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疑似劍仙(1 / 1)

南宋有仙 陸追潮 4331 字 2024-03-17

生理上的疲累與心理上的幻滅,讓文升在府城曙光降臨的時刻,再也無法維持表麵的鎮定。   “那閹狗說得對,爹您一心為國盡忠,也不想想趙昺認不認,江南士修們認不認!”   文天祥家教甚嚴,本應嚴厲批評嗣子出言不遜。   然而,他隻是扶著墻走出掩體,審視著巷戰的局勢。   隻見範文虎跳下瞭望塔,騎馬領著幾十名帶刀家仆,頭也不回地向北而去。   失去了主心骨的官兵們,如同鳥獸般四散奔逃。   至此,歷經半個多時辰的激烈巷戰終於落下帷幕。   荊湖軍凡銳營英勇無畏,以少勝多,榮耀地贏得了這場勝利。   然而,空氣中並未響起本應有的歡慶之聲。   這幫曾熱血斬仙祭旗的青年壯士,千裡迢迢奔赴成都,原本的激昂士氣,早已在城外那幽冷的磷火中煙消雲散。   如今,他們心中所剩的唯有求生之念,期待這位深受他們信賴的大宋丞相,能引領他們重返潭州老家,保住一條茍延殘喘的小命。   遺憾的是。   從南城墻的巍峨之上,二十多道身影如同鷹隼般疾速躍下,十幾息後,便降落在荊湖軍殘亂的軍陣前。   無人過問主帥,是否同意全軍投降。   當確認眼前之敵為修士後,包括王先益在內的所有將士,如同秋葉遇見寒風,手中的兵器霎時失去了分量。   麵對高高在上的仙人,主帥父子尚且如風中殘燭,自身安危未必可保,又何談庇護他們這些微不足道的士卒呢?   倒不如跌坐於地,宛若一群待宰的羔羊,將生死大權完全交由仙人們掌控。   或許,仙人們會念及他們的順從與無助,動了惻隱之心,從而放些人回家以示慈悲,也未可知。   “除了文相公與文公子——”   一名如山巒般堅實、膚色黝黑、身披戰甲的中年男子,從對麵穩步而出,下達了冷酷的命令:   “其他人,一律斬絕!”   他的聲音在巷戰廢墟中回蕩,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空氣的凝固。   而那二十餘位修士,則掌間齊聚靈光,準備著施放靈箭術,將荊湖軍餘下的幾百人趕盡殺絕。   “王武威,你敢!”   文升怒目圓睜,如猛虎出閘般從墻後沖出,雙臂大張,毅然擋在眾將士之前。   被識出身份的王武威卻道:   “文公子慎言!王武威乃殿前司都指揮使,身居高位,直接受命於陛下,此刻正隨侍淮河。此地人多口雜,千萬不可當眾直呼其名,以免招惹是非。”   文升聞言,雖然怒火中燒,卻也不得不強壓心頭之氣,咬牙道:   “方才是我認錯。這位將軍看著眼生,既有消音訣,何不使出來,大家私下認識一番。”   早在丁達南下前五日,王武威便率這批殿前司修士,秘密抵達了成都府城。   這些日子裡,他們以南城墻的城垛為遮蔽,如鬼魂般悄無聲息。   借助神秘法術“千裡耳”,他們成功在不驚動一人的情況下,洞悉了整個局勢的微妙變化。   宦修與荊湖軍在城外的激戰,自然也無法逃脫他們的耳目。   嚴格來說,王武威並非嗜殺之人。   之所以決定將荊湖軍數百人全部滅口,是因為他們在城外俘虜丁達之際,當眾聽到了官家割地換法的秘聞。   所以,他才下定決心,以鐵血手段消除一切可能的隱患。   原本的計劃,是讓他們在血燃淚發動後,暗殺南逃的張珪父子。   據官家說,他曾向張珪承諾,事成之後保他去大理養老。   盡管張珪掌握著消音訣,但以他的靈力,不可能做到十二時辰全天候覆蓋。   因此,在兩位胎息六層‘千裡耳’修士的盯梢下,王武威確定張珪過去幾日,始終沒有離開過司理院地牢,僅與其子張景丞有過少量接觸。   不曾想,在血燃淚發動的片刻前,專注施展‘千裡耳’的兩位修士,忽然間耳鼻眼三竅流血,直言聽見了洶湧勝過海潮的劍鳴之音——此為陸飲溪的玲瓏劍心意外導致。   胎息七層的王武威,則察覺到了些許靈壓的變動。   他雖然有心探究靈壓異常變化的原因,嘗試分析天空為何遲遲不亮。   但當務之急,是先完成官家秘授的指令。   在二人鼓膜破裂,無法繼續施展千裡耳後,縮在城墻上的殿前司二十八名修士,全然無法掌握宮城方位的動靜。   而宦修與王璟山、荊湖軍陸續進城,則使城內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忠誠是王武威最大的優點,隨機應變則不然。   他隻能繼續蟄伏,保持觀望。   直到半個多時辰過去。   張珪沒有出現。   日光姍姍來遲。   官兵即將被荊湖軍散勇打敗。   眼看知道不少內情的範文虎也要脫離控製,王武威終於不再蟄伏,從天而降,勢必要鏟除這幫知情者。   但文天祥以其忠君愛國之心、勞苦功高之德,享有四海賢名,實乃當今天下唯一不可觸犯的凡人。   王武威不得不放其父子一馬,之後回稟官家發落。   可這並不表示,他將文家父子,擺在了與自己對等的地位上。   畢竟,仙凡有別。   縱使身為右相,隻要不修《正道練氣功》,終究是凡人一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於是,麵對文升提出私下談判的請求,王武威冷漠地回應道:   “無名之輩,不敢與丞相公子私交。”   說完,便領著身後的二十七名同袍,一步步逼近。   “既知我為丞相——”   文天祥手扶殘垣,緩緩挺直脊梁,晨風輕輕拂過他那沾滿血汙的須發,聲音中透露著威嚴與決斷:   “便以右相之位,命你速速帶人離去。”   “恕難從命。”   文升拾起遺落在地上的一桿火繩槍,未及抬起槍口,便有一記靈箭疾至,斬斷了槍柄。   同時,那鋒利的箭尖,更是在他左肩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一名修士近前,控製了文升聲嘶力竭的掙紮。   文天祥則緊閉雙眸,雙拳緊握隱於背後。   數十道靈箭群發的瞬間,他低垂著頭顱,聲音帶著深深的嘶啞,輕喊:   “是老夫,對不住爾等……”   他絕望地等候了片刻。   肢體被靈箭切割的聲音並未出現。   正當文天祥心生疑惑之際,四周驟然響起一片難以置信的低呼。   他睜開雙眼,仰望蒼穹,竟見一少年英姿颯爽,禦劍翱翔於天際。   其下,被吸附而來的數十道靈箭如影隨形,環繞木劍翻飛,仿若一群小蝌蚪在溪流中嬉戲追逐,隨波逐流。   “胎息九層?禦劍飛行?”   這奇幻景象,使得王武威這黑臉漢子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究竟哪位劍仙駕臨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