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下,趙禹緩緩走近,慢慢落座。 “小兄弟說我派臥虎藏龍,但不知是何人有如此能力能得到這種贊譽。”主持笑盈盈道。 “個個力大如虎,皆是勇士,但龍嘛,還需主持自己考證了。”趙禹賣了個關子。 主持打趣道:“若當有一條龍藏在寺內,我還望他不要出海啊,否則我這掌門位置坐不穩嘍。” “此言差矣,掌門這個位置,既要武功高強,也要以德服人。”縣老爺調解道:“既然趙公子回來了,那咱們就回到正事上。” “此時,若要讓我相助,隻需一點。”蘭春風率先開口:“隻要讓我清楚,這顛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即可。” 主持與縣老爺又看向趙禹,似乎在征詢他的條件。 “我?”趙禹簡單思慮一番,“我就一個要求,那就是等我五年。” “五年?”縣老爺驚呼。 “你們二人真不會以為我有通天的本領吧?”趙禹發自肺腑道:“但五年後,我一定有能力幫二位解決心中憂慮之事。” 主持輕嘆一聲道:“五年,你我都能等待,可延昌郡等的起嗎?恐怕五年後,延昌的正常人已不足一成了。” 趙、蘭二人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主持的憂慮。尤其是趙禹,他更明白古代江湖俠士的有情有義與家國情懷。但自己不能就這麼感情用事,有的事,必須要經過時間的沉澱。 “事關重大,為何遲遲不上報朝廷。”蘭春風問道。 “難道下官不想嗎?路都被堵死了啊!”縣太爺無力的說道,“即便是上呈三公急遞,也沒法讓宮內的人知道。” 難道是哪個手眼通天故意乾預此地的災難? “主持,你俠義精神令在下敬佩,可有些事情不可急於一時。”趙禹道:“但你不妨將你的想法說一說,我與蘭兄二人,也好幫你參謀參謀。” 主持平靜的飲下一口茶,天上有一隻飛鳥盤旋,定睛一看,是一隻禿鷲,它居高臨下,在窺伺著一切,在等待這腐朽的肉體。最終停在戈壁一處凸石上。 “黃帝內經有雲,不治已病,治未病。”主持徐徐道:“但病已成而後藥之,可我們現在連病根都不知道在哪,也僅僅是猜測而已。” “大約是十五年前,此地鬧了場旱災,此時若是回想起,仍會內心發怵!那是何等天災啊,朝廷多次賑災,仍無濟於事……” “主持,你就別念叨朝廷的不好了,咱往要點上說。”縣老爺是朝廷的官,聽到朝廷辦事不利,自己心裡也怪難受的。 “天完元年,秋分日,郡裡來了一男一女,兩人自稱是雲遊四方的道人,說來也怪,那女人家的頭,裹上一層厚厚的白布,隻露出一隻眼睛來。但不論分說,他們二人封鎖城門,設壇做法,僅僅到了天元二年初,清明,天降甘霖,延昌郡終於得救了。”言至於此,主持眼中露出一絲悲愴來:“但災難,才剛剛開始。天元二年,整整鎖城一年,城內人不出,城外人不入,顛人,也真是在這一年大寒時,大規模出現,不僅是剛出生的小娃子,就連有些歲數的大人樣貌也開始異化,思維肢體也變得異於常人來。” 趙禹按照自身的想法,抓著城內人不出,城內人不入這句話,聯想到一個現代的詞匯——近親結婚,這樣一種情況往往生出的孩子會帶有先天性的缺陷。 “主持,容我插嘴問一句,你們這邊有沒有這樣一種情況,就是自己本人和表哥堂姐成親的情況。”趙禹問道。 “這親上加親,是難得的喜事,但終究是少數啊。”縣太爺答道,“趙公子是有什麼頭緒了嗎?” 哪門子親上加親,這分明是一種隱藏的禍害,但現在看來,延昌郡的這場悲劇與近親結婚沒太大關係了。趙禹搖搖頭,示意主持繼續講下去 “貧僧認為,郡內百姓所遭遇的苦難,都是那二人所為,他們雲遊四方,想必是用了某種妖術,當我篤定了這一猜想,要去尋他們的蹤跡時,卻找不到他們的蹤影。” 蘭春風撥弄著自己的胡茬,淡淡道:“事情定然沒這麼簡單,而且,他們兩人,必然還在延昌郡,這六年來,他們從未離去。” “蘭兄說得有理。”趙禹附和道:“禿鷲盤旋高空為何遲遲不敢下來?因為它自知勝不過諸位,隻能在空中躁動,而我們四人卻安然自得的飲茶談話。” 主持自嘲的說笑道:“看來,永遠是弱者在騷動啊!” “非也,我們都需靜待些時日,他們會浮出水麵的。”趙禹篤定道:“他們永遠不會離開的。” 