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母愛如山(1 / 1)

響叮叮一掌拍在寇楓林鋥亮的腦門上,沉聲喝道。   “老哥你怎地這般欺負人,說好教我那秘五品金針伐脈功!一天的工夫就要耍賴不成?”   寇楓林遭到這傷害性不高,羞辱性極強的攻擊,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愣了好一會,這才露出怒色。   “你這沒大沒小的!我現在好歹教授你功法武學,不敢稱是太吾的師父,怎麼也算得上傳道受業解惑的老師!”   這兩個地中海架起胳膊你一言我一語,好似在吵架。   “還不是因為你耍賴!”   “你現在的功法《內經靈柩篇》尚未修習完畢,現在要那金針伐脈功也沒有用啊!”   “我自有我的法子!”   “好了好了!你們倆歇會,先吃飯。”   不一會勸架的人就來了,那女子麵帶笑容,自從寇楓林下定決心與她共結連理,並為她抗下所有非議後,糜櫻的精神狀態就變得非常開懷,也在不怕一些閑言碎語。   她看向打打鬧鬧名義上是合作夥伴,實際上是師徒與朋友的百花穀穀主和當代太吾,百分之九十的時間目光集中在寇楓林身上。   這容貌尋常甚至有些扣分點的家夥在她眼裡相當的可靠、帥氣,偶爾看向發型接近的太吾,也覺得她長得順眼了。   “穀主堂堂入化高人,早就辟穀了,何須飲食?反倒辛苦糜櫻小姐做飯。”   “此乃口腹之欲,縱使得到成仙,想吃了就吃,修行本就隨心所欲,豈能為了省麻煩而不做?我的好娘子,你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行了行了,當著別人的麵這麼說,你也不害臊——都是你愛吃的。太吾若是不嫌棄的手藝,也可以一同用飯。”   “好嘞,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所以寇老哥,那金針伐脈功!”   “行了行了,兩年內能取得如此大的進展,不愧是太吾,要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我都懷疑是哪個老怪物傳功給你了!既然你這麼說了,我願意相信太吾有另類的修習方式,能越過門檻打通關鍵竅穴——吃完飯給。”   “一言為定,來,這裡是紙筆!立字據!”   “你小子……額,你這小姑娘,早有準備啊!要不要我再畫個押?”   “那再好不過!”   “嘖……要不是看在你給我和櫻兒站臺,我早抽你了!”   寇楓林眼角流露著笑意,嘴上卻放著狠話,他這兩年除了最開始有些忐忑,接下來是要多舒心有多舒心。   他本以為自己一意孤行後,會聲名狼藉、眾叛親離,沒想到仍有大部分人對他的作為並不反感,哪怕自己還沒有洗清謀殺妻子的罪行。江湖,隻講究一個快意恩仇,道德約束如果讓人感到心煩了,不遵守,也隻是被罵兩句完事了。   寇楓林現在可是百花穀穀主,立在這個世界最頂端的幾個人物之一——多的是人巴結他,薄情寡義也罷、不擇手段也罷,隻要讓人看見他的果決與行動力,也能落個梟雄的名聲。比之以前優柔寡斷、唯唯諾諾的形象可好太多了,而且這樣過的還開心一些,何樂而不為?   他很感激在眾人指責他殺妻之時站出來力挺的響叮叮,太吾直言此事尚無定數,許是有人借刀殺人、挑撥離間,穀主也一直在盡力追查是誰買兇殺人等等言語,說的鏗鏘有力,簡直比自己還確信自己是被汙蔑的。寇楓林自己都不敢說糜櫻沒有半點可能性。   三人共吃一頓飯,觥籌交錯,關係好得很。   “這小家夥長大了應該不會像我們兩個一樣聰明絕頂吧?”   響叮叮憂心忡忡地開口,寇楓林也是一臉嚴肅的點點頭,看得糜櫻哭笑不得,她抱了抱自己的兒子,怎麼趕緊這孩子是那兩個生的?自己隻是個奶媽。   “還好是個漢子,要是女子生的那般模樣,隻怕是難以接受了。”   “你什麼意思?”   “抱歉,我一直將你看做兄弟……”   “你!算了……我早就習慣了,唉,也不知道我怎麼就長成了這副模樣,許是我本該是一男子——說來,我還不知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呢。”   “含意,我給他取名寇含意。”   “好名字,就是不知道這含意有什麼含義了。”   離開了小心宴席後,響叮叮收起了故作輕鬆的笑容,臉上浮出了一些陰霾,她回到了住處,看到了潛心修煉的包儒學。   她嘆了口氣。   “你做的事,我勉強是蒙混過去了,你到現在還是不肯開口嗎?你為什麼要殺閔佳怡?”   包儒學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她看你時,沒有掩飾自己的嘲弄。”   “……”響叮叮等著下文,卻發現包儒學說完就重新閉上了眼,“就這?就因為這個?”   “不夠嗎?哪怕真不喜歡,也可以掩飾,她如此做,便是看不起你。已有取死之道——你不願做,那我做。”   “你以後不準這般做。”   響叮叮無奈嚴令。   “為何?”   “你不是要聽姐姐話的嗎?就當是姐姐的……命令。那般做不好。”   “為何不好?姐姐,你太過仁慈,要我說直接暗害寇楓林,謀奪百花穀不傳之秘,以我們的手段可以讓天下人都蒙在鼓裡。”   “住嘴!你這般行事,或許逞一時之快,但是討不了好,出來混,是要還的!”   “罷了,我聽你的便是。你畢竟也是姐姐。”   ……   響叮當將一切收貨擺在了包儒學麵前,這寇楓林一身的奇珍異寶,他自己沒用上全歸了響叮當。   “這些個功法是我讀取了他記憶撰寫的,或許與原本有些出入,但是用來修行還是夠了。”她一件一件給包儒學介紹,看得他頭暈眼花。   “神一品絕技《完璧不破法》……”   包儒學看著這本注明了名稱的手抄本,忍不住感嘆道。而在不起眼的角落裡,躺著一本包儒學看懂沒看一眼的《金針伐脈功》。   “你看,殺掌門,拿功法,不比一點點學來得快?”   響叮當用劍柄一敲,那手抄本上的字跡好似活了過來,一個個往外冒,發著光飄到了她鋥亮的腦門上。   “伏虞劍柄能直接記憶這些個功法,它會了相當於我會了,隻要接下來我好好提升熟練度,在打通關鍵竅穴,就能完全施展這本來不該學會的功法。”   看出了包儒學的疑惑,響叮當解釋道。   “竟如此神異,難怪歷代太吾大多有通天徹地之能。”   “謀算這寇楓林,花了我不少功夫,哈哈,能摧山倒海的一介掌門,摔懸崖摔到死,講出去不知道得被多少人笑話——不過他們可能不信。”   “那是自然,正常人怎麼也不會毫無防護的跳崖。”   包儒學看著一桌的百花穀鎮派秘籍,響叮當隻用了兩年的時間,就謀取了百花穀的精華。   “可惜他最後瘋了,有很多功法我沒來得及看完——這裡大多數都是殘缺本。還得回去一趟,再殺一頭豬吃肉。”   包儒學忍不住問:“這樣做真的好嗎?你畢竟是太吾……若是被外人得知,我們當如何處世?”   響叮當冷笑一聲:“等我學完百花穀功法出山,又何必再看他人臉色?隻管到處闖便是,若非剛到百花穀身無一技之長,我又何必用這般下作的手段?你放心,在百花穀隻是力量的原始積累,以後我不會這般做事了。”   司徒還月遠遠地看著這兩姐弟,忽然間感到自己已經格格不入,這個“響叮叮”眼裡並沒有自己。   但現在,自己其實也無處可去了,倒不如看看這兩人究竟能做出些什麼事出來——而且司徒還月其實仍舊心懷期望,響叮叮或許並沒有徹底“消失”。   回到百花穀,響叮當帶去了前任穀主寇楓林的死訊,可惜如今的百花穀無人在意一個前穀主的死訊。   