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悸動,若有若無……池子裡,睡蓮下的錦鯉,跳躍…… 魚鰭悠閑品茗。桌上焚香的瑞獸,青煙裊裊。曼妙女子舞動她那迷人多姿的身子。滾燙的開水在爐火下愈加放肆,熱騰騰的氣霧彌漫…… “處心積慮隻是為了報復你?”司空摘星聽他述說來龍去脈後淡淡說道。魚鰭沒有急著回答,用他那有些臃腫而富態的大手捏著紫砂研磨精致的杯子,喝著滾燙幽香的茶。 慈祥安靜的尊容,眼神裡的柔光同時迸射出非凡智慧的餘暉。 “傅玉野心勃勃,除了權利,他也想坐擁金山銀山。權利需要更多的金錢維持。往往就有些見不得光的事。而江湖沒有不透風的墻。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爾虞我詐,物盡其才。武安侯就是個例子,幸好…… 你刺穿盧的心臟的那一刻,就應該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局,盤根錯節,博弈之人無論從哪個方麵講,都是掌握著能攪動天下的籌碼。江湖,本就多事。各種勢力的崛起,興亡,都有其存在的價值。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無一例外。朱顏處處掣肘,為的就是逼迫我出手。雖然她背後的組織很神秘。昨日之珠光寶氣,今日之黃花。誰也逃不了歲月的痕跡。青衣樓殘存舊部的收編原服務於六扇門,現如今都在傅玉的掌控下。生死判官莫進來本就是其臂膀之一。我想你也知道有一個組織,山魈。據說此人深不可測,也是朝廷安插在民間的一枚暗棋。”魚鰭道。 “我是被你拖下水,被傅玉算計,被朱顏獵殺。而溫柔香是攪渾水的那位?我知道你們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可為什麼偏偏是我?就因為我是個小偷?”司空摘星思索片刻後說道。 “永樂大典中的秘密知之甚少。這就是當初我讓你偷的意義所在。可我也找不出它的秘密是什麼。而這消息也是當年參與修訂此書遺留下來的秘密。有些好東西,隻能是皇家所有。這一點我想你比我清楚。至於永樂劍,的確是空空兒所盜。至於為什麼背鍋的是你,就不言而喻了。”魚鰭道。 “他在傅玉那裡屈就?”司空摘星道。 “人是有價的,我想他找到了他的弱點。乖乖就範,不是顯而易見嗎?”魚鰭道。 “魏子雲是怎麼回事?”司空摘星道。 “純屬一個意外。空空兒的確去找過他,但他的確是死於烈酒之下。絕非是毒。人的死法千奇百怪,有時候遇上了真說不清楚。我的人偽造了現場,被毒死總好過被酒淹死的好。可事與願違,傳聞還真就那麼一回事。畢竟那個死法的確有些窩囊。如今,我想那空空兒已被沉入湖底。沒法蹦躂,也開不了口說話。就算他有所防備,以傅玉的狠辣,他也絕活不成。”魚鰭道。 “所以你在這裡等我,讓我做出選擇。好說歹說你也是救了我一命。隻要我問,你就會一一解答。”司空摘星道。 “即使我不說,你也能猜到。也能從蛛絲馬跡裡尋求到答案。我為什麼不能如實相告呢?隱瞞已經失去必要性。從我知道你沒有毒發身亡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對你沒有保留的需要。”魚鰭道。 “為什麼?”司空摘星道。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魚鰭說完。倒酒入杯,那是他們的約定。渾濁的眼睛此刻明亮了起來,清澈。司空摘星接過酒,苦澀的喝下。看著魚鰭笑而不語。他緩慢的閉上眼睛。原來這真的是斷頭酒。 “快來人,快來人,司空摘星殺人了。”朱顏緩緩走來,假惺惺喊道。她的步伐幽慢,踏死螞蟻的慢。火紅的衣裳,手捏黑絲巾帕。那傲人的身材,趴在魚鰭的身上痛哭鼻涕。那怨毒的眼神,淚痕的眼。小拳捶捶。是愛是恨,是恨是愛,難以割舍的交織不清。 司空摘星看在眼裡,風一樣消失無蹤。若他執意留下,定說不清楚。朱顏擦了擦淚,那眼睛已經哭腫。她是真的傷心,真的…… 眼見已經沒有氣息的魚鰭,花滿蹊不知悲喜。這個陌生而熟悉的人,錯過她的太多,而給她的卻很好。即使短暫,已是全部。眼神裡的堅毅,暗下了一個決定。 此時此刻她所聽,所見,都在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下。為的就是給她埋下一顆仇恨的種子。呆立一旁的魚鱗不知所措,他的心亂了。他的淚,滿麵。他,告誡自己必須冷靜。