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上班(1 / 1)

李潤澤離開了房間,這次沒有遇見弗雷德,可能是睡覺去了。他和在練腿的皮列克耶夫揮了揮手,就下了電梯。   順著列維給的地址,李潤澤一路向南跨過了一座橋,過橋之後的風景和沃森區截然不同。   沃森區的墻上全是塗鴉,路邊好像有掃不完的垃圾零零散散的躺在人行道和柏油路上,風一吹就叮叮當當的亂響,漫無目的的亂飄亂跑。   有時垃圾撞到了行人的腳,還會被那些昂首挺胸衣著華麗的孔雀們一腳踢出去好遠,要是撞到了那些失魂落魄的傷心人,他們會像沒看見一樣,繼續向前漫無目的挪動著。有時他們也會撞到孔雀們,被生氣的孔雀們一把推開後,依舊搖搖晃晃的遊蕩著,感覺好像沒了說話的心力,能扭過頭來看一眼推自己的孔雀都算還有救的了。   有時李潤澤就在好奇,這些行屍走肉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他們不用工作嗎?但現在顯然還是報道更重要。   這裡的旁邊就是市中心,這裡被稱為公司廣場,是夜之城唯二沒有幫派敢撒野的地方。墻麵上光潔如新,大樓也不像摩天樓10號那樣看起來如鋼鐵積木拚接而成。而是通體都充斥著一種至上主義和極簡主義的美學,一股各文化的人民都能感受到的冰冷但很酷的設計感撲麵而來。還有一個不停向天上發射滾動全息投影帶的黃黑色建築,更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圓形的廣場邊上有一座通體黑色的大廈,沒有任何外附的霓虹燈。大廈不是直上直下的柱狀,但拐角的部分也是一點弧度也沒有,外表麵的黑色中有細細的豎直線條隱隱好像在流動。   就好像穿梭在黑色虛空中的紅色代碼一樣。   大廈頂端有一塊白色的像是古代日本大名的家徽一樣的乳白色燈。散發出柔和的光,但跟這座如同末日天啟高塔一般的大樓結合起來,有一種深海中鮟鱇魚提燈的感覺。在等待著小魚被吸引過來,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荒阪塔了。   李潤澤觀瞧一會後繼續往南走,走出了公司廣場就又是一副光景了。   這裡沒有沃森區的高樓大廈,但霓虹燈和廣告牌一點沒少。建築物基本都是矮個子,甚至時不時能看到一棟磚房夾在兩座現代小樓中間。每個建築上都被均勻的噴上張揚又鮮艷的塗鴉,但是這些塗鴉是真的挺好看的。   可惜前世的春城把他們歸類為了環境汙染。據說是有人噴圖了一個很精致的圓圈紅A的標誌,裡麵還用一根男性生殖器橫著貫穿了那個A和圓圈。不知道代表了什麼。   總之李潤澤就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雙手插兜,靠在一個粉色的廣告牌下觀瞧著那家酒吧。   廣告牌上身一個帶著高科技眼鏡的女人充滿誘惑的舔著V字手勢食指和中指在指根處的縫隙。好像也是賣超夢的。   那家酒吧的墻上是紅色的邊框,中間又有個邊框把他分成上下樓。   二樓的頂上是個橙色的大霓虹燈牌,白色的瓷磚墻有些掉色。一樓的樓頂有個像是牛頭蓋骨的巨大標本掛在那裡,有兩個微微彎曲的大角,如果是真的,那這東西實打實的算稀罕物了。紅色瓷磚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噴漆,門框旁邊還有很多紙質小廣告的遺骸。   李潤澤看著這家看起來生意不是很好的酒吧,心裡對列維說的“不錯的薪酬”有了些懷疑,心裡的激動也少了一點。但是想到夜之城密度離譜的乞丐,可能有正經工作就已經碾壓了三成人了。   他還是拔出雙手快步走進了酒吧。   不知道是氛圍火熱還是真的溫度高,一股子熱浪夾帶著濃烈又墮落的酒精味和汗臭味撲麵而來。適應了一秒後李潤澤才看清這裡,臟兮兮的白色瓷磚地麵上有個黃色的十字架塗鴉。但他一點都不覺得地上旁邊那兩片黑乎乎的東西也是塗鴉,怎麼看都像汙漬。   正前方的是張吧臺,大概就是李潤澤要工作的地方了。   藍色臺柱和黃色桌麵的外圍交界處,有個淡藍色的燈帶,給下方的臺柱一點點漸變色效果。後麵的白色瓷磚墻上有金屬架子,擺滿了各種品類繁多的酒。在頂部的耀眼綠色燈帶下反射出迷幻的光。   吧臺頂部又是一個大角牛頭骨,左右兩邊各放著一個電視,酒吧裡播放著好像是西班牙語的快節奏說唱歌曲。酒吧裡麵其餘地方都是棕色瓷磚墻配橙紅色燈光,上麵也有各不相同的塗鴉。柱子上貼滿了白色的紙質廣告,雜亂的讓人一眼都不想看過去。   座位上零散坐著穿著朋克的人,身上一點發光的部件都沒有,不知道在夜之城算不算保守。   吧臺裡現在是個紅色毛衣配黑色皮夾克的纖瘦銀短發老太太,看起來精神頭還不錯,感覺年輕時也是個叛逆少女。