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羅馬柱靜謐佇立在浴場的各個角落，但哪怕經歷過重新修繕，也不能抹去上麵印證了歲月流逝的斑駁色彩。地麵都是由幾米見方的巨石塊鋪成的，仿佛遠古遺留下來的騎士還堅守著最後一方土地。兩邊大理石雕花獅子像正噴吐出熱氣縈繞的溫泉，源源不斷的泉水注入浴場的水池中，翻滾、擴散，最後激蕩出整池的霧氣渺渺。 　　突然，浴池一角平靜的水麵突然開始溢出氣泡，起先隻是零星幾個，然後逐漸密集起來，最後——淡金色長發裹攜著還散發熱氣的水珠破池麵而出，在空氣中點綴出一點點的水花。 　　“呼~” 　　金色頭發的主人似乎很是滿意溫泉的舒適度，發出了一陣滿足的感慨。緊接著，她沿著一旁的臺階從溫泉中走了上來。這是一個無暇如玉的女子，如凝脂般的肌膚在月色的映襯下泛著銀白的光澤，臉頰卻因為溫泉熱氣的蒸騰染上了桃花的粉色，紅豆色的嘴唇微微輕啟，似乎是因為岸上的寒冷而打顫。 　　她剛要踏上岸，旁邊立刻來了三個侍女打扮的人，一個在岸邊鋪上了一塊白色厚絨毛巾，一個拿來了一件秀有金色紋章的浴袍幫她穿上，最後一個拿來一雙帶著毛球的兔子拖鞋放在了前麵。穿好了浴袍，用毛巾把腳上的水吸乾後，再踏進柔軟舒適的拖鞋裡，她感覺今天的快樂達到了頂峰，不由得想蹦蹦跳跳起來。 　　但是她有預感自己很快就要高興不起來了，因為管家快步走了過來。 　　“小姐，有兩件事。你的叔叔有事找你，聽說你在忙就給你留了言，讓你務必第一時間給他回電話。另外，晚餐就要遲到了。” 　　她一聽登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但僅停頓了兩三秒，她便果斷快步離開浴場並下達了指令：“電話，馬上幫我轉接叔叔。然後找人來幫我更衣。”一口好聽的英語玲玲道出少女的話，那位管家連忙應是。 　　待少女到達房間時，裡麵已經服帖地站好了三個更衣侍女，管家也恰好從身側遞上了無線的電話聽筒。於是，她一邊配合著侍女們更衣，一邊接起了電話—— 　　“叔叔。” 　　“薇薇，家族這邊準備臨時安排你一個任務。”這是一個聲音細軟的中年男人，但仔細分辨就會發現聲音中還夾雜著一絲強硬。 　　“臨時的任務？”她愣了愣神。 　　“是的，而且...”對麵沉默了一會兒，“這是‘先生’的安排，我們無法拒絕。” 　　又是一陣沉默，最後他補充了一句“總之一切已經安排好了，任務地點在華國，我們為你安排了學院交流生的身份…抱歉了薇薇，讓你錯過了大學的第一個學期。”就掛了電話。 　　聽著“嘟嘟嘟…”的忙音，她有點出神，全然沒有發現衣服已經換好，侍從都盡數撤去了。這麼緊急的安排，到很像是那位“先生”的風格。 　　“小姐，這下是真的快遲到了。”一旁的管家低頭看了看表，無奈地的提醒道。 　　不早說！她在心裡咆哮道。白色的身影風一樣地竄了出去，隻是後麵還跟了一個跌跌撞撞的人，管家在後麵追著道：“小姐，小姐，剛才的電話是這裡的座機呀，你先放下來再跑啊！” 　　“索菲亞，禮儀課的老師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對不起父親，這次實在是因為…”索菲亞剛想解釋是因為叔叔的電話耽擱了，就瞥到了坐在長桌盡頭的父親那略微上揚的眉毛，“對不起是我的問題，《禮束》我會回去抄三遍，作為懲罰。” 　　即使她已經拚命提著白色禮服的巨大裙擺，踩著高跟鞋跑出了她能跑的最快速度，汽車行駛的速度畢竟是不可控的，所以到達新月樓的時候，還是遲了三分鐘。 　　索菲亞保持著標準的宮廷禮等待著父親的定奪，最後，她不敢相信的得到了豁免：“罷了，你先入座吧。”盡頭的男人擺了擺手示意索菲亞入座，索菲亞又行了一個禮，在跳動的燭火中坐到了母親的旁邊。 　　“哎呀，這次來本來就是度假，也不要太嚴苛了，反倒弄得一家人緊張。”母親在一旁先嗔怪了父親，再轉頭幫索菲亞整理她因為跑步而弄亂的禮服，“跑來的吧？