重新拾起丟落的劍,單膝下跪,“魚鱗衛,聽從小姐號令。” “魚鱗?魚鰭的義子?”朱顏看了他一眼,見他的確一表人才。扯著嗓子,“魚鰭呀魚鰭,你個殺千刀的還是死在了我前麵,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像極了受刺激而發瘋女人。離開了魚府。 秋,蕭瑟的秋風。落葉遍地,枯葉帶有泥腥的氣息。趴在落葉堆裡的端木次看著小橋流水,久久的凝視著…… 槍,刺中獨木橋。裂開的斷木落入溪流中,紛飛的碎屑飄揚在空中。抖擻的槍如龍,霸道而剛猛。槍花風中回響,槍頭亮的刺眼。 端木次放棄,因為他知道再戰下去已經沒有意思。拍打著身上的碎屑泥垢,笑盈盈道:“你就是司空摘星?” “你就是端木次?” “你似乎很幸運,每次都能逢兇化吉。” “我死,對你有好處?” “你的行蹤已經暴露,殺你的人,已在路上。”端木次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槍,有種說不上的感覺。他在猶豫,猶豫總令他痛苦。 “你在猶豫?”司空摘星道。 “要死也不在這。”端木次有些費解他的話,很快他就明白了。 魚鱗的劍已經飛來。槍出如龍擋了回去,眼神裡的堅毅是鷹戾。 魚鱗跳馬而下,怒視著道:“端木次你給我滾開,這事與你沒關係。” “既然我沒離開,就和我有關係。早就想和你一較高低。聽聞你有一式魚躍龍門,十分了得。”端木次興奮道。 魚鱗沒有過多的廢話,劍,飄逸的劍,靈動的劍,如魚在水的劍。 他的確是位翩翩少年,一個不凡的人。這些司空摘星能從細微處判斷出來。不得不感嘆,後生可畏。 幾個回合後,驚鴻一瞥的劍式,驚人的神奇,堪稱絕妙。魚躍龍門,朝天闕。氣魄非凡,威力驚人。 “好一個霸王槍。端木次,梁子算是結下了。我們走。”魚鱗擦拭口角溢出的血,兇狠的目光,吃人的眼。司空摘星對於這種目光習以為常,平淡而冷靜。 “給你個提示,別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你家小姐沒腦子,你別跟著糊塗。司空摘星我保定了,隨時奉陪。”端木次厲聲向那踏馬揚塵遠去的魚鱗道。而後,轉臉向司空摘星挑了挑眉。 司空摘星若無其事走開。端木次詫異。愣了許久,“你這人怎麼回事。幫了你,說聲謝謝很難嗎?” “不是你,該做的嗎?”司空摘星道。 端木次再一次愣住,“你知道?”…… 夜,夜空高懸的月,靜默的月。千真信步閑庭月下,些許惆悵,托著香腮看著溪流靜默的月。望月坡上的溪流是那口甘甜的山泉。端木次看著她出神。若不是萬雀背後嚇他。迫使他發出鬼哭狼嚎的驚悚聲,千真是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說雀寶,人嚇人嚇死人。老是神出鬼的。”端木次拍拍胸脯,順順氣息道。 “聽說某人膽大妄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原來,是真鼠膽。想著刮目幾分,看樣子是我高看了。”萬雀諷刺道。 “這不是愛屋及烏嘛。”端木次的眼神從沒有離開對千真的注視,色瞇瞇的看著。她尷尬羞澀躲開他的眼。 “臭小子,姐也是你能惦記的?癡心妄想,說……”萬雀毫不客氣道。 “他是條猴,我……跟丟了。”端木次道。 “他怎麼樣?”千真道。 “你就不擔心,擔心,我?我現在才是最危險的。”端木次若有所指道。 “那是你自找的。誰叫你裝大尾巴狼。擔心,誰有空擔心你。你的死活誰在乎,別忘了你是收銀子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能指望你什麼?”萬雀道。 “別呀,我雖然見錢眼開。我軍中斥候的本領可不虛。”端木次嬉皮笑臉道。 “哼……”萬雀用鼻音回答他。 萬雀的蔑視激起他不服的心,“瞧不起誰呢?老子不伺候了。愛找誰找誰去。” “錢,拿來。”萬雀一句話將死他。端木次旋風一陣,人沒影了。空中回蕩一句,“哪有還回去的道理。不就跟蹤個人,就沒有我斥候端木次尋不到位主。等著。” “犯賤的家夥,來我這跳梁,小醜還不是你自己。”萬雀鄙夷道。 “你把他給酸到了。嗬嗬。”千真淡笑道。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天經地義的事,我可沒消遣他。要是碰上靈秀那妹子,那才是鞭打的陀螺,轉不停。我算是客氣的了。”萬雀道。 風,秋風,微涼的風。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