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感覺,來自內心的窺探。落葉不一定是秋。那枯萎的黃葉,並不是正常的脫落,而是由於根本已經糜爛。無法解決供給,令樹看起來毫無生機。人也一樣,如果不是正常的老死,那副尊容無法直視。 司空摘星看著這樣一具屍體,已經腐爛乾癟的屍體。唯一可以辨別的是他的衣物,有他所熟悉的東西。他安靜的凝視著,凝視晚霞下這具發臭的屍體。 “你認識?”端木次問道。 “他不該出現在這裡!”司空摘星道。 “看你意味深長的樣子,是在惋惜,還是驚訝?”端木次道。 “說不上來。或許這就是代價,也是江湖的不歸路。有些人沒得選,隻能把命交待了。”司空摘星道。 端木次也在凝視,出奇的認真。看樣子他也很好奇。 “這人的價值一旦失去,就如同草芥,隨意丟棄。隻不過這樣一具屍體分明就是個孩子。是誰如此殘忍,下此毒手!”端木次感嘆的同時也疑惑不解。即使他在腦海裡努力的回想著什麼,也無法抗拒這令人唏噓感慨生命的可貴以及脆弱。 “哦,我想起來了。他好像是那個關中仁,那個在臨二十巷抬棺挑戰你的男孩。”端木次道。 “恩。的確很可惜。若他不是死於非命,絕對有個響亮的名頭。”司空摘星道。 “能是誰把他棄之荒野?”端木次道。 “是他自己。他逃到了這裡。也死在了這裡。致命的是毒,身上有多處骨折斷裂的痕跡。生前一定痛苦的掙紮過。”司空摘星道。 “朱顏!?”端木次道。 “不清楚。”司空摘星淡淡道。在屍體旁就開始挖坑。一段時間後,一小土堆就高聳了起來,壘了塊石頭權當立碑。那刀刻的痕跡很潦草,但也清晰可見。 “世事難料。一年前他還是要殺你的人,一年後你親手埋了他。這詭譎的命運真叫人難以捉摸。”端木次道。 “要是你,我也會這麼做。”司空摘星道。 “呸呸呸,你才不得好死。我隻是可惜那把刀。”端木次白了他一眼道。 “你要是喜歡可以掘他的墳取出來。那的確是永樂帝當年做燕王時候的佩刀。”司空摘星道。 “我又不是魏子興也不是關中仁,再說我有槍。其他兵器對於來說都是不稱手的。我還知道自己是誰。讓它永遠的消失在世上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端木次出奇的平靜道。 晚風吹拂且有些燥熱,這是個夏天。擁有滿天繁星的夏夜。聽取蛙聲一片的夜晚,聒噪到令人心煩。可這樣的夜晚是蛇最喜愛的夜晚,因為有吃的,有它不費吹灰之力的豐盛晚餐。田間地頭的蛙叫得越歡,它成功的機率就越大。所以蛇的肥大是毋庸置疑的。 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端木次是疼惜自己的槍的,可是現在他隻能憋屈的看著司空摘星糟蹋而不敢有怨言。 的確有別的東西可以取代槍的功用,可槍更為便捷有利。司空摘星扯下一條滋烤焦黃香脆的蛇遞給端木次。端木次毫不猶豫接過去,撕了一小塊入口。停不下的嘴,咽下去的是滿滿的幸福。 “沒想你還有這一手,真美味。”端木次贊不絕口道。 “你不也是風餐露宿的主嗎?看來饑不擇食是對食物最大的敬畏。也隻有餓了,才知曉食物是如此重要。比起你的金銀如何?”司空摘星道。 “不能相提並論。這填飽肚子當然重要,可人要是沒有財富那結果是一樣淒慘。都有各自的價值。”端木次道。 “是嗎?”司空摘星詭異的笑道。 “當然。”端木次不假思索道。 “一片金葉子。”司空摘星道。 “什麼!?”端木次跳起來,手裡的肉也不香了。那吃驚的樣如同生吃了一隻綠頭蒼蠅一樣難受。 “不給?你這滑稽的樣子像極了被踩尾巴的貓。”司空摘星道。 “你,你這是乘火打劫。我那來金葉子給你?”端木次道。 “死人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拿的,不怕他從棺材裡跳出來掐你的脖子?那原本就不屬於你。意外之財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消受的。”司空摘星慢條斯理道。 “你,你,你...真夠賊的。看來賊不走空是正確的。事先聲明一下,我隻給你一片。剩下的可全都歸我。畢竟是我從他身上搗騰出來的,沒有全拿,我還留了幾片給他。我想他不會來我夢裡的,也絕不會跳出棺材。是我找來的乾草給他裹的屍,嚇唬我呢?”端木次顯然沒有底氣,這原本就是忌諱的事。就算自己再怎麼見財眼開,還是有所底線的。 “我要想偷,你覺著藏得住?”司空摘星道。 端木次徹底放棄無謂的狡辯,他說的沒有錯。誰你躲得過司空摘星偷王之王的惦記呢? 