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神父”(1 / 1)

威爾斯老太太抬起頭看著李潤澤:“之前給你開價3500€,裡麵其實有200€算是獎勵你的品格。現在對比你的能力來看,也是對得起這200€的。   好好工作吧。八點來上班,晚上十二點酒吧關門。但你每天上午可以有四個小時的假,超過了時間就得扣工資了。”威爾斯老太太端起酒杯離開了吧臺。   “自由古巴?好名字。如果你還需要什麼調酒的材料,可以去後廚拿,如果還需要什麼,可以給我一個清單,我會找人去采購。”老太太指了指吧臺旁邊的一扇自動門就轉身上了樓梯。   音響轟鳴的酒吧中,二樓有個靠著柵欄的地中海老頭,穿著一身極其樸素的棕色的針織襯衫,脖子上掛著一個金色的十字架。正在向下看著那個吧臺裡輕聲歡呼的小夥子。他有些玩味的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轉身下了樓梯。   李潤澤心裡又是一陣激動,站在吧臺裡麵帶微笑的開始細細打量著這裡。感覺不是很乾凈。   李潤澤突然有一種莫名的責任感湧上心頭,他感覺自己是這個酒吧的一部分了。於是離開吧臺四下尋找,幾秒後找出來了一根看起來很普通的拖把,黑色空心鐵桿子粉色塑料頭夾了一塊海綿。李潤澤拿起了拖把在旁邊的鐵通裡蘸了蘸水,先去酒吧門口把那兩片在十字架旁邊黑乎乎的玩意給擦了,拖把在那上麵一過,汙漬就一點不剩了。沒想到這東西還挺好用。   旁邊喝酒的人時不時的有看他一眼的,然後和同桌的酒伴調笑了兩句,就不再看他了。   李潤澤提著拖把向吧臺走去,準備擦一擦吧臺那裡,然後發現吧臺那坐了個地中海老頭。李潤澤趕緊把拖把放到吧臺旁邊,在衣服上儀式性的擦了擦本來也沒弄臟的雙手後,走進吧臺麵帶微笑的迎上了老頭,問了一句:“抱歉讓你久等了,請問你想喝些什麼?”   老頭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你還真挺有禮貌的,你是南極洲移民過來的?”   李潤澤搖了搖頭:“不是的,但是我失憶了,忘了很多事。”   老頭“哦”了一聲,輕易地接受了這個說法:“看來你也是那場混亂的受害者,但那也有些說不通,因為夜之城的居民很多從小到大都沒聽見過‘請’這個字,你應該是有個很好的父母。請給我一杯調製酒。”   李潤澤看了一看這位老人,看到他手上的濃厚紋身,還有頭上裸露的義體,覺得他像是個解甲歸田的故事男人。心裡已經有了個選項,他的行為舉止看起來也像是個沉穩的人,或許能接受這種酒。   他翻出了一個威士忌的酒杯,裡麵塞滿了透明的方形冰塊。然後回身在綠光照耀的鐵架子上找到了一瓶黑瓶的苦艾酒。在杯子裡微微的加了一點。然後又翻出了個杯子,帶著去後廚在空杯子裡加了一點白糖,又翻出了一根日本筷子。回來後把筷子插到冰塊裡攪拌了一下。然後取出了筷子搭在裝有冰塊的杯子邊上。   回身又去架子上取下了一瓶黑麥威士忌和白蘭地。各倒了一點在有白糖的那杯裡。他拿起筷子的另一頭插進去攪了攪。然後把那杯裝著苦艾酒和冰塊的杯子倒掉,冰涼又濃烈的苦艾酒已經在杯子裡留下了足夠的味道。   李潤澤又取出了一整個大冰塊塞到了還有酒的杯子裡,攪拌了一下後,把酒倒進了那個還帶著苦艾酒氣味的冰涼空杯子裡。用筷子頂住那個冰塊,不讓它跟著滑落進去。他微微的攪拌一下,又取出了一塊檸檬皮輕輕一擰在酒上方籠罩上檸檬氣霧,然後把檸檬皮輕輕的放進酒中。隨後緩緩的把杯子推到老頭麵前:   “或許您聽說過它,薩澤拉克,請品嘗。”   老頭感受著鉆入鼻腔的檸檬香氣,隨後是酒精的芬芳。他拿起酒杯端詳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   先入口的是出挑又不濃厚的苦艾酒味,隨後是黑麥威士忌的濃鬱麥芽味和香草味,和白蘭地的果香味道,緊接著就是微微的檸檬酸苦味續上了空氣中的檸檬氣霧,讓檸檬的味道伴隨著苦艾酒貫穿了前中後調。