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盆子河鮮不到二十分鐘就賣了個精光。 　　很多後麵出來的擠了半天沒買上，直抓著沈彬問他明天還來不來。 　　“這段時間，每天中午和晚上放班之前我都在這，下次咱們早點來。” 　　聽他這麼說，圍著的人才慢慢散了。 　　劉胖子擦了擦頭頂的汗，臉上卻是抑製不住的笑容。 　　剛才沈彬忙著打飯，他就在一旁幫著收收錢。 　　這會口袋裡少說也收了十來塊。 　　兩人剛收好攤子，王芬還真帶著飯盒又回來了。 　　看著兩隻空空蕩蕩的大鋁盆： 　　“這就賣完了？” 　　沈彬伸手從劉胖子那要了幾塊錢的整票過來： 　　“姐，今天多虧了你們幫著吆喝。 　　這錢你拿著，給組裡幾個姐姐分分。 　　以後想吃河鮮了就直接來門口找我。” 　　王芬拍了拍他往口袋裡裝錢的手： 　　“你以為我是趙德柱啊，還能連吃帶拿不給錢。 　　陳娟那浪蹄子白摸你手了？這錢她也不能要。” 　　沈彬假裝苦著臉說道： 　　“王姐你這話說的，那我成啥了，讓人笑話。” 　　“姐跟你開個玩笑，就你這個模樣的，塊兒八毛可摸不上。” 　　王芬捂著嘴笑笑，短袖下的波濤隨著搖晃，直給一旁的劉胖子看成了大紅臉： 　　“賣得快是你這蟹助子做得好吃，就算我們不幫忙大家一樣搶著買，你就別客氣了。” 　　這事沈彬也明白，在這鎮上做買賣那得有實實在在得東西。 　　靠蒙人，肯定是不行。 　　但如果不是王芬和陳娟她們幫著吆喝，他肯定賣不了這麼快。 　　至少要兩三天才能靠著口口相傳打開市場。 　　所以他還是把錢塞給了王芬： 　　“就這一回，以後多幫我宣傳宣傳就是了。” 　　王芬雖然不願意貪這小便宜，但看沈彬真心感謝她心裡也痛快的很： 　　“這樣，小沈，明天中午你留幾份，我和陳娟她們端到食堂去吃。 　　就你這河鮮的香味和賣相，不得給食堂那些工人看傻了眼。 　　不出兩天，你這倆盆就不夠用了。” 　　沈彬笑著答應下來，王芬走前又硬把剛才的錢留下說是明天的定金。 　　看著王芬扭扭晃晃的走了，劉胖子這才緩過神： 　　“我你，這大姐人真不錯啊，老沈。” 　　沈彬把架盆的竹竿收起來： 　　“是人不錯，還是別的不錯啊？” 　　劉胖子鬧了個紅臉，低頭著去推車子。 　　把今天的攤位費交了，倆人直接往家走。 　　回到家，劉建明把口袋裡的毛票呼啦倒了一鋪蓋。 　　倆人扒拉著數了數，足有十三塊多。 　　昨晚抓的小龍蝦雖然數量算不上多，但這玩意撐數，一飯盒也裝不了幾隻。 　　還得靠河蝦和蝦米蟹充數才能填起來好看。 　　不然光那麼幾隻小龍蝦，八毛錢，別人還真不一定舍得買。 　　劉胖子看著一大把毛票，興奮地說： 　　“老沈，這事真成啊，比在農藥廠上班強多了。” 　　沈彬倒沒有被這十幾塊錢沖昏了。 　　他知道這買賣做不了幾個星期，就得有人開始搶生意。 　　雖然他跟老陳說好不讓別人來農藥廠門口賣。 　　但北葦塘子的河鮮總共就那麼多，他總不能攔著不讓別人去撈。 　　所以他得趁著其他人開始行動前，先把第一波紅利給吃乾凈。 　　簡單湊合了一頓午飯，沈彬又收拾好水桶和蟹籠子準備去河邊。 　　劉建明看他這勁頭，也推了車子和他一塊去河邊。 　　“胖子，忙半晌了，你在家歇會吧。” 　　