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笑了，終究還是個眼高手低的孩子： 　　“沈彬啊，這年月光有想法可不行。 　　這麼說吧，農機公司每個月的承包費是650。 　　咱們農藥廠不比他們人少，雖然底子差點，至少也得是這個數。” 　　說著他用手指頭比了個六。 　　這段時間也有人來看過農藥廠食堂。 　　能給到的承包費基本就在600左右。 　　“趙叔，咱們廠和農機公司不一樣。 　　人家那邊有魏大廚，菜色都比上縣裡的國營飯店了。 　　但咱們廠食堂，不是我說話難聽，撒條狗進去都得搖著頭出來。” 　　沈彬嘆口氣說道： 　　“這樣吧趙叔，咱就不提什麼六百的事了。 　　第一個月開始我先交300，之後每個月在之前的基礎上遞增百分之十，您覺得怎麼樣？” 　　趙德柱在心裡快速盤算了一下，裝作為難的說道： 　　“小沈啊，300太少了，你說你要是乾倆月就撂挑子了。 　　我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這事不保險。” 　　沈彬手指在桌麵慢慢敲動了幾下： 　　“這樣吧趙叔，我現在手裡沒錢，你給我兩周左右的時間籌錢。 　　隻要你答應我，這段時間內別把食堂承包給別人。 　　我可以和農藥廠簽一份兩年的承包合同。” 　　趙德柱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小沈，每個月比前個月遞增10%？是這意思吧？” 　　沈彬一臉天真的堅定點點頭。 　　每個月遞增10%，算下來兩年要交兩萬多的承包費。 　　平均每個月八百多！ 　　這就是利滾利的恐怖之處。 　　趙德柱原本還對沈彬高看一眼，現在隻覺得他是個傻子。 　　“這件事我還得和汪廠長商量一下，這樣你留個地址，有消息了我找人通知你。” 　　在離職合同上簽好字，趙德柱還特意把沈彬送到門口，又囑咐到： 　　“小沈啊，你還年輕，我再跟你說一遍。 　　你要是簽了兩年合同，最後不履行完可是要給廠裡賠錢的。” 　　“放心吧，趙叔。” 　　沈彬拍著胸口保證下，隨即又開玩笑般說道： 　　“趙叔，那如果咱們廠子兩年內倒閉了，是不是也得賠償我啊。” 　　趙德柱伸手點了點他，笑著說道： 　　“臭小子，到我死那天這廠子也沒不了。” 　　沈彬拿食指在嘴邊比了一下： 　　“這話可不吉利啊，趙叔。” 　　走出藥廠大門，沈彬輕鬆了不少。 　　雖然他對擺攤這件事很有信心，但也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 　　說白了，小龍蝦這東西可復製性太強。 　　要靠著它穩定撈錢基本是不可能的。 　　隻要看他生意做的好，用不來了多久北葦塘子裡人就比蝦多了。 　　二世為人，沈彬不會覺得全世界隻有他有腦子，那是小說不是現實。 　　他唯一的優勢就是相較於其他人的信息差。 　　比如他知道明年七月，也就是母親離世後不久農藥廠就會因為政策原因突然倒閉重組。 　　這是非人力能改變的歷史大勢。 　　那沈彬就可以利用這個信息差，用實際上遠低於其他人的價格讓趙德柱高高興興把食堂承包給他。 　　攤位前，劉胖子一副保家衛國的架勢站那。 　　等看見沈彬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辦好了？” 　　沈彬掀開蓋在盆上的小被，伸手試了試溫度： 　　“辦好了。” 　　不一會，放班的哨聲在廠裡傳開。 　　過了十分鐘左右，三五成群的職工從工廠大門走出來。 　　沈彬扯開嗓子開始招呼，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小攤。 　　幾個女工結伴朝這邊走過來。 　　“小沈？” 　　