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天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拍嚇了一跳。抬眼看見原來是何悠然，不由得喜上眉梢：“悠然哥哥，你來了。” 　　何悠然故意板著個臉：“不學好，賭博乾什麼。等回去再教訓你。” 　　軒轅天真吐了吐舌頭，指著桌案上的瓷碗，顯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那瘦漢子見來了新客，趕忙招呼道：“這位公子上手玩玩吧。方才那位姑娘著實贏了不少，隻可惜最後兩把運氣不佳，不小心輸光了。” 　　“真是不小心麼……”何悠然冷笑一聲，“我幼時得太上真君庇佑，言出法隨，逢賭必贏。昔日單手通吃京城一十八賭坊，冠絕天下。你這小小地攤，小爺怎會放在眼裡。” 　　他原本信口胡謅，不料軒轅天真竟信以為真：“我就知道哥哥是最厲害的。”眼中盡是崇拜之色。 　　瘦漢子道：“呦嗬，賭神蒞臨，小店蓬蓽生輝。諸位讓讓，讓賭神獨自玩兩把。” 　　何悠然摸出一錠五十兩紋銀，往右首瓷碗前重重一拍：“我壓這碗。” 　　“賭神公子，您怕是沒弄明白小店的規矩。先把銀子收起來，讓小的給您說一遍……”瘦漢子下意識伸手去拿桌上白銀，驀地手一縮，慌忙把指頭搭在瓷碗上，神情略顯尷尬。 　　何悠然笑道：“老板看來沒認真聽我講話。方才我說過，本人蒙仙庇佑，言出法隨。我說這個碗裡有球，那所有的球便都在這個碗裡。不僅如此，碗中小球共有六個。” 　　瘦漢子哈哈一笑，心想：“原來是個傻子。桌上一共才三個球，哪裡來的六個。” 　　他本想用老套路，讓對方先贏幾把，最後再連本帶利收回。可他擺攤至今，從未有任何一局賭資達到五十兩，頓生貪念。見對方腦袋也不大靈光，索性一局讓他輸光。 　　於是道：“賭神公子可要看好了，待會開碗，若沒有六個小球，公子那五十兩紋銀便落在下口袋了。” 　　“老板盡管放心，小爺言出必行！”何悠然成竹在胸，反問道：“若是結果應了我言，那又如何？” 　　瘦漢子道：“再奉上五十兩。”往懷裡一摸，拿出一個皮口袋，丟在桌子上。“咚”的一聲，袋口散開，露出裡麵白花花的碎銀子。 　　何悠然示意對方開始。那瘦漢子將三隻瓷碗隨意擺弄了幾下，指著右首的瓷碗道：“賭神公子可確定？不帶反悔？” 　　何悠然點頭道：“絕不反悔。老板也要說道做到。” 　　瘦漢子蔑笑一聲，仿佛勝券在握。身旁的幾名閑漢也開始盤算一會該如何花銷這筆重金。 　　“開！”瘦漢子一聲吆喝，揭開右首瓷碗。 　　阿平趕緊閉上雙眼，心臟突突直跳。反倒是軒轅天真，瞪著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桌麵，對何悠然的能耐有十足的把握。 　　“咣當”聲響，瘦漢子手中瓷碗落地摔了個粉碎。 　　他愣愣地看著桌上紅彤彤地小球，小風一吹，小球四下滾去，不多不少，正好六個。 　　“哥哥好厲害！”阿平經歷大起大落，興奮難以言表。 　　這事看似匪夷所思，對於何悠然來說卻是手到擒來。他隻不過悄悄燃了一張“傀”字訣的符籙，迷惑了在場眾人的心誌，真以為桌上共有六個小球。順道打出靈氣，破了桌子機關。 　　“多謝了。”何悠然一把抓過皮口袋，轉身要走。 　　攤旁的幾名閑漢欲要動身攔阻，卻被瘦漢子止住：“此人似是有些來頭，今日暫且放過他們。” 　　