你呀，我們這次來這裡就是為了度假，你好好放鬆便是，不必萬事都那麼緊張。”說完，還偷偷對著索菲亞眨了眨眼睛。 　　索菲亞收到來自母親的信號，頓時心安不少，她瞥了一眼父親，作為尼奧爾德家族的現任族長，即便是出來度假也穿得如同工作時一般，衣角上沒有一個褶子。 　　“禮儀之事無關乎場合。好了，用餐。”聽到了父親的話，母女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恢復了端莊的姿態，正襟危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了麵前的開胃湯。所謂“食不言，寢不語”，這樣的禮儀教條早已從華國傳入了西方，索菲亞的家族也是將其列入了家族禮規《禮束》中並嚴格遵守著。 　　飯畢，尼奧爾德招了招手，一旁的侍從會意，乾練地把餐具盡數撤了下去。他又看了一眼母親，母親自然心領神會，留下一句：“你別太嚴苛了”，就組織著把廳內的侍從都譴了出去，最後輕輕帶上門離開了。偌大的餐廳裡霎時隻剩下索菲亞和她父親兩人。 　　“想必弗洛朗已經知會過你了吧。”他望向了索菲亞。 　　“父親是說去華國的事嗎？叔叔剛才已經告訴我了。”索菲亞回答道。 　　“那便好。此次去華國，你是以維尼爾學院交流生的身份去的，代表的也是家族，做事前一定要多思考，切不可任性妄為。”尼奧爾德剛說完，便又搖了搖頭，“不過你一向很讓人放心，這種提醒你就聽聽罷了吧。” 　　索菲亞微微點頭表示了解，但心中的疑問卻更多了：“父親，女兒有一事不解，華國主張科學強國，從不相信神秘學，他們的學校怎麼會和我們交流？另外，我聽說任務是那位安排的…”。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對你說的。學校今年對華國的招生以及各種資料上報的都是科派院係，所以你且記住到時候不要露餡。另外就是這個任務的問題…”隻見他沉吟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你跟我過來。” 　　說完，尼奧爾德起身往外走去，索菲亞雖然疑惑，但也趕緊快步跟上。 　　明明隻是幾句話的功夫，門外的侍從已經撤完了，走廊上靜悄悄的，甚至照明的燈具也盡數熄滅，留下角落裡幾點雕花燈龕的燭火撐起些許明亮。索菲亞透過窗戶看到了母親，她正在草坪上散步，跑在前麵的小黑點是君子——一隻擁有獨特中文名字的貝靈頓梗。 　　片刻後她把視線轉了回來，跟隨父親往走廊深處走去。新月樓在三戰後被尼奧爾德家族接手，用作家族度假或者舉行宴會的地方，但她不常來，所以對裡麵的布局並不清楚。正當她以為他們要七拐八彎走入什麼隱秘的角落時，父親突然停下打開了旁邊一扇不起眼的門。 　　“進來。”父親沉聲道。 　　索菲亞好奇地走進了房間，裡麵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接待”客人，燈都已經點亮。她環顧四周，房間不大，有書桌有書櫃，就是普通書房的樣子。要說有什麼亮眼的，也就是一旁的壁爐和前麵看起來十分柔軟的沙發，冬天窩在這裡看書一定十分愜意。 　　尼奧爾德難得流露出一些除了嚴肅以外的神情，他抬眼望向房間中央的書桌，上麵攤開著一本書，仿佛主人隻是暫時離開了，下一刻就會從門口再走進來。 　　索菲亞不明白父親的意思，安靜地待在一旁看著。等了許久才等到尼奧爾德重新說話，他一邊撫摸著桌子一邊說道：“這是你祖父的書房，他就是在這裡失蹤的。” 　　祖父...這對索菲亞來說是個十分遙遠且陌生的稱呼，在她的記憶裡，祖父在她六歲那年就突然失蹤了，並在一年後發現遺體宣布去世。別的更多是聽祖母說起的，她總是抱著索菲亞說祖父年輕時怎麼怎麼厲害、怎麼怎麼博學。拜她祖母的日夜吹捧所賜，小索菲亞曾十分崇拜她那見麵不多的華國籍祖父。 　　“接下來是一個私人委托。”