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41年9月11日,寒英山脈。 作為東洲平均海拔最高的山脈,寒英山脈的氣溫極寒,冰霜從機身蔓延到機窗。寒雲之上,運輸機‘山梟’小心調整著自己的飛行姿態,這架翼展長達60米的龐然巨物在最高海拔足有10034米的群山之間渺若尋常飛鳥,轟隆的引擎甚至吹不起繚繞在巍峨群峰間的絲絲雪霧。 山梟入雪英,群山獨見白。 “各位,駐地要到了。”教官白蒙吹滅熏香,大力拍了拍手,叫醒麵前昏昏欲睡的眾人。 幽幽醒轉的蘇惑立刻警覺地四處張望,這次的試煉和往常極為不同,不僅人數少得可憐,甚至連試煉內容秘會方麵都未曾透露過半分。他們被蒙眼送上飛機,又在奇異的熏香中陷入昏睡,每個人現在都神色緊張。 “阿惑,你看。”鄰近窗邊的蘇雅發現凝結在窗外的盞盞冰花,雪霧將他們的視線掩得結結實實。 突然的顛簸讓人防備不及,雪晶嘩啦啦地掛上機身轟隆作響,不少人被顛出座位,人仰馬翻。 “李玄武!你開得什麼玩意兒!”被驚出一身冷汗的白蒙抄上對講就是一頓臭罵。 “這鬼地方就是這樣,老子能怎麼辦!老子也是倒了血黴了,要不是老王上次行動負傷現在還在醫院躺著,老子才不來這鬼門關!”沒想到對講裡的人聲更加暴躁,肺腑中鬱結的怒氣一點就炸。 “白蒙,別煩老子,你以為在峰間飛行很容易嗎!老子要是操作失誤,秘會連我們的屍體都找不回來!” “滾你媽的!給我好好開,顛一下,到駐地我揍你一頓!” “蒙大頭,老子怕......” 白蒙掐掉對講的時機實在太妙,讓本來驚慌失措的眾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先前的緊張緩解了不少。 “誰再笑,是不是也想捱一頓!”白蒙怒目圓睜,蘇惑等人自然瞬間噤聲。 白蒙順手將一個人從座位上拎起來。 “誒!白教官,我沒笑啊!”那人慌得不行,連忙擺手,生怕眼前兩米多高的彪形壯漢拿自己殺雞儆猴。 白蒙看看他胸前的銘牌,說道:“給我站直了,一點秘會成員的樣子都沒有。誰管你笑沒笑。” 那人頓時挺立得筆直,不敢多言。 “嗯,李峰是吧,給你個表現的機會,猜猜我們要去哪兒?” 李峰冷靜下來,認真分析著:“東洲雖然遼闊,但寒冷之域頗少,北部依遼湖而建的冰原城市驪寒地勢平坦,雲天之上不因有如此厚重的雪霧擁圍。那麼此行去處隻能是東洲極巔,寒英!” 李峰字字鏗鏘,也得益於他對東洲山川頗為了解,眼下才如此肯定。 白蒙連連點頭,放在李峰肩頭的手將他按回座位,這才朗聲說道: “沒錯,這次的靈紋試煉地點,就是寒英山脈。試煉內容,五人一組,攀登東洲第二峰,海拔9232米的,犬狂!” 機艙裡落針可聞,眾人都傻了,秘會沒告訴過他們,覺醒個靈紋需要玩命啊! 蘇惑嘴角一陣抽搐,攀登雪山,這在前世可是一項死亡率很高的極限運動。職業攀登運動員尚且要訓練多年,更遑論他們這些人,還攀的是比前世第一峰還高出些許的犬狂峰。 “白教官,攀峰天氣因素影響很大,9月寒英山脈正是強風季,我們這些人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李峰哭喪著臉,這不是讓他送死去嗎? 此行,有去無回啊! 白蒙可不管李峰內心絕望的哭嚎:“你們都是今年才參加試煉,有些擔憂是難免的,所以秘會才選擇不給你們透露風聲。我是老教官了,年年負責寒英的登峰試煉,給你們透個底兒,登峰死亡率,僅僅5%!” 白蒙張開右手,五根指頭明明白白地擺在眾人麵前。 “把你們心放肚子裡,這麼小的概率,應該落不到你們頭上吧。”白蒙小聲說道。 李峰環顧四周,這次試煉人數一共就20人。 百分之五?這不是必死一個嗎!李峰麵如死灰,他冥冥之中感覺到自己頭上頂了‘死’字。 雖然李峰還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山梟’經過漫長的飛行,終於來到了位於寒英山腳處的秘會駐地。 與山間的層層雪霧不同,駐地的景色頗為翠鬱,是在尋陽城見不到的曠野,清新爽快的風帶來和煦,遼闊間讓人不由擁山水入懷。 就連拖著沉重腳步,如赴刑場的眾人都在踏步青蔥草地的瞬間放鬆下來。 “這世界的山水如此瑰麗壯闊,可人們卻隻能困於一隅而不見風華,當真可悲。”李峰不由發出感慨。 “隻是東洲如此,北洲千裡冰封,淒寒摧骨;西洲異獸遍布,戰亂不斷;南洲暗夜永固,不見晨陽;中洲困於海潮,秘詭橫行;若沒有壁壘城邦,人類早已碾作風塵了。如今東洲還算平穩,已是萬幸,可喜可賀罷。” 身旁的女生清冷出聲,二十餘歲的麵容英氣十足。 眾人就在絮絮交談間跟著白蒙進入了駐地。 “老白來了啊!”一位身著乾練服裝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熱切地和白蒙說著話。 “齊鎮山呢?” “你們遲了些,老齊帶著部隊先行進山了,現在駐地裡沒什麼人。” 蘇惑這才注意到,龐大的秘會駐地裡人員稀少,空蕩得很。 “是遇到什麼事了嗎?來得這般遲。”中年男人有些疑惑。 “還不是李玄武那爛人,非說自己的路線近,亂開,差點撞山上。” 白蒙剛扭頭,就看到李玄武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蹲在臺階上悠閑地抽著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眼神迷離。 白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李玄武,給我滾過來!” 見李玄武充耳不聞,白蒙快步上前,粗壯的手臂直接鎖住李玄武的脖子,硬生生將他拖著走。 “放開老子!蒙大頭,我......” “咳咳咳!”李玄武臉漲成豬肝色,來不及吐出來的一口煙氣兒嗆得咽喉生疼,淚都擠出來兩滴。 “哈哈哈,你們還是這樣鬧騰。”中年男人難得見他們同行一回,自是欣喜地看戲。 甩開白蒙的李玄武緩了好一陣,怒氣沖沖地盯著眼前高大的白蒙。 “你等著,蒙大頭,總有一天,老子會狠狠揍你一頓的。” “這句話你說二十年了,李玄武,你倒是來揍我啊!” 白蒙自顧自地從李玄武的上衣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給中年男人敬上,完全不在意某人的憤憤不平。 “杵在那兒乾什麼,拿火來給武哥點上。” 李玄武給白蒙撇了個給我等著的眼神,隨後掏出火恭恭敬敬地為武姓男人點燃煙絲。 “借花獻佛就算了,還要老子點煙,麵子裡子你都要,就是不要臉。” 聽著李玄武低聲的抱怨,兩人相視一笑,並不多言。 “武哥,我們明天去登峰。” “行,算算時間,差不多就這幾天,緊趕慢趕,應該來得及。玄武不和你們去吧?” “他任由你差遣。” “好!” 寒暄完的白蒙走到蘇惑等人的麵前。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開始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