新任穀主倒是緬懷了一下,然後仍由響叮當繼續當那個太吾,對百花穀予取予求,好似那寇楓林與百花穀無足輕重,隻是死了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這新人穀主卻不是響叮當看好的胡羨仙,而是一個叫做童逵的角色。那童逵是何人?好像見過一麵,也是個鹿裳使,怎麼越過了掌匣人成了穀主了?   胡羨仙呢?他乾嘛去了?   響叮當與胡羨仙會麵了一次,發現這個人一直在躲閃自己的目光,好像一定程度保持了清醒,知道成了穀主會有大難臨頭所以不競爭穀主之位——糜櫻就不說了,她本就在輿論風暴的中心,更是被響叮當重點關照,隻是那施萍娟也不在乎穀主之位?難道又外出了?   這些個掌匣人,陷入夢幻了也恪守一些道義,不隨意動手,哪怕他們三個每個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殺響叮當,卻都礙於她太吾的身份不願動手——雖說其中有響叮當刻意引導的原因,但還是太離譜了。   包儒學在旁觀看了這一切,完全無法理解這百花穀中人的腦子怎麼回事,難道百花穀還真就義薄雲天、至仁至善?哪怕別人將刀架在脖子上了也要和準備殺他們的家夥和顏悅色?幻境可以解釋很多東西,但是不是萬能的!   真的是……難以理解。   這個世界是不是瘋了?   他卻又不敢對姐姐說,如果對如今的響叮當說起這個話題,隻怕是得不到答案,反而讓自己越加困惑。   “原來如此,糜櫻已經不是掌匣人了?”   響叮當若有所思,“那我還挺好奇她現在什麼情況。”   伏執欽與響叮當保持了一定的聯係,他隻以為是和太吾打交道,沒曾想現實情況下他充當了響叮當的耳目。   “她如今深居簡出,前些日子倒是變賣了很多奇珍異寶,換取錢財——以前當掌匣人的時候大手大腳慣了,隻怕一時間沒轉變過來。”   “嗬,那我更好奇了,她可是穀裡唯一清醒著的人!是個什麼樣的表現,我可太期待了。”   響叮當告別了伏執欽,拉上了包儒學。   包儒學見響叮當仍要禍害糜櫻,還是忍不住開口。   “姐姐,這又是為何?她對你構不成威脅吧?”   “誰說的,她可是前任掌匣人,哪怕如今隻是尋常百花穀弟子,也有一身實力,若要殺我,我可抵擋不了半分——難道你能保護姐姐?那可太好了,我的好弟弟。”   包儒學哭笑一聲,搖頭否認。他怎麼會信響叮當的鬼話?這兩年來她如何行事自己看的不清楚嗎?看起來都是刀尖上跳舞,劍走偏鋒,用一些奇奇怪怪看起來就難以成功的計謀,可每一次都有成效,看得他都以為太吾真的天命在身了。   “姐姐一定有計劃。”   “算你聰明,姐姐哪次會打沒準備的仗?信我,這些都是我的經驗。”   “那糜櫻必須死?”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單純想看看她瘋起來什麼樣——都這樣了還不瘋,相當的堅強啊。”   就這樣,三人來到了糜櫻深居的小屋,遠遠地就聽到了一曲悠揚的琴聲。司徒還月靜下心來聽,發現這琴聲婉轉卻不憂傷,反而帶了些思念。   再看響叮當,她的臉色已經開始不好看了。   無人問津的房門被打開,糜櫻憐愛地看了眼自己的孩子,緩緩抬頭,看到了一個在噩夢中經常出現的麵孔。   內功一瞬間開始運轉,隨後主動散去。   “算你識相。”   響叮當滿意地開口,她怎麼可能怕對方大打出手?她隻是如今的功力不夠深厚,可這江湖衡量力量的不僅是內功和技藝,陰謀、智慧同樣是力量。   糜櫻功力深厚,她下不了毒和蠱沒關係,嬰兒難道生下來就有功力傍身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隻要抓住了弱點狠狠攻擊,在強大的家夥都脆弱不堪。   “你來此……我卻又是做錯了什麼?”   “我可是你的繼母,好心來看看自己的女兒,有什麼問題嗎?”   響叮當出言調笑,麵色陰冷,忽然間笑了起來,似笑非笑。   “哦對了,糜櫻,告訴你一件事。”   