尼奧爾德突然換上了十分輕快的語氣，仿佛麵對的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在跟自己的老友攀談。 　　索菲亞自從進入這裡便隱約有了預感，她也學著父親的樣子，輕鬆地說道：“您說。” 　　“這次去華國，順便幫忙調查一下你祖父吧...什麼都好。”尼奧爾德說道。 　　索菲亞揣測著父親的意思：祖父的生平並不需要她來調查，他進入尼奧爾德家，肯定有無數探子把他的過往經歷查地清清楚楚，說不定連小學暗戀過哪個女生都記錄在冊。祖父唯一不那麼透明的事隻有意外失蹤身亡一件，現在父親這樣說，是他也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或者他對現存的結果有所懷疑？ 　　思緒在電光火石間閃過，索菲亞想了很多，麵上卻表現地十分平和，因為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她雖然對祖父印象不深，但她記得祖母——伊莎貝爾女士聰明溫柔，尤其對索菲亞格外好，全家上下也都喜歡她。隻可惜她在祖父去世後的第五年便撒手人寰了。 　　“為什麼是在華國？”索菲亞問道。 　　“他的遺體是在華國邊境發現的。”尼奧爾德回答。 　　關於祖父的事一直以來被家族嚴格保密，索菲亞回想了許久，隻能想起那時候她被母親牽著去參加葬禮的事，別的一概沒有印象了。 　　“我會留意的。”索菲亞說道。 　　尼奧爾德在聽到肯定的答案後把手裡攥了許久的東西遞給了索菲亞，那是一把銀製的鑰匙：“按照你祖母的要求，這個房間一直保持著當年事發前的樣子，也沒有讓人來搜查過。現在它是你的了。” 　　父親離開後，索菲亞開始重新打量這個書房。她的父親好像給她安排一個偵探遊戲，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偵破一起殺人案。 　　房間還是平平無奇的樣子，但帶上目的看時就能發現不少細節。比如書桌後的椅子上放著軟實的靠墊，壁爐旁的沙發上搭著格紋披肩...索菲亞一邊看一邊想象起那時的場景，祖父坐在書桌後看書，祖母坐在沙發上，或許也在看書，又或許在織一條圍巾，總之，是一個溫馨的場麵。 　　可是溫馨突然被打破了——索菲亞的目光落在攤開的書上，上麵是大塊的黑色汙漬，好像什麼被打翻了一樣，濃稠地浸潤進紙裡。她拿起書輕輕摸了一下汙漬，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她頓時明白了大半。這時候再往墻上、地板上、書櫃上看，果然都有濃淡不同的黑色陰影。 　　那是傀的“血液”，這裡曾發生過打鬥。 　　索菲亞分析著，第一個問題已經解決了，祖父自然不可能憑空消失，而是和敵人打鬥後失蹤的，這就有兩種可能：被敵人擄走，或是追擊敵人離開。 　　但是祖母這時候在哪裡呢？一個待在一起的人為什麼會目擊不到祖父最後的動向？在索菲亞眼裡，祖母並不是一個會丟下別人逃命的人，哪怕手裡隻有毛線針她也會拚了命把它捅進敵人的心窩子裡。 　　索菲亞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書櫃前。書櫃是“頂天立地”式的，裡麵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從軍事到神秘學，再從文學到花木養護...她都沒想到祖父母的興趣愛好如此廣博。 　　第六感告訴她這個書櫃有問題，但這麼多書，她實在是無從下手。望著堆到天花板的藏書量，索菲亞無聲地嘆了口氣。 　　漫無目的地看了一會兒書，她突然想到書桌上那本書，應該也會在書櫃裡有自己的位置。果然，她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就在半人高的位置找到了一個缺口，大小剛好適合一本書放入。 　　“啊，是那本童話書！”索菲亞忽然瞥見同一排的角落裡出現一個熟悉的封麵。