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門口，宣布了重新集合的時間地點，就可以自行就餐了。 　　屁屁猴跑到排隊打飯的隊伍前麵瞄了一眼，菜色豐富，他很滿意。這裡是半重力區域，所以湯啊，水啊都可以使用正常的餐具盛著。如果在微重力區域，就得用袋子裝著吸了，吃飯也要先學習、練習一番。 　　其實，在太空基地對人類生活習慣顛覆的比較徹底的是食物。比如米飯，如果要種植水稻，即便是高產的，不論泥土，那產生的禾稈、穀殼、糠怎麼辦？不是增加更多的能耗嗎？所以都是直接通過電解水製氫、合成二氧化碳生成的澱粉。科技人員恨不得把所有的食物都由工廠生成。隻有一些調味香料類的植物，由於合成太難，而且花費不高才是種植的。那些食品生產廠的叔叔阿姨就老是說，他們的工作就是和麵團，就是把澱粉做成米粒狀、麵條狀等等而已。 　　屁屁猴挑了一堆平時不舍得吃的貴的菜肴，端著盤子正要找地方坐，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原來是大壯也下班了。於是屁屁猴找了個兩人的位置，坐下來邊吃邊等，一會大壯端了兩個菜也坐過來了。 　　大壯問：“屁屁猴，這個工作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做這活？” 　　“不錯，菜不錯。每天都這麼多菜嗎？也都不用錢嗎？”屁屁猴答非所問。 　　“哪能，這是招呼你們可以不限量供應。我們是限量的，隻要不超過額度就免費。一般都夠吃，像你這樣的菜就要補錢了。”大壯回答。 　　這時，有個維修工人來找大壯，問了他一個設備參數設置問題，大壯很流利地解決了。剛走又有一個來問裝配問題，大壯也解決了。很短的時間內，幾個人來找他，他都從容回答了。 　　而且看樣子，大壯好像還很習慣這種場景，還能好整以暇的扒兩口飯。這使得屁屁猴大為震驚，吃飯也不那麼香了。這不像他之前認識的大壯啊，一點都沒看出來他的木訥、遲鈍，而且大壯說的東西他都聽不懂。 　　等到來問的人都走光了，屁屁猴小心翼翼地問：“看樣子，你混得不錯啊，你好像懂得很多。” 　　大壯又恢復了一點他的遲鈍，過了一陣才說：“也不是，隻是他們沒有做過而已。” 　　屁屁猴以他對大壯的了解，知道這麼問他問不出什麼來，於是換個角度來：“那為什麼你就做過呢？你開始是誰教你的嗎？” 　　慢慢地，花了一頓飯時間，屁屁猴一頓旁敲側擊、抽絲剝繭、一頓腦補，這才問出了大壯這年來大概的經歷。 　　原來，大壯他剛來時，沒有人看得起這個木訥的小夥子，等到所有人分配完師傅後，隻有他沒有分配到帶領的師傅。每天每個新人都在師傅們的帶領下熟悉著工作的內容，打個下手什麼的，有說有笑。隻有大壯形單影隻，也沒有什麼事乾，也沒有人和他說話。大家都以為他這樣，過不了實習期就會離開這個工作的了。 　　如是者過了兩月，有一天，總隊接到一個繁重的任務，大隊的技術骨乾都去支援別的任務去了。隻剩下些新人在隊裡維持。早會，大隊長在分配任務，直到分配到大壯，讓他去巡檢AEK-PU。 　　大壯遲疑了一會：“報告……什麼是AEK-PU？” 　　大隊長盯著他，聲音嚴厲地問：“你說什麼？為什麼這都不知道，你師傅沒有教你嗎？” 　　大壯不敢作聲。這時另一位新人替他回答道：“他沒有師傅。”大隊長這時才知道，有一個新人被漏下來了，沒有人帶，這時想追究這個問題也不是時候，周圍都沒有負責人，隻好按下怒火，讓大壯今天就跟著他乾活。 　　那天，大隊長就一邊乾活，一邊口上介紹著係統的組成、注意事項。而大壯隻是不停地在記錄著，一句話都沒有說。隊長說了大半個小時，口乾舌燥，看著大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樣子，不由得無奈，怪不得沒人肯要他。隻好隨口問道：“你有什麼問題沒有？” 　　大壯等了一會，囁嚅著說：“這個，這個地方的參數P為什麼要設置得這麼高？” 　　隊長聽後一愣，一般這個問題沒有人注意過，而且這算是個什麼問題，乜了他一眼：“為什麼你會問這個問題。” 　　大壯更慌了，等了很長一段時間，說：“這裡，這個值如果施加沖擊會引起過沖，百分之12，不信，你看，這是計算結果。” 　　隊長一陣驚愕，接過電腦來一看，自己又驗算了一遍，果然如此。不由得也驚疑起來，“為什麼呢？”他用自己的臂扣式電腦，調出來最初的設計文檔，仔細翻閱著說明和試驗記錄。過了幾分鐘，他招呼大壯：“過來，你看看這裡，因應這種沖擊，係統需要快速反應，而且，係統已經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在這個結構裡預留了過沖大餘量。” 　　大壯湊過去看隊長電腦的資料，這是他第一次看這種有一定級別才能看到的資料，仔細看了好一會才看懂這文檔的結構，它說了什麼。 　　隊長心裡不由得對這個小夥子一陣贊許，這小夥子性情真實，不會不懂裝懂。問起了他：“你沒有人帶著，這兩個月來，你都乾了些什麼？”