糜櫻抬起頭,她已經飽受打擊,寇楓林大婚之日她本欲尋死,卻恰好有人相勸,自己又不舍得剛出世不到一年孩兒,打定了注意活著,不然天知道落在響叮當手上她要如何炮製一個未曾言語的孩兒——隻怕以她的惡趣味,會將自己說成殺死寇楓林夫妻的兇手吧?現在外邊都是這麼傳的,說那糜櫻因愛生恨,先殺閔佳怡,又因為寇楓林寧可與太吾結婚也不肯正眼瞧她一眼而仇殺寇楓林。   一開始她將希望寄托在施萍娟身上,卻發現她也難逃魔抓,早已認命了的糜櫻現在隻想死心活著,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和孩子好好活著,再也不問世事——就連這點都不行嗎?   “那一天你是不是預見了一個青年,勸你不要死。”   “是又如何?”   “他叫阿牛,是我的人。”   糜櫻愣住了。她當年求死不得,今日求生亦不得,全都拜眼前之人所賜?   “如此這般……你所言當真?”   她的眼神再度變得昏暗,縱使一身的功力,此刻卻派不上半點用處,她的命運被人攥在手裡,肆意玩弄。當日勸自己不要求死之人,隻是為了要自己活著,繼續讓人玩弄罷了。如此境遇,她實在難以……承受。   “是哦,怎麼樣,生氣吧?要我說你就是太軟弱了,你為了你的‘義父’、孩子的性命步步忍讓,可到現在換得什麼?寇楓林還是死在我手上,你的孩子還是在我掌控之中,你明明可以一劍殺了我,卻不得不低聲下氣向我求情。”   響叮當毫無顧忌,肆意嘲弄可憐的糜櫻。   “你看看你,練了二十多年的功,什麼用都沒有;治病救人幫了有沒有上千人?哪個記得你?事到如今,你連自己的寶貝都要賣了維持生活,嗬,無價之寶,區區千百銀錢就賣了,你竟狼狽至斯?”   糜櫻心中的火焰不斷地被響叮當煽動,她縱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真的怒了也就顧不上什麼孩子的性命了。   這個位於江湖武林第二梯隊的高手,終於想起來自己也是掌匣人,而對方雖是太吾,卻還未能神功大成,如今對方為了看自己笑話,走的這般近,這般無所顧忌——若是……若是一擊得手……   她拔出了劍,咬著牙,赤紅著雙眼動手。   三步之內,電光火石,竟是眨眼不及,劍就已經刺到了響叮當麵前。   卻被一個中年人當下,門外還走進來三個熟悉的人。   來人是百花穀當今穀主,以及三位補位過的掌匣人。   糜櫻慘然一笑,她如何逃得響叮當的魔掌?   “哼!好你個糜櫻!我念你過去對百花穀有功,不願多做計較,不想你卻仍舊執迷不悟,還想對太吾動手!”   童逵厲聲喝道,身後三位掌匣人也都一起附和。   “殺了這個不知好歹的賤人!”   “她隻會敗壞我百花穀的名聲!”   “我們百花穀,最忌對同門下手!”   太吾,太吾……太吾究竟有什麼魔力,輕而易舉就奪了你們心神?為何又單獨放過了我?   糜櫻看著昔日同門對自己惡語相向,甚至作勢要殺,鬆開了握在手上的劍,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樣。   劍刃掉在地上哐啷兩聲,不料一人橫在雙方中間,出言相勸。   “還請各位看在某得薄麵上,放過她一馬,將她貶為庶人即可。”   響叮當攔著百花穀四大高手,為糜櫻求情。   “她父親與我皆為夫妻,那我便是她繼母,眼睜睜看著她死去而不作為,有悖人倫。”   “既然太吾開口,那就依你所言。諸位,將這糜櫻逐出百花穀!”   穀主童逵將糜櫻一身的武功廢去,就此世上多了個凡人。   看著這四個人兒戲般的出現,兒戲般的離去,糜櫻早就被絕望填滿了內心。   “為何,為何對我苦苦相逼?”   她看了眼還在酣睡的孩子,再看了看意興闌珊的響叮當,跪下來磕頭求饒。   響叮當似乎有所動容。   “這孩子是不是叫寇含意?”   糜櫻哭得說不出話,隻是點了點頭。   “好名字。可惜不知道是什麼含義。”說完響叮當就這麼走出了房門,什麼也沒做。   糜櫻此刻哭笑不得,她是該慶幸她們母子倆都活了下來嗎?   卻不想聽到門外響叮當開口了。   “你要是無處可去,去我那太吾村吧。那裡會收留你們母子倆。”   這又是哪一出?正當她努力思考的時候,下一句話讓她知道,自己根本不用想,她沒得選。   “如果不去,那死在哪個荒郊野嶺,就由不得你了。沒人會知道的。”   說完,響叮當真走了。   隻留下癱在地上淚痕未乾的糜櫻,和打著小呼嚕酣睡的嬰兒。睡得真香啊。   ……   “姐姐,你這是……演的哪一出?”   包儒學這次隻是單純的好奇,他都做好響叮當痛下殺手永絕後患的預期了,現在隻是廢了武功?還要對方去太吾村?   “你不知道嗎?”響叮當奇怪的問,“阿牛給我來信,說村裡缺個醫生,我問他上次見過那個糜櫻他覺得怎麼樣。”   “……啊?”   “他說百花穀出來的醫師自然是再好不過,我就想好了把糜櫻送過去了——你說姐姐做的對不對?”   “我……我無法評價。”   包儒學實在難以理解這種腦回路,就因為這?   響叮當笑了笑:“姐姐耍你呢,怎麼可能這麼簡單?你以為姐姐控製了整個百花穀,唯獨放過糜櫻,是因為好玩嗎?姐姐才不會做那種有風險的事——那糜櫻啊,是憑自己的意誌掙脫的,隻是她自己也沒意識到,所以我隻能換一種法子控製她了。”   “這糜櫻,竟比百花穀絕大多數人都要強?”   “廢話,好歹也是掌匣人,理論上的穀主候選——不過她能掙脫欲望的陷阱靠的可不是實力,而是心性。怪了,除了愛上個寇楓林外,她竟真的無欲無求,不爭不貪,隨遇而安。”   心性嗎?是了,被如此折磨,仍舊能保持清醒,甚至一定程度樂觀,包儒學都有些佩服糜櫻怎麼還沒瘋了——按道理,她是要相樞入魔的。   “按道理,她是要相樞入魔的,可都到了這程度還沒有。那些個入魔之人,未必就比她慘。究竟是怎麼一個原因?”   “人會相樞入魔,我認為應當是因為心有欲,意難舍,求不得,放不下。”   包儒學忽然說道。響叮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說的倒是沒錯,隻是這就太難評判了,那糜櫻難道就得償所願或者舍得放下了?不一樣掙紮在我給她編製的網羅裡,難以動彈?”   響叮當長舒一口氣。   “算了——對了,那童逵的夫人是何人?”   又來?   “……孔孤薇。”   “好嘞,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請動界青門動手,姐姐,上次是有界青令,現在要如何請動那界青門,再去殺一個身份地位如此高的存在?”   “你猜猜童逵為什麼能成為穀主?”   “這我實在不知。”   “因為有掌匣人支持他,而另外兩個不反對。你猜猜是誰支持的童逵?”   “啊?莫非是胡羨仙?”   接觸的多了,包儒學就覺得胡羨仙也是玩弄陰謀的料,可惜百花穀在這方麵段位太低了,他根本無處錘煉陰謀的水平,被響叮當直接降維打擊了。   “是施萍娟。”   “?”   “你還記不記得,姐姐能看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莫非……”   “就是你想的那樣。”   包儒學想爆粗口了,雖然他沒學過,但是見人罵過。這百花穀,怎麼全都是這種情情愛愛的破事?偌大的江湖,難道隻剩下情情愛愛了?   “情愛,最能牽動人心,畢竟什麼高深武學,什麼行俠仗義,離普通人太遠——情愛欲望,更容易理解接受共情。你學著點,從這方麵入手,保管能叫天下九成九的人給你捏住軟肋。”   施萍娟深愛著童逵,奈何緣分不到。   這是響叮當說給包儒學知道的,她還說了。   “那童逵大概有三四個相好。”   “啊?都是誰啊?”   