同排的書整整齊齊擺地密實，連本突出的都沒有，她花了點力氣把它抽出來——紫色封皮的《格林童話》，邊角還被她捏的有點皺，真的是她小時候那本童話書。那時候祖母抱著她在搖椅上給她念童話，真是懷念啊。 　　索菲亞摩挲著書的封麵，不禁想：當時還覺得這本書挺大的，原來就巴掌大一本，分明是本口袋書。祖母...她有些想把這本書帶走，但最後還是放了回去。 　　嗯？她把書推進去的一瞬間覺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麼，下意識把書又抽了出來。她打開翻了翻，很普通的一本書，裡麵也沒有黑色的汙漬，但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索菲亞起身把桌上那本書也拿了過來，那是《山海經》的插畫集。她也有一本，她很喜歡裡麵描繪的千奇百怪的東方神秘生物，因為是全彩插畫，整本書顯得十分厚重，拿在手裡比童話書吃力不少。 　　索菲亞愣了一下，把書輕輕顛了顛，終於反應了過來—— 　　對了！是書的大小！為什麼口袋書大小的童話書放入書櫃後依然能和旁邊的大書齊平？除非裡麵有什麼東西！ 　　她趕忙伸手去摸，然後便摸到了一塊凸起的木塊，就是它在裡麵阻擋了書的進入。她試著按了一下，木塊竟然是活動的，把木塊整個按入書櫃後，隻聽到“哢嗒”一聲，一小部分書櫃翻轉，露出一道供一人進出的縫隙來。 　　索菲亞絲毫不意外，老房子沒點密室反而不夠格了。再回看這個機關的位置，半人高的身位，周圍放的又都是色係相同的書，一本小小的童話書放在角落實在是毫不起眼，要不是索菲亞恰好知道它，怕是摸一晚上都未必能找到入口。 　　看著黑洞洞的縫隙，索菲亞摩擦指尖，一簇火苗竄了出來，安靜的在她掌心裡燃燒。她側著身進入了密室，沒想到裡麵隻是一個幾平米大小的房間，除了中間有一張書案、旁邊散落著幾隻軟墊外別無他物。 　　找錯了？她不禁有些失望。但想歸想，她還是認真的在密室裡摸索起來。終於，功夫不費有心人，她在書案下麵的暗格裡摸出一個木盒子來，沒有上鎖，打開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本日記。 　　索菲亞翻開看到了祖母熟悉的字跡，頓時眉上一喜，忙借著火光閱讀起來。 　　2029年11月30日 　　林今天拿了一本自己做的筆記本給我。紙張有點粗糙，封皮也是灰撲撲的，我問他這用來做什麼，他支支吾吾半天竟然說可以寫日記？哈哈，可是我從來不寫日記。記下做過的事有什麼用呢？人無非是不想忘記快樂或者痛苦的事，但對於我而言，痛苦的就該忘掉，快樂的早就刻在心裡了。嗯...這次就算是給以後的我提醒下這本灰本子的來歷吧，它是真的有點“破爛”啊，希望不要散架才好——另外，莫斯科的冬天很冷，在咖啡店裡喝烈酒真是新奇的嘗試。 　　新歷 26年12月21日 　　沒想到這本筆記本竟然在這裡，有的時候真的很難不相信命運。一晃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也是看到文字才想起來在莫斯科的時光...不知道現在林怎麼樣了？任誰都不能想到會有人入侵新月樓吧，林那個家夥...把我關進來自己沖出去。不過林的身手我不擔心，不如先擔心下自己！“鑰匙”沒拿進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有人發現我在這裡。 　　還好有紙筆打發時光。 　　新歷26年12月？日 　　沒有時鐘，沒有電子通訊設備，甚至，沒有食物也沒有水。我根本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也許隻有一天，也許...三天了？一切感受在黑暗中都會無限放大，饑渴，疲憊，一根根像是緊繃的弦，恍惚中我好像都能看到它們懸在空中了。是沒有發現我在這兒嗎？或者襲擊還沒有結束？要不要點火呢...要是敵人還在就不好了啊，會從書縫裡發現的... 　　