大壯說他看到每個人都在學，他也想學點什麼，但不知道學些什麼好，就從圖書館裡翻出那些有關這些係統控製理論的最基礎的書來看。 　　隊長又問道：“那你在哪裡看呢？”大壯因為沒有人管他，他甚至沒有座位，他隻好在一個雜物間，拉了一個小推車做桌子在那裡看。隊長心想，難怪平時都看不到這個人存在，原來他在雜物間，那小推車有輪子，一推就動，坐在那可難受。難得他忍受了這麼久，還能堅持下來。 　　隊長問了問他看的書名。隊長對大壯說，他選的書有點過時了，推薦了一些書目給他，還開放了一些係統的資料、論文的權限給他，讓他可以查閱。 　　那天接下來的工作，可謂是大壯這兩個月以來最高興的日子了。雖然他說的話不多，但終究是有個人和他說話了。而且他還得到了認可。他還一度認為自己不適合這份工作呢，看樣子隊長認可了自己。他高興得有點想唱歌，雖然他不會唱歌，而且肯定唱得很難聽，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以後的日子，大壯就天天要麼跟著隊長乾活，要麼就在自己的工位上啃讀那些推薦的書籍。是的，隊長給他分配了工位，他也是有工位的人了。 　　因為他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時間來學習，自然比別人進步的更快。一個月不到，他就撰寫了兩份工作經驗論文。工作經驗論文是維修工作的知識庫的一部分，別人遇到疑難問題，可以搜索這些知識。 　　他也是第一個獲得轉正的新人。其他新人都很奇怪，這個人是怎麼攀上了隊長的關係，得到了隊長的照顧？難怪他晉升的那麼快。人性就是這樣的，嫌人富貴，憎人貧，即便是人類到了太空也是一樣的。這也是人類這種物種不完美的證據，人類總是在自私與無私中搖擺著走到現在。 　　聽完大壯的奮鬥史，屁屁猴對著這美味佳肴索然無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餐廳外傳來隊列行進的腳步聲，餐廳裡的嘈雜聲頓時一空。一列戰鬥機飛行員進來了，在前麵列隊肅穆不動等候解散口令。屁屁猴好奇地瞪著著一幕，大壯指了指隊列裡麵的一個說：“看，你妹妹在那。”屁屁猴也發現了，妹妹兔這時注意到有人注視自己，也看到了他們兩個，遞過來一個得意挑釁的目光。屁屁猴立時扭過頭去。 　　隊伍解散後，飛行員也紛紛打飯落座。可以看得出來，地勤人員對飛行員基本上都是低人一頭，紛紛默默讓座，讓飛行員們也自己圍成自己的圈子。隻有飛行大隊的隊長和地勤隊的隊長們打招呼且坐在一桌，而且飛行大隊的隊長對著地勤隊的隊長還頗為殷勤尊敬。 　　妹妹兔是另一個例外，她打了飯竟然坐到兩個地勤人的一桌，引起了不少的側目。妹妹兔問屁屁猴：“怎麼樣，好玩嗎？” 　　屁屁猴白了他一眼。 　　妹妹兔哼了一聲，接著說：“我說你就是乾不了吧，這活其實挺難的，你看我們隊長巴結他們隊長的樣子就知道了。我們的飛機得指望他們才能飛得起來。” 　　屁屁猴說：“誰說我乾不了的？” 　　妹妹兔不屑道：“地球有句老話叫，死鴨子嘴硬。”，其實她作為太空新生代也不知道為什麼死鴨子嘴硬，隻是聽人這麼說而已。 　　屁屁猴：“我又不是鴨子。” 　　“你是猴子。” 　　“飛行員了不起嗎，過幾天我也考個飛行員……” 　　飛行員工作在微重力區域，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可以下來半重力餐廳用餐，他們也有自己的餐廳，但就都是戰備包裝食物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ｃｏm飛行員們吃多了，都不喜歡吃這種包裝食物，樂意下來用餐。 　　吃飯期間，屁屁猴突然想到飛行員的工作場所看看，就詢問妹妹兔她們有沒有類似的招新接待會。妹妹兔說，她們可沒有這種會，你要當飛行員，先經過考核，按考核成績分配進隊，不能直接進隊，自然沒有招新接待會。 　　屁屁猴不死心，他央求妹妹兔帶他去轉一圈。妹妹兔給他一個冷哼。這時大壯插嘴說，其實如果你進入維修大隊，工作時不時就得去他們那裡。接個飛機啊，現場維修啊。畢竟維修大隊和飛行大隊是密不可分的嘛。 　　吃完飯，大壯和妹妹兔分別上崗去了，屁屁猴跟著去到集結地，參加下午的行程。 　　下午的行程主要介紹維修大隊的各個部門工種，每個部門都轉一圈。 　　維修大隊不同於綜合製造工廠，他們更多的任務不是設計，製造，而是更換和替換。所以他們擁有一個豐富的零件庫，開始時零件太多了，其中一個研究課題是怎麼能減少庫存，能不能做到即時生產即時更換，達到零庫存的目的。現在的零件庫減少不少存量。 　　屁屁猴跟著隊伍四處參觀，有幾次他都遠遠地看到大壯忙碌在各個崗位，不時指導著別人乾活，顯得忙碌而充實。他覺得這份工作也不錯，但好象真的好難的樣子。 　　心不在焉地轉悠了一下午，結束了今天的參觀，領隊表示希望在新的入職員工裡能見到他們。大家就做鳥獸散了，屁屁猴詢問了一下周圍的人，很多人都是沒什麼事乾，為了蹭兩頓飯來的。皆是同道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