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後,注視著窗外的的煙花,總是有些不一樣的感覺。記憶中的過年,總是那樣的熱鬧。那時,母親總是在年前買一些肉和平時不常吃的海鮮,還會給我和父親買一身新衣裳,確從不舍得給自己買。因為家裡隻有父親一人上班,每月的工資總是精打細算。上海的物價一直都不低,母親的身體也一直不好,日子過得總是有些緊巴。時不時的,遠在山西的姥姥還要給一些補貼,過年也不例外。姥姥總是在年前托人寄來一件衣服,每一次都會在衣服口袋裡放上幾百塊錢。母親會用這些錢,加上之前一點點省下來的錢,買過年的東西。 當時舅舅一家也住在離著走路幾十分鐘的另一個小區。那時每年過年,我們兩家都會一起吃年夜飯。那一天,母親從早忙到晚,早上早早的洗菜切菜,清洗碗碟,打掃衛生。從早上開始就會聽到外麵的鞭炮聲,也會夾雜著一些摔炮。那時我還年幼,母親會說,你不是買了摔炮嗎?出去玩吧。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在小區的花園裡,我玩完了自己手中的摔炮,但不想早早的回去,就在健身器材上玩。等回家後,我第一次穿的新衣服就有了一個洞。其實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路過其它放炮的地方造成的。至今我都還記得那是一件綠色的棉襖,頸部還帶了一些刺繡的花,很是好看。 當時,我以為母親會罵我,但她卻說,下回要小心點,別離的太近,很危險,別到時候傷到你。可是我自己卻難過了很久,因為我確實很喜歡這件衣服。記憶中,過年時收到的壓歲錢都會放在枕頭下壓一晚上。但其實壓歲錢每一次都會被母親拿走,成為家庭支出的一部分。其實小時候對壓歲錢還是覺得有些遺憾的,因為別的小朋友壓歲錢都是自己拿著的。可對我來說那隻不過是過年時的一個形式罷了。現在回想起來,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家裡實在沒什麼錢,能有這樣的生活已是不易。 聽著窗外的鞭炮聲,我知道中午了。這是今天的第一頓飯,簡單的吃了一點,因為下午就會吃一頓豐盛的晚餐,也是每年最期待的一頓飯。母親在忙了大半天後,一點點的將食物端上了桌。我看著滿桌的各色各樣的肉類,蔬菜。看著廚房裡忙碌的母親。看著身邊的大人忙碌的身影。看著電視機裡對於春晚彩排的報道。感受著這一天的熱鬧,雖然外麵寒冷,卻覺得這小小的家是那樣的溫暖。 那時候,不懂事,不知道去幫母親,給她打打下手。那時的母親雖然勞累了一整天,但坐在桌前依然麵帶笑容。我想那時的她雖然很累,但看到身邊的親人,應該是很開心的。平時幾乎沒有這樣的時候,大家圍坐一起,吃飯、聊天。唯有過年,才會聚在一起。晚飯結束後,大家坐在一起,一邊看春節聯歡晚會,一邊打牌。而我則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看春晚。每年的春晚,最為期待的是小品相聲,那時候的小品相聲超有意思。宮廷玉液酒,180一杯。到現在都還記得這個詞。 看著看著,其實就困了,慢慢的都快要睡著了。但是,這一天要守歲,其實是不能睡這麼早的。母親會在十一點時,包餃子。而我則會在將近十二點時被叫起來,看門外的鞭炮,煙花,二踢腳。當然,這些都是大人放,畢竟還是有些危險的,我害怕。但是也有小孩玩的,相對溫和的。比如手持的小煙花,很好玩,缺點就是燃燒的太快了。舅媽和母親會在這時貼上早已準備好的春聯。再次回到家中,已過十二點了,餃子已經煮好了。除此之外,下午沒有吃完的菜,也會在吃端到桌上。半夜了,其實也吃不了太多,但依然要包上好幾盤。而且母親也會特意在餃子裡放上幾個硬幣,說是吃到這個一整年都很幸運。所以這也成為我最期待的,當然每次我和表哥都會吃到,因為母親都會加給我們。其實是否幸運先不提,但至少這是母親對我們的祝福。 吃完餃子,也就到了後半夜了,這是門外的鞭炮聲持續不斷,也會夾雜著煙花之類的聲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直延續到三四點鐘。春晚十二點之後,差不多就結束了。這時我已經睡著了。但是大人們沒有睡,隻不過也都躺在沙發或床上,磕著瓜子花生,聊聊天。再次醒來也就是第二天上午了。這時,母親會準備米飯,吃一些昨天的菜。其實我有問過母親,為什麼除夕這天要做這麼多的菜,明顯吃不完。母親說過年時要做一條魚,叫年年有餘,至於這麼多的菜,也是表示富餘的意思。而除夕沒有米飯是因為怕晚上吃不下餃子。說起來餃子餡也是有些說法。比如每年冬天母親都會醃酸菜,我很喜歡吃家裡做的酸菜。但是過年時卻不能吃。大多數時候都會選擇韭菜餡或是芹菜餡。母親說,這叫日子長長久久,勤勤懇懇。 那時候覺得過年是件開心快樂的事情。猶記除夕第二天,電視裡都是春晚回放。舅舅一家吃完了早飯就離開了,父母這時候才會休息。而我則會坐在客廳看電視重播,時不時的吃點水果。因為有家族遺傳性糖尿病,母親怕我也會得這個病,所以從小就不怎麼給我吃糖。雖然過年時家裡也會買點糖果,但我也不會主動去拿。母親說,家族性糖尿病,會讓我有更大的概率得這個病,所以一定要少吃甜的。而學校裡的菜都是或多或少的加了糖的,這是無法避免的。所以家裡的菜都不會放糖。等父母醒了,就到了下午。母親會一邊包餃子,一邊看電視。等到舅舅一家來時,也就可以吃上熱氣騰騰的餃子了。晚飯結束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舅舅一家就走了。這一天大家早早的躺下休息,伴隨著門外的鞭炮聲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