何悠然領著天真、阿平找了個清凈所在，將皮口袋交到阿平手裡：“拿著回去吧。” 　　阿平倒出碎銀子數了數，隻留一小部分，剩下的裝回袋子裡，原封不動地還給軒轅天真。 　　軒轅天真摸了摸阿平腦袋：“阿平，這些你都拿去吧。記住姐姐的話，千萬不要賭博了。” 　　“可是姐姐，這些太多了，阿平不能要……” 　　何悠然佯裝生氣道：“你個臭小子，再羅裡吧嗦，非打你不可。” 　　阿平著實吃了一驚。天真忙道：“還不快跑，一會哥哥真打你屁股了。” 　　阿平這才捧著錢袋離開。跑了十幾步，突然又轉過身，朝二人鞠了一躬。 　　“這小子……”何悠然看著阿平漸遠的背影，忽然轉頭對天真道，“咱們是不也該算算賬了。” 　　軒轅天真一把摟住何悠然的右臂，撒嬌道：“人家隻是看阿平哭的可憐，想幫幫他而已……悠然哥哥一定舍不得打人家吧。” 　　二人相識不足百天，情誼卻愈發篤厚。天真如此親昵的舉動，令何悠然猝不及防，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懲戒之事無論如何不能再提了。 　　第二日，軒轅天真像往常一樣出門尋找線索。 　　明日便是胡三下葬日期，案情仍舊撲朔迷離。 　　她內心惶急，數日來幾乎將瀛州城翻了個遍，去了不知多少地方，問了不知多少路人，始終一頭霧水。 　　路過穆家堡時，看見阿平坐在一棵樹下，仰著頭，癡癡地望著天空。 　　“阿平，不在家照顧你爹爹，來這裡做什麼？”軒轅天真上前問道。 　　阿平道：“我在等媽媽。” 　　軒轅天真曾和阿平聊過幾句，知道阿平母親已去世多年。想來孩子思念過疾，固在此處神傷。 　　想起自己的身世，她心中一酸，道：“阿平乖，讓姐姐送你回家吧。” 　　“姐姐你不知道。”阿平指著天空道，“半月前阿平發現有紙鳶打這飛過。找書苑ｗww.ｚhaoshuyｕan.com 小豆子說那是媽媽變的。媽媽想阿平了，於是變成紙鳶飛來看阿平。” 　　軒轅天真不忍打斷，聽他續道：“於是阿平每天晚上都來這裡看媽媽。可是六天前，媽媽晚上再也沒有出現過。 　　“阿平以為媽媽晚上不來了，於是白天也守在這裡，希望能再見媽媽一麵。” 　　軒轅天真心想：“說不定是誰家晚上放的紙鳶玩兒，我問出所在，上門向主人討要過來送給阿平。” 　　於是問道：“阿平，你還記得紙鳶飛行的路線嗎？” 　　阿平向北麵指了指：“就是從那堵墻後麵飛出來，落在東麵那間院子裡的。” 　　軒轅天真望向阿平所指的方向，心道：“那裡不正是穆府嗎。回去告訴悠然哥哥，讓哥哥問張伯伯討要便是。” 　　心裡有了計較，於是對阿平說：“阿平乖，你看這樣如何。先跟姐姐回去，隨後姐姐把紙鳶拿給你。” 　　“媽媽不在這裡，那一定在另一頭。”阿平掙脫天真手掌，一溜煙朝東麵跑去。 　　“阿平快回來。”軒轅天真趕忙跟上。 　　阿平仗著熟識道路，拐進一個胡同後，消失不見。 　　軒轅天真心中著急，接連找了一圈也未見孩童身影。 　　這時胡同北角傳來阿平的叫喊聲：“你們快放開我，等下悠然哥哥來了揍你們！” 　　另一個尖細的嗓音說道：“好呀，我正找他呢。快帶我們過去！” 　　軒轅天真循聲趕去。一條狹窄的胡同內，十數名男子圍成半圈，當中一個錦服漢子正拎著阿平的後領，將他整個身子提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