥遺,還將自己半截身軀埋在土裡。” “他們修為不夠,靠運氣方能在水中呼吸。可長時間躲在水下,讓他們丹田靈力空虛,他們最後選擇了自己溺死,還將最後一點靈力為我創造了一片可呼吸地帶。” “可我哪怕昏迷,身體也會自動為我在水中呼吸啊……” “一夜之間,我心如死灰,黑發化白,從欲爭大道的不惑中年變成暮氣沉沉的古稀老者……” 說到這裡,村長已經泣不成聲…… “大羽,大羽!” 大羽收回思緒,看著村長。 “別去想過去那些事了,我們會替大家報仇的!” 大羽點點頭,正欲開口,村長又說道:“自兩年前不周山倒塌,黃帝去往天帝山後就消失不見;我們投奔蚩尤大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一路戰績顯赫,屢戰屢勝,從小卒晉升到如今的第八十二路大將。 可那其餘八十一路將軍皆是蚩尤兄弟,他們共三十路征戰中山,搶占地盤;有四十九路攻打烈山炎帝,還派了乾將,坤將兩路大軍跟在你身後,接管你打下來的城池…… 明明就是將你當槍使! 如今我們繞過天帝山,才打下了這小次山的城池,他們就又催促你渡惘水,過渢澤,兵臨軒轅城都。 雖然黃帝消失兩年之久,但我聽聞他孫子顓頊在這段時間向東擴展勢力,完全掌管了諾大的有熊,前不久剛剛登基,稱北水帝。 這兩年多我們率領軍隊攻城略地,嶄露頭角,他忙著統一有熊,沒有管我們。 如今我怕他會有所行動。 唉,心老了,總是想許多,你不要怪我嘮叨,希望是我多慮了,畢竟隻剩我們兩個人了……” 村長搖了搖了頭,嘆了口氣,舉著拐杖準備離開。 大羽起身,將老村長攙扶回原座位,說道:“大伯,我怎麼會嫌你嘮叨呢。你說得對,我確實在被當槍使,但如果不借蚩尤大軍進攻這西山有熊,我們難以復仇啊。 這兩年,我們東奔西走,南征北戰,蚩尤倒也待我不薄,給予了我一些天靈地寶,如今我也是午境大圓滿了,如果有危險我們也可以撤走,不至於毫無反抗的機會。” 村長點頭,“但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吧……” 話音未落,忽來人急報,“羽君!日落光不散!我們是黑夜中的光城!” “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