威士忌與白蘭地略顯對立的搭配奇妙的產生了大膽粗獷又不失柔和的美妙口感。   兩分苦三分甜五分的辛辣,依舊是充滿故事性的一杯,迅速的征服了這位老者。老頭把杯子放下看著李潤澤,又低頭看了一眼杯子,然後又看回了李潤澤,吧臺的藍色燈條帶照亮了他略帶驚嘆的臉,他說:   “!太對我胃口了,我真是好久都沒有這種體驗了,可能得有二十多年了也說不定。”   李潤澤很受用,咧著嘴角說了一句:“您過獎了。”   老頭微笑著開玩笑說:“可能我們慈愛的上帝可憐我這把老骨頭呢,啊,真不錯。那個來生的酒保都不一定比得過你,我敢說就是荒阪塔裡的那群人都不一定每天都有這樣的享受。”   荒阪塔啊,這座撒旦的花園中最出名的那一朵曼陀羅。可憐強尼銀手以為自己炸掉了罪惡,實際上他隻是把花拔掉了一個花瓣而已。就算荒阪真的消失了又能怎麼樣呢?隻要這片畸形的製度土壤還在,花園裡就能有無數朵名為“荒板”、“荒飯”的花破土而出。   把花園裡的花拔乾凈了也隻是治標不治本,花園恢復到原來的繁盛說不定連十年都用不到。   李潤澤有些出神。老頭看著他,接著搭話:“你在想什麼呢?”   “我想起了強尼銀手了。自以為對抗了罪惡,實際上隻是隔靴搔癢。”   神父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感受著那份刺激,有些傷感:“我的孩子,話不能這麼說。   他是一個符號,向公司宣戰的符號。他這一死,可遠遠不止拔掉一座塔那麼簡單。他成了一個英雄,這才是他真正精明的地方。幸運的話,人們會喊著他的名字前赴後繼的拔掉每一座新建起的荒阪塔。如果可以的話,荒阪才是那個最不希望他死掉的人。”   李潤澤有些失神。想起了奧勃良的那句,老大哥從不製造英雄。   老頭看著他又神遊起來,心裡一陣滿意,隨即又開口道:“可能你已經看出來了,我以前也是個混幫派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是我後來又退出來了,實在是受不了那片地方。現在我是一名耶和華的忠實仆人,告訴我,孩子,你相信耶和華嗎?”   李潤澤說:“我媽信佛,我奶奶信伊斯蘭教。但我沒有什麼宗教信仰。”   “為什麼不呢?耶和華的慈愛光輝最終會籠罩所有愛戴他的善良人們。在末世降臨前,皈依他的聖光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不相信末日,我不相信耶和華。在這座城市裡生存,每一天都可能是末日。”   神父並不生氣:“但是如果每個人都選擇遵守教義,那人間的天堂就會來臨啊。”   李潤澤想了一會後笑了一下,手撐在吧臺上,對他說:“這就是宗教和運動的區別,宗教太依靠人的主觀自覺了,就算真的有那個天國降臨,也隻是一個不穩定的天國。   而我更喜歡運動,它是建立一種製度,他完善的多,也穩固的多。而且他還不會反過來壓製社會的發展,我認為,在這個時代,合適的製度是能解決一切的。”說罷,他看了看老頭手裡的空酒杯:“需要我再為你調製一杯嗎?”   老頭沉思了一會,抓住酒杯的食指在酒杯上有節奏的敲了敲,隨後眉頭解開,盯著杯子嘆了口氣。把杯子推給了李潤澤:“嗯,運動嗎。你說的很有道理,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   是的,再給我來一杯吧。   李潤澤對嗎?我就叫你李吧。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兩個街區的最大的中間人,我的名字是塞巴斯蒂安。   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