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好膽量(1 / 1)

言澈走到院子中間,這裡連一個主動接待他的人都沒有,但他一點都不著急。   因為他知道,這些土匪,對金子的渴望,可比他對營救父親的心情急切得多。   然而他卻並沒有帶來金子!   他走到角落裡的一群人邊,“能給我一壺酒嗎?”   一個敞開皮襖的漢子遞給他一壺用皮囊盛裝的劣質濁酒,言澈接過來,慢慢灌進嘴裡。   辛辣刺激的灼燒感瞬間彌漫口腔,一條火線從喉嚨劃過,向肚子裡燒而去。   言澈喝的並不快,但每一次都是悶一大口。不多時,他年輕英俊的臉上,泛起嫣紅,就仿佛是地獄中的紅蓮業火,燃燒著他的臉龐,也燃燒著他的肉體和靈魂。   “少爺……”陳管家欲製止言澈繼續飲酒。畢竟飲酒誤事,何況,這裡是土匪窩。   飛沙渡可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喝酒的地方。   “無妨!”言澈又喝了一口,一壺酒都快要喝完了。   陳管家不再說什麼。然後,他們就看到三個人從後院的一道門進來。   其中兩個人說話很大聲,正在談論著怎麼花銷一百兩黃金的勾當,像是生怕言澈不知道他們是誰。   另外一個人雙手被反綁,臉上和身上,都是灰塵草屑,顯得極其狼狽。但從他那沾滿灰塵的衣服上來看,這身穿著竟然價值不菲。   言澈知道左邊的那個虯髯客就是這群烏合之眾的匪首拓跋奴,右首邊那位陰鷙中年,應該是二當家。   至於中間那位頭發淩亂的落魄男子,自然就是他的父親,清遠縣第一富賈——言青峰。   拓跋奴一腳踢開後門邊的手下,道:“老二,你還記得那個什麼孫甜甜嗎?就是我們從孫家鎮綁的那個小雜種。”   二當家哈哈大笑,搖頭道:“俺忘了,咱們綁過這一號子鳥人?”他陰鷙的臉原本不適合大笑,此刻裂開嘴大笑,顯得格外紮眼。   對,是紮眼,至少讓言澈看著很不舒服。   另一個小嘍嘍陪著笑臉,恭敬解釋:“二大爺,就是孫富人拒絕交付贖金後,被你活活刨開肚皮的那孫子。”   “哦,俺想起來了,那娃子叫得老慘了,哀嚎了三個時辰都還沒有死,最後丟在沙窩子裡,被曬的滾燙的沙子吸乾了血液才斷氣的。”   三人一唱一和,耀武揚威。   言澈丟下酒囊,站起身來,朝言青峰行禮:“父親!”   言青峰強忍著淚水搖頭,“澈兒,你不該來的!”   言澈嘴角微跳,似是輕蔑,似是嘲諷,但絕不是憐憫或者關懷。   他來到言家,滿打滿算也不過半年,對言家是沒有多少感情的,對這個便宜父親,也是沒有多少感情的。   但至少是借用了言家養了十七年的身體,擔著父子之名。所以,有些事,不得不做。   雖知難為,仍赴身前往,隻不過是作為人的一種擔當罷了。所以,言青峰他必須救。   虯髯客拓跋奴等人停止了談笑,審視起言澈來。   言澈不慌不忙,又朝著拓跋奴拱手行禮,“見過大當家!”   拓跋奴沒有說話,身邊的二當家一把將言青峰推到前麵,冷笑道:“言爺,你兒子可比你強多了,你看他出息的模樣,比你害怕的慫包勁兒體麵多了,嗬嗬……嗬嗬……”   言澈看不下去外人這樣欺辱言青峰,畢竟眼前這人還是自己的父親,“二當家,有點過了!”   拓跋奴皺眉,打量了一眼言澈,又打量一眼言青峰和二當家,依舊沒有開口。   “過了?隻要你小子在地上打個滾,再爬一圈,從俺大哥胯下爬過去,咱們兄弟今天就放過你,否則,非但要留下你的金子,還要留下你的腦袋。”   二當家囂張之極,抽出身旁小弟的腰刀,割下言青峰身上的一塊衣角,擦拭起刀來。   那個被抽去腰刀的漢子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不是俺吹牛,若論刀法之快,除了大老爺,這清遠縣,隻怕再沒有人能比得上咱二大爺。”   虯髯客笑了,二當家也笑了,甚至這個院子裡所有走動的漢子和喝酒的漢子都笑了,除了言澈,言青峰和陳管家三人。   二當家丟掉擦拭刀的衣角,在言青峰脖子上不停的比劃著招式,似乎告訴言澈,他有一萬種方法弄死你們。   “拿酒來!”一漢子趕緊將酒囊雙手遞給拓跋奴。   拓跋奴接過酒囊,仰頭就灌,從嘴角潑灑的酒水,沾到了他滿臉濃密卷曲的胡須上,形成點點晶瑩的水珠,一滴一滴從下巴滴落。   虯髯客舉起酒囊大笑,但他的笑聲忽然停頓了,披在身上的羊皮襖厚重的衣襟,突然被風卷動。   一條人影,像是沙塵被狂風吹了過來。   “你——”虯髯客拓跋奴這個“你”字還未完全說出口,一把匕首已經插入二當家的咽喉。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把一尺來長的匕首,完完全全穿透二當家的喉嚨,刀尖從後勁刺出。   但卻沒有一人看清楚言澈的這把匕首,是怎麼插進二當家的脖頸。   院子中落針可聞,死一般的寂靜。二當家的喉嚨上,也沒有看到鮮血噴灑。   這一刀,快得連鮮血都來不及噴出。   言澈拔下匕首,不慌不忙的從二當家的衣角,割下一塊羊皮,擦拭著手中沾染著血跡的匕首。   言青峰眼睛驟然一亮,武術境界?澈兒什麼時候突到武術境界了?竟然如此恐怖。   二當家的喉嚨“咕嚕咕嚕”動著,半天說不出話來,臉上的每一根寒毛,每一塊肌肉,都在不受控製的亂跳。   他的瞳孔漸漸擴大,驚恐的眼神失去往日的了色彩,變得越來越空洞。   他努力張開嘴,說了一句:“好……好快的刀……刀法……”   然後,“轟隆”一聲,撲倒在地。   鮮血,再也不受控製的從二當家的嘴裡及咽喉的傷口處狂飆。   匪首拓跋奴的臉上,冷汗不停的往下流,整個身體也不受控製的在顫抖。   少年轉過頭看著虯髯客,笑容可掬,表情燦爛,“大當家的,你說,這二當家的是不是有點過了?”   少年的笑容那麼純真,說話的樣子那麼認真,就像一個單純的三歲小孩兒一樣,無辜的盯著匪首拓跋奴。   拓跋奴被這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馳騁陰山幾十年,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麼讓他感到心底發怵。他抖動著眼皮,咬著牙齒,從嘴裡吐出五個字:“少年,好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