沈彬勸了幾句，劉胖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自信滿滿的說道： 　　“老沈，雖然我水性不好。 　　但摸魚撈蝦我可有一手。” 　　等到了葦塘子，沈彬看出來劉胖子確實“有一手”。 　　兩隻手沒自己一隻手抓的快。 　　在葦塘子一直忙活到三點多，沈彬已經裝了三大桶。 　　劉胖子那個第二桶還沒裝一半。 　　把剛來時下好的蟹籠子也起了，他招呼胖子準備回去。 　　等劉建明上岸，沈彬才發現他身上都被蚊子咬花了。 　　黑胖的臉上全是木疙瘩，兩隻胖腿更是重災區。 　　沈彬從岸邊搓了兩把雜草揉出汁，給胖子抹在腿上： 　　“我說這一下午怎麼沒太有蚊子咬我，合著都讓你勾搭走了。” 　　劉建明沒心沒肺的笑了笑： 　　“這沒啥，我這體格咬腫了也看不出來。” 　　兩人收拾好水桶和鋁盆，費了不少功夫才運回家。 　　一到家沈彬就忙著收拾蝦蟹，這次他們還撈了幾條小魚也一塊剁了放在一起。 　　看著沈彬連軸轉的忙活，劉胖子也顧不上喘口氣幫著收拾： 　　“老沈，你這可夠拚的，想當萬元戶是怎麼著。” 　　沈彬看了看罐子裡剩的不多的豬油，和上午炒好的料油混到一起下進鍋裡： 　　“我媽最近身體不太成，準備攢點錢和她去縣裡看看。” 　　劉胖子把河鮮都搬進來，蹲下開始幫著燒火，過一會才說道： 　　“那得多少錢？” 　　沈彬粗略的算過，除了最後差出來的六百多手術費。 　　前邊他父親還在村裡前後借了好幾百。 　　重生回來，他自然要把所有錢都湊出來，不可能再讓父親低三下四去求人。 　　“得千把塊，最少。” 　　劉胖子聽了也沒再說話，隻是手上的活更麻利了。 　　千把塊，這可不是小數。 　　沈彬之所以會低下頭去和老陳搞關係，壓住心裡的不滿和趙德柱談承包食堂。找書苑 www.zhaoｓｈuｙuan．com 　　是因為和母親的病比起來，這些東西都算不上什麼。 　　這年頭國營廠食堂隻要經營得當來錢是很快的。 　　當年十裡鎮第一個“個體萬元戶”就是農機公司承包食堂的魏師傅。 　　隻要承包下來，沈彬有信心幾個月就把錢湊起來。 　　他母親得的是肺病，放在二三十年後，這種病隻要發現的早，吃點藥就能好。 　　但在這個年代，農村人根本不把這當回事，而且也沒有特效藥。 　　病情一拖再拖，又在鎮上醫院耽誤了好久，到必須得手術才能維係的時候，一切就都晚了。 　　所以這次，沈彬不光要掙錢，速度還要快。 　　炸完第一波河蝦，沈彬沒復炸第二次。 　　中午的時候，他看大夥還是對辣炒的小龍蝦和小米蟹更情有獨鐘。 　　這次他準備把這些炸過的小河蝦，一塊就著料炒了。 　　“真香啊，老沈，你這手藝是跟誰學的啊。” 　　燒火的劉胖子聞著鍋裡傳來的香味，不停的咽口水。 　　沈彬抓了一把熱騰騰的河蝦遞給他： 　　“先吃著。” 　　劉胖子搖了搖頭： 　　“先賣錢看病。” 　　沈彬看著滿臉大包和灶灰的劉建明，也沒矯情，轉移話題道： 　　“胖子我跟你說，等過幾天咱們去縣裡買點花椒和豆油。 　　那炒出來更好吃，而且顏色也漂亮，估計得搶瘋了。” 　　劉建明一聽，從地上直接彈了起來： 　　“我你，不早說，你不知道我媽現在是乾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