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棕熊帶著巨大的引擎轟鳴聲進了夜之城,速度放緩了些。路上還有神智的行人紛紛側目,然後繼續該乾嘛乾嘛。 李潤澤給蓋裡打了個電話,就是上次帶他做筆錄的警察。沒一會蓋裡就接起來了。 蓋裡那邊還吃著飯呢,一個乳白的瓷盤上是一份蓋飯。一塊看起來挺厚的肉排蓋在白米飯的一邊上,肉上麵還有鍋煎出來的焦黑色澤,還淋著肉醬。米飯的另一邊是橙色的咖喱醬汁。 “臥槽,警官,你這一份多少錢。”李潤澤把報警的事給忘了。 “15€,警隊的福利之一吧。你來給我打電話聊天的?”蓋裡臉上雖然沒有什麼笑容,但也絕對不是冷冰冰。拿著小瓷勺子挖了一勺浸透了濃香肉醬汁的白嫩米飯送進了嘴裡。看的李潤澤心癢癢。 李潤澤嗬嗬一笑,又說道“不是,我來報案的。” “嗯?說吧,咋回事?”蓋裡把勺子放下了。 李潤澤說:“你還記得上次我被綁架的地方嗎?我有個朋友把車落在那了,我就幫他去把車取回來。但是我剛找到那臺車,就看到車旁邊有人拿著左輪指著我。我就被俘虜了。 嗯,但是他們的看守很爛,我又剛升級了義體,就把他們都殺了,一共是三個人。看樣子還是在等人,你現在帶人撲過去說不定還能蹲到他們的對接人。我們已經上車了,現在已經進城了。” 蓋裡聞言飯也不吃了,沉默了一小會後對著他說:“今天我會給你通知,你到時候記得來做筆錄。”然後他就把視頻關了,看樣子是搖人去了。 李潤澤又偏頭看了一下栗本薰:“你開著車不會被攔下來嗎?這麼張揚,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不對勁吧。”向後一靠,看著周圍的眼神忍不住說了一句。 栗本薰白了他一眼:“那那群混幫派的張揚不?一個兩個都把幫徽畫車上了。你見警察攔過他們嗎?” “哈哈哈,有道理。”李潤澤用手理了一會頭發,然後栗本薰很快就把車停下了:“開不進去了,裡麵就是,你去接個頭?” 李潤澤向外一望,看起來是真亂啊。他對她點了點頭,背上吉他盒推開車門下了車。 今天的太陽挺有排麵,硬是穿過了大樓們的層層封鎖直著照射進這個巷子裡。 還沒進去呢,門口就擺著一堆亂七八糟的建築材料。從貼著墻的一個腳手架穿過去後,靠著墻的是兩張暴皮的沙發,一堆廢棄的紙箱子摞在旁邊充當沙發桌。 一堆頭發亂的像雞窩一樣的亂七八糟人就坐在沙發上,手裡捏著個酒瓶子搖搖晃晃。一大團蒼蠅在他們中間嗡嗡的亂撞,有一隻撞進了一個人頭上的雞窩裡後,就像被黑洞吸走了一樣。不見了蹤跡。 坐在沙發最左側的一個人掏出了一根香煙,坐在最右麵的人遞給了他一隻打火機。 最左邊的人點燃後美美的抽了一口,然後向右依次傳過去,每個人拿到手後都塞到嘴裡,連帶著上一個人的唾液一起品嘗起來。他們吃著不同人的口水,但是臉上是一樣的享受。最後最右邊的人也拿起來把剩下的一口抽乾凈,塞進那個紙箱上的一個掉漆的鐵煙灰缸裡掐滅。 有個穿洞洞牛仔褲的老哥正在用腳踩著他們剛吃剩下的披薩盒,按在地上來回摩擦,聽著它和水泥地麵的摩擦聲怔怔的出神。這褲子上的洞怕不是什麼時尚設計吧…… 站在離他們十米開外,就已經有一股淡淡的狐臭味和腐臭係的味道飄了過來了。李潤澤屏住呼吸穿過了他們,卻一不小心踩到了那個披薩盒,那個洞洞褲老哥深深的盯著他。 李潤澤感到了一種恐懼,生怕被他們纏上,還是快速的輕輕鞠了個躬,算是道歉。他現在隻想裡這些人遠點,再不走遠點就要憋死在這了!你就是殺過人,遇見這種大神也得低頭…… 目測離開他們十米後,李潤澤才大口大口的呼吸,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向前望去,他鬱悶了,這裡也不乾凈啊。 遍地皸裂的水泥地,偶爾還能看見一個大坑,裡麵聚集滿了不可言狀的汙水,正散發出充滿顆粒感的腥臭味。李潤澤懷疑再待下去會肺部真菌感染。 周圍的墻上遍布雜亂卻毫無美感的噴漆,而且墻上有金屬的地方就有大片的銹跡,墻角零零散散的堆著些許黑色的大垃圾袋,還有橫七豎八的酒瓶和易拉罐。頭頂的墻與墻之間全是違章的電線,像蜘蛛俠的網一樣掛在上麵。地麵上的下水井蓋正在噴著白霧,有些水泥皸裂的地麵還長出了草來。 美妙的陽光不僅能給你帶來暖意,也不僅能讓你的世界裡多一些光亮,還能讓那些暴露在陽光下的垃圾袋加速發酵。 這裡居然還有小吃店? 我焯,你們真是勇士。 這裡吃的還不少呢,一個白頭巾老哥的鋪子裡有個玻璃展櫃,裡麵是全息的包子、壽司、清湯麵、混沌。 