本來對這些嗤之以鼻的包儒學,還是忍不住八卦起來了——你看看,到底是個二十多的小夥子,裝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   “這樣吧,我去跑一趟界青門,你去離間施萍娟和孔孤薇,等我布置好新的攝魂奪心法陣,保管要那童逵也深陷環境無法自拔。”   “我先去會會那孔孤薇再走。”   ……   這一日百花穀又有熱鬧可看,隻見前任穀主夫人,當世太吾與那現任穀主夫人孔孤薇鬥得難分難解,你來我往一時間看不出勝負,童逵在一旁全神貫注地看著,並在心裡給孔孤薇加油打氣。   又是三個回合,隻見孔孤薇睜大了雙眼,頹然嘆氣。   “是我輸了。”   包儒學見兩人鬥蛐蛐鬥得興高采烈,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言語,難怪義父要他們出山之前好生捉促織,修習促織經,不想這整個百花穀中人都如此熱愛鬥促織?也不知道更遠些的那些個宗門是否也是如此——難不成界青門也熱愛鬥促織?   想象到那群戴著麵具的殺胚擠在一個角落麵無表情的看著兩隻小蟲子互相撕咬,總感覺畫麵有些離譜。   但包儒學強大的適應能力還是讓他迅速接受了這個事實。   “是的,界青門也喜歡鬥促織。”   司徒還月正麵回答了他的疑問,得到肯定答復的包儒學麵露復雜之色,他感覺界青門的神秘麵紗已經被剝落,在界青門弟子司徒還月的解說之下,堂堂橫行天下的殺手組織,已經成了為績效奔波勞碌,閑暇之餘喜好鬥蛐蛐的普通俠士。   江湖的諸多奇幻色彩在他真實踏入江湖後,都有些一言難盡——就比如那寇楓林,雖說大俠不一定都得俊男靚女,但至少他看話本的時候,從不會想象一個武藝高強的大佬會是地中海發型的。   新任的穀主童逵倒是長得方正,一看就是個嚴肅認真的好人——可惜到處沾花惹草,也不是什麼純粹的正派形象。或者說更像話本主角了?   想起亡流寨大當家那檔子破事,原來無論男女,凡是站在了高層,都會在這方麵亂搞嗎?   “小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先走了,你一個人在百花穀照顧好自己。”   響叮當拉著司徒還月離開了百花穀,包儒學鬆了口氣,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姐姐的離開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現在他或許有了一些自己的空閑了,可以去探望一下自己那個便宜師傅。   至於那在安慰孔孤薇的童逵,也不知道他還有多久的好日子可以過。   ……   “還月,正常請動界青門殺穀主夫人那種級別的需要什麼條件?”   “這……我還真不知道,我本來層級就不算高,而且數十年間都沒有殺死這般高層的事發生了。”   “嘖,看來我得借用點外力了。”   響叮當眼中閃過一些詭異的光,查完攻略後,她恍然大悟。   “要一些銀錢、寶貝,還有地區恩義?”   司徒還月眼神一閃,她解釋道:“所謂地區恩義,應當是我們界青門所在地區界青崖諸多村鎮城市的支持傾向。”   “你們界青門附近還有城市?”   “自然是有,我們這些個大型門派,不是什麼一脈相傳、形單影隻的師徒,一座山就可清修,自給自足。自然是需要一些凡間百姓群體的供養。”   “那就好說了,地區恩義不過是一些掩人耳目的叫法,隻要這些人能說我一些好話,就算過了是吧?”   “理應是如此,一般來說都是要我們多為那些地方做些事來換取支持……”   “那直接給錢不就行了?這叫捐贈。”   響叮當做好了準備,動身前往淮南界青門,去拜會當代界青門暗主藍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