新歷27年11月25日 　　林先走了。 　　... 　　新歷28年3月9日 　　當年說不寫日記，還真是打臉。每次走到附近，就想起那個午後，然後就想進來看看。大家都說讓我搬回倫敦，是啊，伊莎貝爾還在那裡，有些懷念她的紅茶了，配上黃油曲奇可是一絕。但還是算了吧，畢竟說好在這裡等他回來的。今天過來的時候被小雲碰到了，纏著我給她念了好久的童話書，哈哈。 　　... 　　她一篇篇閱讀下去，諸如此類的日記一直持續到祖母去世的前一天。 　　她的指腹輕輕地撫過“小雲”兩個字，微微一笑。 　　祖父給她取過一個中文名字，叫林鶴雲。祖母很喜歡這個名字，便一直喚她小雲。她還記得祖母是這麼說的：“生於林中鶴，遨於天上雲”，你的出生注定了你會囿於家族，但我和你祖父都希望你以後能跟隨自己的心意遨遊藍天。 　　索菲亞嘆了口氣，都說祖母最是樂觀善良，現在想想也可能是把快樂的一麵展示給了旁人，自己卻在人們背後暗自神傷。 　　把日記放到一邊，盒子裡的另一件東西也露出了真麵目——那是一塊黑色的長方體，手掌大小，上麵有著不大屏幕和各式各樣的按鍵。 　　這是...? 　　索菲亞思考了一會兒，果斷選擇打開了手機的識圖功能。她們神秘學者又不是隱士，不懂的事乖乖問AI大數據最高效。 　　“大哥大是什麼...手機？！”索菲亞驚訝地看著手裡厚的像塊板磚的東西。 　　AI解釋道這是舊歷時的軍用手機，犧牲了輕薄與美觀換來了牢固和極其穩定的信號，甚至有說法這種手機可以當手雷用。 　　這麼久了...還能打開嗎？索菲亞一邊狐疑一邊嘗試網上傳授的各種方法試圖開機。沒想到一通搗鼓之下，板磚手機竟然真的打開了，顯示還有1/4的電量，不愧是華國製造！ 　　“果然要密碼啊。”索菲亞長嘆一口氣，軍用手機要是這麼好打開才奇怪了，抱著僥幸心理也沒用。 　　純黑的背景上隻簡單顯示了日期和時間，索菲亞對了對時間，分毫不差，說明它還在正常工作。 　　“嗯？這是...緊急聯係人嗎？”索菲亞發現了左下邊一個信封狀的圖標，點開後發現裡麵隻存了一個名叫“~”的聯係人，大概是為了保護隱私，沒有真實姓名也沒有號碼，隻能跟對方進行文字交流。 　　戰友？上司？或者是家人朋友？索菲亞揣摩著祖父的聯係人可能會是誰。找書苑www.zhaosｈuyuaｎ.com 　　“Hello.” 　　猶豫了許久，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她試探著輸入道。 　　沒有回應。 　　“你好？” 　　她又輸入道。 　　沒有回應。 　　索菲亞等待了一會兒就放棄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對麵的人是否還在都是問題。 　　不過此一行倒是對當年的事有了不少了解，可以得知有一夥人曾襲擊了新月樓，直接導致祖父的失蹤。而祖母當時被祖父藏進了密室，被困若乾天後救出。但這依舊疑點重重，比如索菲亞就想不明白是什麼人會襲擊新月樓，這一來不是在荒山野嶺的莊園，不過百米的地方就有居民居住；二來自尼奧爾德家族接手新月樓後安保都換過人手，她可不覺得自家的保安都是飯桶，要花那麼久才能驅逐入侵者救出祖母。 　　算了，線索還是太少，下次再想吧。索菲亞收好日記本和手機。 　　接著，望著書案沉默了良久，她輕輕地熄滅了指尖的火焰，把自己沉浸在黑暗中，閉上眼睛試圖感受祖母當年的境遇。 　　第二天一早，索菲亞剛打著哈欠走出房間，父親身邊的助理就匆匆地拿來一個文件袋。 　　“小姐，這是去華國學習交流的資料，有些地方還需要簽名辦理手續。” 　　助理把需要簽名的文件都取了出來給她過目，又從公文包裡找出一支鋼筆。 　　索菲亞接過筆，看著中文書寫的學生資料表，突然清醒了許多，起床的困頓好像一下子煙消雲散了。隻見她眨眨眼，乾脆利落地在姓名一欄寫下： 　　林鶴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