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姐走到跟前，難以置信的上下打量著他： 　　“我說今天沒看到你，你咋在門口擺上攤了。” 　　幾個人都是和沈彬同組的員工。 　　他來農藥廠隻有一年的時間，但同車間的人都對他印象不錯。 　　尤其是車間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個個都跟沈彬熱乎的很。 　　“王姐，我不在農藥廠乾了，自己出來擺攤賺錢。” 　　沈彬一臉笑意的跟其他幾人也打過招呼： 　　“第一天弄，姐姐們受累幫我嘗嘗味道。” 　　說著他從往兜裡拿出一個碗裝了些小龍蝦和河鮮遞給王姐： 　　“好吃的話，在廠裡幫我宣傳宣傳。” 　　說完他又裝了兩碗遞給另外幾個人： 　　“今天碗帶的不多，姐姐們將就一下，分著嘗一嘗。” 　　王芬接過碗，看著油光紅亮的蝦殼，早就食指大動。 　　直接下手捏了隻小龍蝦就放到嘴裡。 　　油脂的滿足感伴著辣椒的刺痛、醬油的香氣直接在嘴裡爆開。 　　光是這外殼上的油料就深深刺激到了她的味蕾。 　　另外幾個人一人也嘗了一口，頓時眼睛就亮了。 　　“這也太好吃了吧，沈彬！” 　　梳著高辮子的陳娟噓啦著嘴巴說道： 　　“就是有點辣，但是好香的那種辣味。” 　　十裡鎮這邊的人，沒有兩湖，川貴那邊能吃辣。 　　沈彬特意減少了辣椒的用量，保持在大多數人能接受的程度。 　　農藥廠的工人，每個月能開四五十塊。 　　比十裡鎮大多數人生活條件都要好一些。 　　可一家好幾口人張嘴吃飯，這肚子裡還是缺油水， 　　王芬幾個人當著沈彬的麵，恨不得把沾到手指頭上的湯水都舔進嘴裡。 　　等幾人把碗裡的河鮮都嘗完了，王芬舔了舔嘴唇： 　　“小沈，你這蟹助子怎麼做得這麼好吃。 　　大姐我吃完，這會還流口水呢。” 　　陳娟戳了王芬的腰一下： 　　“你是光流口水嗎？在廠裡一見了小沈不也水汪汪的嘛。” 　　王芬也不急，這群小娘們整天在一塊，啥話也敢往外蹦。 　　“哎，我就是愛看小沈怎麼了。 　　不像有些人整天借著刷瓶子的功夫摸人家手。” 　　聽著這話，幾個小媳婦都跟著笑了起來。 　　看這邊說說笑笑的熱鬧，很多人都圍了上來。 　　見人多，王芬小聲問道沈彬： 　　“小沈，這河鮮你準備咋賣？” 　　沈彬在家早就估量過價格，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劃一下： 　　“打一飯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給八毛，這價格能行吧。” 　　王芬和其他幾個同車間的娘們對了下眼神。 　　她拿出飯盒，故意高聲說道： 　　“沈彬，你先給我打一盒，你大哥在家等著下酒。” 　　沈彬哎了一聲，給她混著小龍蝦和炸河蝦裝了滿滿一飯盒。 　　王芬扣上蓋子，掏出八毛錢的毛票： 　　“小沈，你待會再給我留兩份。 　　我回家換了缸子就過來，千萬別賣沒了。” 　　陳娟嘿了一聲，指著王芬： 　　“你這人怎麼還占便宜沒夠，人家小沈這蝦多費油費料啊。 　　以前都是一個車間的，人家賣一塊給你便宜到八毛，還想著多吃多占啊！” 　　說著她也掏出飯盒： 　　“小沈給我也打一盒，這東西可太好吃了。 　　就是去宜都縣裡也吃不到這麼好的東西啊。” 　　沈彬看兩人一唱一和的幫腔，趕緊給陳娟也打了滿滿一盒： 　　“娟姐，你這也算八毛，咱們車間的人我都給便宜。” 　　話一出來，其他人也掏出飯盒圍上來。 　　走到近前就聞到一股勾人的香辣味。 　　再看盆裡，蝦蟹都浸在紅彤彤，油亮亮的湯裡，實在是讓人眼饞。 　　“給我打一盒！！” 　　“真有那麼好？能不能買半份嘗嘗。” 　　“沈彬，咱上次出衛生咱倆還在一個組裡待過。 　　你不能光給她們便宜啊，我這也得收八毛。” 　　“對嘛，都是農藥廠的人，八毛的話我也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