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跟著老師去到學術委員會，自然是不可能馬上召開討論會的。太空基地有兩個平行的領導班子，一個是行政、軍事領導，首長是艦長；一個是學術委員會，首長是學術委員會主席。為什麼學術委員會有著與艦長並列的高度呢？因為這是一次基於科學考察的探索，前途發生什麼事情都沒有經驗，要依靠科學的決策。所以一件事不論大小，不論是有關科學的，還是有關社會心理的，科學委員會都有權知道。 　　艦長的全職工作就是處理各種庶務的，但是學術委員會成員他們也有平時的科研工作，算是兼職。所以呢設置一個常務辦公室，裡麵有一個直屬學委的秘書處。而秘書長是秘書處的長官，他每天接收各種信息，把他認為重要的摘要匯報給學術委員。學術委員每周例行開一次會，但如果發生突發事件，秘書長或者兩名以上的委員可以立即要求召開會議。 　　徐老師和秘書長這種級別的也沒直接打過交道，這次他闖了進去，說是有個重要發現，秘書長接見了他。徐老師也是態度異常謙恭地與秘書長解釋了事情的經過。秘書長這個職位本來就是替學術委員會處理各種平時事務的，所以能當秘書長的大都八麵玲瓏，擅長與各種人打交道而不會讓人覺得難以接受。但他的科學嗅覺還是很敏銳的，他沉吟了一下，說：“徐老師，我覺得這個是很值得我們重視的發現。但是一來今天時間也晚了，二來這個事情也不是今天晚上就會激化的。你留下論文，我明天匯報給主席，另外請兩個這個專業方向的委員看一下論文。然後我給你回復，你看怎麼樣？” 　　徐老師隻能留下了論文和資料，告辭退出去了。他還是很擔心這個秘書長不把這當一回事，但也沒有辦法，隻能和大壯先返回學校。但這次秘書長沒有讓他失望，學術委員會果然組織了一次論文的分析，重新計算了數據，給出了奧陌陌原始軌道的各種可能性，因為初始條件沒有什麼限製，所以各種可能性分布幾乎各個方向沒什麼參考價值。 　　這時一個科學委員提出了一個天才的方法，從目前觀察到的奧陌陌的圖像，可以找到一些凹坑，如果這些凹坑是高能粒子撞擊出來的，那麼說明這個方向是它受到的射線來源。那麼根據觀察到的自轉角度、初始相位等因素倒推，那麼可以排除掉很多個不可能的方向；再假設它的原始軌道不可能超過奧爾特雲太多，因為那要飛太久了，那麼疊加分析的結果將更有意義。 　　於是綜合上述因素之後，有了幾條可能性比較大的線路。而有趣的是，其中一條與太空艦隊的方向有些重疊，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學術委員會能調動的資源肯定是比大壯厲害的多的，超算的時間可以無限製使用，又經過一次討論，認定了大壯提出的探測比鄰星的方案是可行的，隻要碰到合適的持續宇宙射線區域就可以實施。而且由學術委員會重新提出磁環的改造方案，更加全麵和更有可實施性。 　　所有的這些後續都沒有大壯什麼事，他受到了嘉獎，而且給了一個特殊的學分，然後呢他就仍按部就班的去啃他的書。隻是周圍的同學的目光變了，覺得這個是個愚者千慮必有一得的典型。其實大壯已經進入了幾位教授的觀察中，他們覺得這個小夥子作風踏實，而且富有想象力，如果能收為弟子可以傳以衣缽。 　　因為改造這個長喇叭是個很大的工程，改造的過程中有可能要停電幾次，還會消耗比較多的能源和物資，所以學術委員會為此召開了若乾次討論會。後來的方案是給幾艘前衛、側衛艦裝上磁環的一部分，讓他們構成前導的磁環約束、偏轉粒子流，這樣對太空基地本身的改造會少一些，而且命中精確度會更高。但是消耗的物質會更多，但這個改造方案獲得了通過，並立即準備實施。 　　在幾個月之後，改造了一部分，做了一次試驗，馬上就獲得了成功。雖然是意想之外的成功。當時向著那比鄰星版奧陌陌發射了一束高能粒子，歷時四個小時，但精度不高，命中的粒子數量不多。僅僅使得那個隕石偏轉了一個方向，這已經足夠振奮人心了。但意外是那些散射出去的高能粒子竟然命中了另外一個不走運的小隕石，而且讓它緩慢轉了個角度，剛好把比鄰星的光發射過來，讓望遠鏡看到了，於是又發現了一個比鄰星小隕石。 　　而大壯提出的由太陽係發射高能粒子推動艦隊的方案則不太順利。 　　一來是因為，如果要實現一個光帆接收太陽來的粒子。太陽係那裡要造一個很大的磁透鏡，甚至有一千公裡的直徑，當然是不連續的。這個透鏡分布在金星軌道，因為越靠近太陽越能捕獲到密集的射線。但不能太靠近，萬一太陽來一次射電暴，還得躲到金星背麵去。這項工程比較大，地球自從發射了太空基地之後，還沒實施過這麼大的項目。 　　更難的是基地這側，這個風帆要很大，而且這個光帆接收到粒子產生電荷比較簡單，但直接產生推力有點難。而太空艦隊最缺的就是物質，能量相對來說還是其次，做這個光帆的材料可能要耗掉一百幾十年的稀土金屬儲備，科學委員會不舍得。 　　二來是因為，找書苑 www.zｈaoshuyuａn.com 這個事情需要和地球達成一致，需要和地球通信。現在和地球通信就太難了，單程通信兩百六十多天，比如： 　　太空基地：“哈囉啊，地球。咱建一個光帆，你來推著我走唄” 　　地球：“行啊，做唄”。這就一年多過去了。 　　太空基地：“那怎麼做啊？我做這樣的...你做這樣的...” 　　地球：“歐克”，又一年多過去了，還什麼實際的都沒做。 　　這樣太沒有效率了，所以現在的通信都是單向發送不需要回復的最多。如果是需要回復的呢？那就大家開始猜測，對方最可能會如何回答，給出如果這麼回答，我們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麼。比如： 　　“地球，我們預判你會這麼回答，於是我們打算這麼開始......” 　　“基地，我們預判到你們會這麼預判我們，我們將這麼預判你們會這麼做......“ 　　如果雙方都預判對了對方的預判，那麼效率將提高很多倍。但最尷尬的就是：“你方預判了我方的預判，但是我們沒有這麼決定......”這就一切都得重來了。 　　對於這麼大的一個建設工程，科學委員會決定還是等等地球的回答吧，這事情還是急不得。從前幾期地球發來的通報看了，地球社會好像也變得比較動蕩了。三國說了：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地球已經合了太久了。 　　但是，太空基地還是把有關奧陌陌是一枚投石的消息發回去了，而且給出了基地計算的結論。但是地球如何應對呢，還得等一年多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