老老實實的把金葉子奉上。司空摘星隻拿了一片又把那精致的木盒子給他。眼睛多看了一眼盒子,沒有要據為己有的打算。 “金絲楠木!這盒子的工藝和價值遠遠比裡麵盛的金葉子值錢。”司空摘星提醒道。 “真的?我怎麼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有這本事。唉,可惜了。是個短命鬼。”端木次遺憾道。 “他要是不死。這好處能落你身上。一看你就是買櫝還珠的主。不識貨就算財神爺親自送上門你也交不上好運。”司空摘星打趣他道。 “嗬嗬嗬。這不是有個見多識廣的你在嘛!看來人要是走運,貴人多在身邊提醒。”端木次笑盈盈道。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貪財?”司空摘星問道。 “我也想知道。明明我不喜歡花錢,卻喜歡看這些金銀珠寶。特別是在自己手裡,或者別人手裡的。可能是我五行缺金,所以才這般饑渴。”端木次說出他的無奈。 “這麼說來你不但不是隻金蟾而是個守財奴。你就不怕你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你說你這麼拚命值得嗎?”司空摘星道。 端木次沒有急著回答,他在思考,思考這個不是提醒的提醒。 “我得考慮身後事,是需要告訴人我的寶貝藏在哪裡。要不然還真可惜了。”端木次道。 “清清白白來,乾乾凈凈去。”司空摘星道。 “有道理。可我要告訴誰呢?誰又值得我這樣做呢?誰又能保守秘密。我清楚錢財的重要性,誰都抵擋不了這個誘惑,就算自己的娘老子。”端木次犯難道。 “無論如何你也不會告訴我。我又怎麼知曉你信任誰。最好的辦法還是帶棺材裡。就像珠光寶氣閣的霍休一樣。”司空摘星道。 “霍休!?他很有錢嗎?我怎麼沒聽說過?我們是不是把話題扯遠了。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跑這地方乾嘛來了?”端木次岔開話題道。他已經意識到司空摘星在給自己下套,所以他不想順著他的節奏走。 “吹風。你不覺得這裡的風景格外誘人,引人入勝嗎?”司空摘星道。 端木次環顧四周,的確說得上風麗奇秀,特別是那遠山的黑。 “我隻看到了星空下一片黑,並未看到你所有說的絕佳場所。要不是答應了某人,我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也絕不會和你光著膀子,蹲在水裡喝酒,吃肉。”端木次委屈道。 “你不是樂在其中嗎?怎麼說到你的痛處就開始轉移注意力?看來我的思慮是多餘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的確遠比我想象的聰明。”司空摘星吃完他手中最後一塊肉。 “實話?”端木次不信他的話,這不是理由的理由有著很大的欺騙性。純屬在嬉耍他一般,要說心裡沒火是不可能的。可這氣他不能出,究其緣由是自己死皮賴臉的跟來。遇上何種遭遇隻能忍。 星空依舊那麼惹人喜歡,若隱若現的水波紋更顯調皮。偶有清香,那是夜裡放氧的花卉。格外容易嗅到,以至於它們就在眼前盛開,在跟前裸露它們白天的羞澀一樣。 “大實話。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實話。跟了我這麼久,我有虧待過你嗎?反而是你這麼一個人,守著一些身外之物寧願餓肚子也不肯破費。果然是,隻要臉皮夠厚,不好意思的就是別人。”司空摘星道。 “我怎麼感覺你在等人?”端木次察覺到一絲別人的意味。這也是他作為一個斥候的敏銳。 “何以見得?你是不是病犯了。總喜歡猜度一番。總以為自己的腦子就該想一些別人想不到的東西。因為每一件事情都要其依附性和貫穿性。有些看似不著邊的事情,往往就是關鍵所在。所以你寧願相信自己所想的,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所看到的。你說你累不累?天底下不是所以的事情都需要原由的。”司空摘星道。 “我樂意。你管不著。至少現在我活得好好的。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就已經足夠。”端木次道。 “的確如此。你很幸運。”司空摘星道。 “所以你的確是在等人。”端木次眼神裡閃著光,這是自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