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中的屠蘇隻聽到了一陣馬蹄聲穿街而過,隨後就是揚起的滾滾沙塵,可是其中仿佛隱隱約約還夾雜著自家主人的一個“啊”字。屠蘇趕緊放下手裡端的酒菜,往店外跑去。 袁清風比屠蘇動的要快,閃身就已經到了街上,一下就看到在一個馬匪的馬背上橫著一個青衫男子。而那麵金燦燦的幌子也倒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你馬上去報官,我去追,對了,你家可有馬匹?”袁清風焦急的說道。 屠蘇整個人已經有些慌亂了,站在原地左顧右盼,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袁清風用力的搖晃了一下屠蘇的小身子,屠蘇這才有些回過神兒來。看著袁清風,“什麼?” “哎呀,你家出城都靠啥呀,給我,我好追他們去!” “歐歐,好的,我去牽來!”屠蘇轉身就跑向了後院。 袁清風看著遠去的煙塵,耳邊聽到幾聲輕快的蹄聲,知道是屠蘇牽來了馬,心想馬匪走的還不算遠,這樣不等馬匪出城就能搶回李玄檀。 可是等到袁清風看到屠蘇牽來的物事,整個人是真的僵住了。四個蹄子,油亮的皮毛,精致的鞍子,還有,兩個長長的耳朵。是的,一頭毛驢,還是一頭小毛驢。 “鬧呢?!”袁清風脫口而出。但是看到屠蘇臉上卻也是緊張異常,絕不是開玩笑的樣子。袁清風嘆了口氣,一把拿過韁繩,“你去報官!” 說罷翻身上了坐騎,腳踝一用力“駕!”。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足可見他平日裡行走江湖的瀟灑模樣。然後呢,然後就一席絕世的白衣騎在一頭小毛驢上“啼嗒啼嗒”得走了。 屠蘇不敢耽誤,跑了幾步,撿起地上的幌子,瘋了一般跑去,他並沒有跑向官府,而是跑向了城南。 百萬錢莊裡,屠蘇舉著幌子一路跑了進來。金家的每個人都認識他,年長些的仆從還想親切的摸摸他的頭,可是平日裡乖巧的屠蘇今天一反常態,一路跑一路大喊“金爺!不好了!金爺!哥!哥!嗚嗚。”喊著喊著屠蘇竟哭了起來,一路就這樣喊著,跌跌撞撞的向內院跑去。 金骰子聽到了呼喊,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迎向了跑來的屠蘇。“弟弟,我在這兒。”屠蘇跑到金骰子身旁,一頭紮進了哥哥的懷裡,整個人都抽泣了起來,竟一時說不出完整的詞句。 金骰子一把抱起了弟弟,接著向著正屋跑去,這個弟弟他清楚,如果能讓他著急到這個地步的,一定不是什麼被欺負了的小事,這種事也隻有金百萬可以解決。 順子也迎了出來,“怎麼了?”還是那般尖細的嗓音。不過隻是看了屠蘇手裡的幌子,便高喊到:“老爺!李先生出事了!” “呦。他終於讓官府抓了?”一聲調笑傳了出來。然後就是金百萬那肥大的身軀。 此刻趴在骰子懷裡本已漸漸停止哭泣的屠蘇看到金百萬後,激動的又要哭了起來“先生,金爺快去救先生!嗚嗚嗚。” 金百萬見屠蘇說話沒頭沒腦,收起玩笑的神情,急切吼道“臭算命的教的都是什麼孩子!哭什麼哭。說呀,臭算命的怎麼了!” 屠蘇嚇得一噎,止住了眼淚,“先生,先生他被馬匪擄走了!” 等屠蘇大致說完了故事,金百萬緊皺的眉頭稍稍舒緩了一些。“你確定是活著被帶走的吧。” 屠蘇點了點頭。 金百萬那張大臉上擠出自認為和藹的笑容,“屠蘇,你做的很好,你放心,你家先生不會有事的,因為他可是李玄檀呀。”然後直起身看著骰子。“你去各個鋪子去抽調些人手,他們肯定走的是東門,給我追!” 然後又看著順子,“你帶兩個人去衙門口坐著,記住。。。” 沒等金百萬說完順子就接話道:“老爺您放心,這是衙門口管理不利,任何損失都會讓衙門口還回來的,虧不了。” “很好,並且告訴他們,這些匪徒肯定是沖著我金百萬來的。讓他們派些人手守住我的產業!” 順子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沖老爺來的?為什麼呀?” 金百萬鄭重的答到:“因為李玄檀沒有錢。” 破廟之內,李玄檀被綁著雙手看著眼前的一眾悍匪,心中暗自盤算著,一共有十四個人,最難對付的恐怕就是那個身穿錦衣的,還有那個臉上有疤的,強攻的話,那幾個小羅羅應該不是問題,但是那個刀疤臉剛才抓我的時候我見識過了,算不上江湖出眾的好手,跟他單打獨鬥的話也有一點勝算,可是這兒還有個強裝風流的馬匪,怎麼現在當馬匪都有不務正業的了?他沒出過手,不知道是什麼水平。看來沒法來硬的了,屠蘇那孩子現在應該也已經找到了金百萬了,隻要拖住了,能溜就溜,最次結果就是讓金百萬贖人唄。 被綁著雙手的李玄檀露出了酒肆老板的笑容:“我說幾位英雄,您們一看就是做大事情的主顧,不過,您們把我從店裡接出來指定不是為了喝酒,難不成是陰陽風水之事?” 那幾個小羅羅一看就是剛涉匪道,頭一次見到肉票張嘴不是求饒,反倒做起買賣的。 身穿錦衣的大當家微微一笑,開口了。“您是李先生吧,兄弟們找您來不為了別的,就是想求點彩頭花花。” 李玄檀故作吃驚拱手道:“幸會幸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鄙人不才正是李玄檀,不過,幾位英雄好漢想找我求財,這個嘛。”綁在一起的兩隻手撓了撓頭,接著說:“不瞞各位好漢,我還真是有點兒錢,真金白銀,您們別樂,我家值錢的東西都擺的外麵兒了,一塊大金匾,一個大金幌子。哈哈哈。當然了,各位想要的東西我也清楚。” 大當家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珠釵,瞇起了眼睛:“歐?李先生說來聽聽。” 李玄檀看了眼珠釵,心中聯想到了什麼,然後有幽幽說道:“還不是為了用我去換死胖子的錢麼?這要是能趁他不注意,再順手摘了那個胖子的瓜,他的錢不就都歸各位好漢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而且我最值錢的東西您們都看見了,就剛剛那陣仗,一般人肯定順手卷了去,您看,您們沒有吧,為什麼呀?” 李玄檀沖著兩邊的其他悍匪擠了擠眼睛,竟拿出了幾分街頭說書先生的架勢,“還不是瞧不上我這點兒家當嘛。那也是因為諸位眼裡有大目標。那位爺說了,這在行裡叫肥羊牯。是吧?”言罷竟還嬉笑的問了問其中一個悍匪。那人呲牙嘿嘿樂了一下,嗓音沙啞“沒錯!” 李玄檀有點兒惋惜的接著說:“說實話,幾位好漢踩盤子的時候應該大大方方的來找我商量呀,我忍那個胖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您看看那胖子過的什麼日子,錦衣玉食不為過吧,您們再看看我,破瓦寒窯!開個酒館,列位見過對聯裡上聯舊人舊事,下聯大富大貴的麼。唉,說什麼都晚了,這會兒想跟您們幾位分錢是夠嗆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