還有一個滿臉痘印的黑人,把一疊硬紙卷成了冰淇淋甜筒的造型,然後在裡麵裝了幾勺炒飯,遞給了麵前玩手機的莫西乾女人。 夜之城的人用手機乾什麼呢?李潤澤是真不懂。 還有賣真漢堡的,賣冰鎮酒的,賣雞肉卷的,賣罐子的,賣爆米花的,賣炒麵的。其實往市場裡走一走味道就好多了。還有付費洗衣服的,這個李潤澤挺有需要的。 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那家“”,門口有個人正靠著門抽煙。 看著李潤澤站在門前,他馬上喊了一句:“嘿!此路不通。” 李潤澤被叫住了之後看向他,說:“你認識弗雷德嗎?” 男人那副生人勿近的臉上聽到了“弗雷德”三個字一下軟下來:“你是江島?” “不是,但我是來送飲料的。江島失蹤了,弗雷德叫我來幫忙。” 男人眼睛一藍,又看了他一眼然後深深抽了口眼,然後一會之後眼睛又一藍。對著李潤澤用大拇指對著門指了指,意思就是放他進去了。 李潤澤推開門走進去,一股煙草的焦油味撲麵而來,他一個沒忍住咳嗽了一下。前臺男人的目光立刻傳來,他趕緊走到了前臺說了一句,“我是來送飲料的。” 前臺立刻會意,和李潤澤說他會派人和他一起去搬。沒一會就從屋裡出來了兩個神情麻木的瘦子,跟在李潤澤和前臺身後,幾人沒一會就搬完了。 李潤澤擦了擦頭上的汗,上了栗本薰的車。 “這單算完了?”栗本薰問道。 “嗯,完了。”李潤澤回復道,旋即又想了想,問她:“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家不是又被封起來了嗎?” 栗本薰還是老一套回答:“先找個地方住唄。” “哈,還是那個守口如瓶旅店嗎?”李潤澤略帶嘲笑的看了一眼她。 她嘆了口氣,身子一斜,小麥色的胳膊肘搭在了兩人中間的皮革扶手上,有些不快的說:“不去!那破地方是真不乾凈,但我也不想回阿德卡多…… 我說,你不該負起點責任來嗎?” “啊?”李潤澤有點懵,這怎麼怪到我頭上了? “不是你把警察找來,我至於回不去嗎?”栗本薰幽怨的看著他。 李潤澤有點無語了:“我不叫警察,難道等他們來找你嗎?再說了,當時你不也沒反對嗎?” “我後悔了行不行?你快給我想想辦法吧!”栗本薰有點理虧了,但她嘴上依舊強硬“之前你不是說,我找旅館你付錢嗎?那些旅館隨便一個每晚都20€起,你研究研究吧。” 李潤澤感覺頭很大,我研究?你讓我研究什麼啊,剛搞完義體哪有那麼多錢給你住旅館…… 他想起了麗塔,要不自己再去混一宿算了。這個念頭很快被打消了,再去混一晚那味道就不對了。唉?但是她家的布局倒是可以借鑒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另鋪一張床呢? “那要不你先去我家吧,我可以把雜貨間收拾出來當次臥,在裡麵另搭一張床,反正裡麵也幾乎沒什麼東西,空間也挺大的。”李潤澤提議道。 栗本薰聽完有點不知所措,這算是什麼同居的邀請嗎?不過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是最優解了。 她微紅著臉,心裡有點掙紮。 李潤澤看著她,又補了一句:“你要是想去住守口如瓶旅館,我也不攔你。” 上排牙咬著紅潤的下嘴唇思考了一會,還是同意了:“這也不錯,搭床的工具和材料我車鬥裡都有。” 栗本薰感覺還是有點尷尬,心跳有點快了,趕緊轉移了話題:“啊,快正午了。那我送你去酒吧?” 李潤澤心裡一陣想笑,感覺這話題轉的好生硬,好明顯,但沒有點破。點了點頭說:“好啊,謝謝。” 栗本薰伸手理了一下臉頰兩邊從頭上發髻溜出來的兩撮頭發。 李潤澤回頭看了看她,笑著說了一句:“理回去乾什麼,這不挺好看的?” 栗本薰聞言,理頭發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看了他一眼,不太自然的把手放到了方向盤上。一腳油門開起了車。 時不時還偷眼從頭頂的後視鏡看一眼他,心裡一陣沒來由的雜亂和高興。 她的微表情,李潤澤也看在眼裡。但他還是有些猶豫,雖然理論知識挺豐富,但他連個正經的女朋友的沒有過,不是說女朋友都不正經,是都沒走到過那一步。他也對她有一點好感,但還是不太敢付諸行動,他感覺自己……還是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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