主持起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二位少俠浩然正氣,貧僧替延昌郡百姓謝過二位。五年,等它個五年便是!” 縣老爺也起身施禮,在陽光下,陣陣清風吹起兩袖,不可不稱為一個父母官。 “五年後,我兄弟二人定會齊聚此地,共成大事。”趙、蘭二人異口同聲道。 眾人於寺廟相互拜別。 趙禹二人再次踏上行程。 看著道路遠方,趙禹心中不禁感慨,居廟堂之高處,自有王公貴族,處江湖之遠處,自有俠氣江湖。 一連兩日策馬奔騰,二人總算步入交州境內,抵達崇都郡。 僅僅一座山巒關卡之隔,崇都與延昌真是兩幅景觀。 瞧,山影婆娑,槐樹陰影漸漸消失。綠楊郊外,時聞鳥雀歸林;而村莊裡的紅杏樹下,牛羊悠閑地踱步著回到了自己的圈地。夕陽西下,輕煙裊裊,綠霧繚繞,晚霞映在水麵上,泛出一片絢爛的紅光。村莊餘音裊裊,不論老小,各有所樂。 來到此地,趙禹感覺身心都輕鬆多了,與蘭春風一合計,先在此地,歇腳兩日。 本來出發時帶了一百兩銀子,僅僅一個月,就花了二十多兩。這不,自以為步入江湖的趙禹還算計著上鐵匠鋪打把刀來著,但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鍛造一把精鋼刀,竟然要十兩銀子。 本著花不該花的錢,省不該省的錢,趙禹盯準了遊蕩在街上,吆喝著賣劍中年人。 趁著午後的清靜,蘭春風付了幾兩銅錢,在一家無人光顧的羊肉小鋪溫習知識。趙禹便抱著嘗試的態度,去賭一賭看能不能用五兩銀子把那把劍搞到手。 見趙禹朝自己這邊走來,賣劍的男人故意將身子側到一邊去。 “喂,這位爺,你這把劍怎麼賣的。”趙禹開門見山,“小爺今天心情好,看你抱著這把刀在這兒轉了半天,就幫你收了。” 那人瞟了一眼,輕蔑笑道:“嗬嗬,你看我轉了半天,到底還是你想要這把刀不是?” “你這人心思倒挺縝密,想得也忒多了些吧。”趙禹吐槽道。 “我醜話說在前頭,我這把刀,比尋常鐵匠鋪的刀貴得多。沒啥事,就走一邊去,別擾了爺的興致。”那人不耐煩道。 “小爺雖算不得大富大貴,但買下一把劍,倒算不上難事。” “你越是這般自信,爺就偏偏不賣給你。”那人雙眼閉著,將劍攬在懷裡,一副就要小憩的模樣。 你這是跟我玩“楊誌賣刀”的反轉版本啊!隻可惜,那個潑皮的身份,我是不會當的,這個頭銜隻能掛在你頭上。 “喂,你要知道一件事兒。”趙禹笑道:“那就是,小爺想做的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定然能做成。” “你是在跟我玩笑裡藏刀嗎?”那人手握刀柄,將刀刃露出了些:“可惜,笑的是你,但刀在我這兒。” “算了,小爺隻是無聊,在你身上找個樂子而已。”趙禹起身,用鄙夷的眼神看著臥躺在墻邊的男人緩緩道:“現在樂子找夠了,也該走了。” “淦他娘,你找茬也就算了,話可別說太過了。”那人壓住滿腔憤怒,惡狠狠道。 “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這位爺,你細細復盤一下在下的話語,是有哪裡不合禮製的嗎?”趙禹上前一步說道:“在下對你一直恭恭敬敬,和和氣氣,宛如待兄弟一般。倒是你先出言不遜。” “你就是詭辯!別以為讀了些孔孟之書,就可以滿座歪理。那孔孟還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呢!你…你若真是儒生,就給爺滾開。” “哦?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嗎?”趙禹故作認真的思索一番道:“倘若我是個賣劍的,隻要有人要買,我定是欣然接受!” “我…” “這位爺,你是有什麼不能做的呢?你擔心在下錢出的少了?十兩夠嗎?二十兩,三十兩呢!”趙禹步步緊逼。 “夠了。”那人瞳孔緊縮戰栗道:“你誠心整我是吧,你…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哈哈,那我這也算是殺身成仁了吧!”趙禹心裡還是有一絲驚慌,但直覺告訴他,這背後定有隱情。 那人一骨碌起身,拔出寶劍,盡管表情猙獰,但雙眸卻透不出一絲殺氣來:“你為什麼要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