給人一種慈祥知性又有個性的感覺。李潤澤感覺她很熟悉,但是想不起來是誰,走進了那張吧臺,說了句你好。   “想喝點什麼?”老太太用有些沙啞又溫柔慈祥的聲音,微笑著開口問道。   李潤澤感受到了一些平靜,開口說:“我其實是來應聘的,列維和我說,你們這裡少個酒保,所以他推薦我來試試。”   老太太眼睛微微一睜,微笑更盛了。沉默的一秒鐘仿佛在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小夥子,隨後開口道:“哦,是啊,列維和我是老交情了,聽他說找了個很有潛力的棒小夥子給我,看來他沒撒謊。想來你就是李潤澤吧。   話說,你知道我們酒保的三項要求嗎?”   李潤澤禮貌的點頭回應:“是的,能打,嘴甜,會調酒。對吧?”   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後輕聲笑了起來:“調酒?我可沒說過調酒的事,那是來生酒吧的那幫人才在意的享受,來這喝酒的人從來不敢奢望什麼調製酒。”老太太有些認真的盯著李潤澤“我們的第三個要求,是無論如何都不要摻和瓦倫蒂諾的事。你能接受嗎?”   李潤澤想起了那些遊戲裡的墨西哥黑幫。鄭重的說了一聲:   “能做到。”   反正他一開始就沒想和那群黑幫摻和。俄羅斯的清道夫黑幫喜歡割別人的義體和器官賣,日本的虎爪幫喜歡搞賭場和性偶店,鬼知道這群瓦倫蒂諾人在搞什麼喪盡天良的買賣!   倒不是擔心什麼報應,那些虛頭巴腦的唯心理論,誰信誰有病。主要是良心實在不允許他去助紂為虐,即使被夜之城侵染了這麼久。   老太太好像是很滿意他鄭重的態度,給他倒了一杯威士忌,推給了他:“那太好了,你現在就可以上班了。你每天都可以免費喝點酒,但上班時間不要喝醉。   工資是每月3500€,四個月後給你漲到4000€,幾個月後你就能改裝自己的義體了。   還有,你可以叫我威爾斯太太。”   工資聽起來很不錯啊,而且工作時間還能免費喝酒?還有這種好事啊。李潤澤高興的不得了,開口說道:“那我現在就可以上班了,威爾斯太太。”   威爾斯太太好像並不意外他高興的表情,輕巧的打了個響指,完全不像老太太的模樣。然後做了個手勢讓他進到吧臺裡麵:“自從佩皮,哦,就是你之前的酒保不見了之後,我就一直在這頂了四個月,現在這把老骨頭終於能歇一歇了。”   李潤澤快步繞進吧臺裡,感受著綠色的燈光和吧臺的清涼,突然覺得散熱設施的事可以放一放了。然後目送著威爾斯太太走出了吧臺。然後威爾斯太太就站到了吧臺前,跟李潤澤說:“李,給我來一調一杯酒吧。”   “你有什麼想喝的嗎?”   “嗬嗬,你看著來吧。”   李潤澤想了想,他打算給老太太調一杯2023年的經典老酒。老太太雙手撐在吧臺前,有點期待他的成果。   低頭看見了吧臺下的杯子和冰塊,取出了一個裝威士忌的玻璃杯子。然後回身在貨架上找到了一瓶朗姆酒。在杯子裡倒了一點後才想起來夜之城好像沒有薄荷和檸檬。又研究起來可樂檸檬和薄荷怎麼搞。   看著李潤澤好像在沉思什麼,威爾斯太太開口問道:“怎麼了?”   李潤澤說:“我可能還需要一些檸檬和薄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威爾斯太太有些驚訝,說了句沒問題,離開一會後,真的帶來了一些薄荷和五個檸檬,還都很新鮮。   李潤澤在威爾斯太太離開時在店內的販賣機裡買了一罐可樂。   他拔出腰間的小刀切出了一個檸檬薄片,把可樂和冰塊加入朗姆酒裡,塞進去了一片檸檬片,又抓起兩片薄荷葉放進酒中攪拌攪拌後,鬆手把薄荷葉也放了進去。然後把檸檬皮在酒的上方輕輕一擠,隨後推倒了威爾斯太太麵前。整個動作流暢而優雅,這是李潤澤初中在酒吧兼職偷學的技能。   “看來你是真會啊。”   她臉上的滿意已經豪不遮掩了,還沒端起杯子,那輕輕一擠出的檸檬氣霧的淡淡芬芳就已贏得她的好感,她拿起它小口喝了一下。   那股濃厚的清涼感覺瞬間充滿口腔,依次出現的是:   朗姆本身甘蔗氣息的苦與薄荷的淡淡苦味,檸檬的微酸,可樂和薄荷的清爽,最後是可樂的甘甜。他們層次分明又相輔相成。   威爾斯太太是會品酒的人,她感覺自己好像喝了一口忍辱負重最後出人頭地的感人故事一樣,這酒讓她回憶起了一些事情。   感覺周遭的說唱音樂的聲音都小了很多,她有些沉浸在這迷人的味道裡。   放下了杯子,威爾斯太太沒有再急著喝第二口。而是靠在吧臺上雙手交叉,沉默的凝視了一會這杯黑色的酒,緩緩的開口問道:   “這酒叫什麼呢?”   李潤澤輕輕的回復她:   “自由古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