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生病了，很嚴重，頭疼得厲害，那感覺就仿佛有顆種子在他腦子裡生根發芽了似的。 　　但他沒有請假，而是強撐著跟同學一起去了操場，因為今天是個大日子，他絕對不能缺席。 　　今天是新歷256年，六月八日，免費接種天賦疫苗的日子。 　　在這一天，所有滿十八歲的聯邦公民都會接種一種讓天賦技能顯現的疫苗。 　　灰土聯邦的法律規定人人生而平等，但裡麵沒寫的是，隻平等到18歲。 　　因為這一針下去，聯邦人就被分了個三六九等。 　　天賦等級能達到B級，就非常優秀了，各個高校搶著要，聯邦也會繼續公費培養，為其提供合適的技能疫苗甚至升階藥劑。 　　C級與D級的也有學上，不過他們得到的資源就少了點。 　　大部分人的天賦都在D級以下，這些人聯邦就不再出錢培養了，想要繼續走超凡之路，就隻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黑水鎮高級中學的操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所有到年齡的學生聚集都到這來了。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有的人興奮，有的人緊張，有的人期待，有的人擔憂…… 　　而秦川不應該擔憂，因為這次，他投了個好胎。 　　他爺爺的天賦技能是A級，萬中無一，當年被聯邦的頂級學府之一的聯邦生物科技大學錄取，如今在整個灰土聯邦裡也是個有名有姓的強者。 　　他爸媽的天賦技能則都是B級，雖然比不上老爺子，但也遠超常人了，如今在黑水鎮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天賦是可以遺傳的，秦川長輩的天賦等級都不低，那他的天賦等級大概率也低不到哪去，可以說混個“超三代”，穩了。 　　過了今天，他高低也是個超凡者了，正兒八經地踏上超凡之路，以後不說飛黃騰達，甚至躋身半神吧，就憑他的家庭條件，起碼能混個待遇優渥的穩定工作。 　　他當然應該興奮，但是他卻興奮不起來，頭部傳來的陣陣劇痛讓他無暇顧及其他。 　　這時候他的女朋友柳勝楠也注意到了他的異樣，於是扯了扯他的衣角，關切道： 　　“秦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頭疼，好像有東西要鉆出來似的疼…”秦川捂著頭，咬著牙擠出一句話來。 　　頭疼更嚴重了，豆子大小的汗珠從他的頭上直往下滾。 　　“老師！”柳勝楠舉手喊道：“秦川他身體不舒服。” 　　聽到秦川出問題了，走在前麵帶隊的班主任馬上趕了過來。 　　秦川可是尖子生，體質和機械方麵的成績都很好，可能是擁有A級天賦的天才，是很有希望可以和他爺爺一樣被頂尖學府錄取的。 　　黑水鎮不大，能進入頂尖學府的學生幾年也出不了一個，秦川要是真被錄取了，他不僅臉上有光，說不定還能升職加薪。 　　可是如果秦川要是接種疫苗前出了什麼意外，沒能考上好大學，那秦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秦家要想找個出氣筒的話，保不齊就找到他身上了。 　　幾步路的工夫，這班主任就急得滿頭大汗。 　　他是真怕了，萬一秦川真有個什麼閃失，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恐怕要兜不了撐著走。 　　班主任摸了摸秦川的額頭，“秦川，沒事的，應該隻是發燒，問題不大，發燒是身體出了問題，而疫苗是作用在靈體上的，沒事，應該沒事。” 　　也不知他是在安慰秦川，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雖然被神靈的意誌汙染也有發燒的癥狀，但他壓根兒沒往那個方麵想。因為秦川的家境殷實，沒理由去接觸那些汙穢的東西的。 　　而經柳勝楠這麼一喊，秦川的同學們也注意到他狀態不好。 　　秦川的人緣相當不錯，不少同學的目光中都充滿了擔憂，不過也有幸災樂禍的。 　　馬東波那雙三角眼中的目光就不那麼友善了，因為柳勝楠之前是他女朋友。他也是個超凡世家子弟，不僅處處被秦川壓一頭，連女朋友也跟人家跑了。 　　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這如何能忍？ 　　看著秦川捂著頭痛苦不堪的樣子，馬東波不禁咧嘴低聲笑了起來， 　　“沒事？想得美，沾染了古神的氣息怎麼可能沒事？現在他的靈體恐怕已經開始被汙染了，再過一會兒可能就會失控。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失控，肯定被當場格殺。他今天死定了，他爺爺來了都保不住他。” 　　他臉上有三分得意，三分猙獰，剩下的94分全是醜陋。 　　可柳勝楠恰好在給秦川擦額頭上的汗，看到這一幕的馬東波仿佛胸口被插了一刀，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就凝固了，眸子裡的笑意也化作了怨毒。 　　“哼！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敢搶老子的女人…”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學生們都在排隊接種疫苗，馬上就輪到秦川了。 　　確認過秦川的身份之後，護士熟稔地取出一支疫苗來，示意秦川擼起袖子。 　　旁邊的喇叭不斷地重復著一段話， 　　“接種疫苗之後會出現短暫的頭暈、幻聽，可能會聽到一些意義不明的聲音，甚至會看到一些無法理解的場景，這些都是疫苗的副作用，屬於正常現象，很快就會消失，請放心接種……” 　　看著一管散發著淡綠色光芒的液體順著胳膊被注射體內，秦川猛然眼前一暗、呼吸一滯，就好像一頭紮進了冰冷的湖水之中，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耳中是模糊扭曲的聲音。 　　‘這就是副作用嗎？’ 　　可這副作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等他仔細體會，黑暗就消散了，那種奇異的感覺也褪去了。 　　但是他馬上就發現不對勁了，這個世界好像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 　　一些平時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都呈現在他的眼前，空氣像水一樣流動著，聲音在其中傳播竟會留下波紋，眼前漂浮著細小的灰塵…… 　　似乎還有些比灰塵更小的物質，他看不見但是可以感覺到。這些物質數量極多，體積極小，充斥在每一寸空間裡。 　　“這是？”秦川伸手想要觸摸，卻發現自己的手從這些物質中穿過去了。 　　一般情況下這些物質看不見，摸不著，甚至都感覺不到，也不與任何現實世界中的物質發生反應，遺世獨立，玄之又玄。 　　他沉浸在這種奇妙的狀態中，連頭疼好了都沒注意到。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自己的腦子裡冒出來一個充滿疑問聲音來， 　　“咦？這不是開竅丹的功效嗎？此方天地的修行者吞服丹藥的方法竟然如此原始，直接強行注入脈絡之中，嘖嘖。” 　　秦川大驚，腦袋裡怎麼有聲音？ 　　‘哦對，幻聽，正常現象。’ 　　他想起了喇叭中循環播放的內容。 　　“愣在這乾嘛？進去呀，後麵還排著隊呢。”護士催促道，她還等著給下一個學生打針。 　　“好的好的。找書苑 www.zhaosｈuyuan.com ”秦川回過神來，往操場裡麵走去，不過剛走了兩步，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停下腳步，轉身問道： 　　“幻聽會持續多久？聽到的聲音都是意義不明的嗎？” 　　“你們學校是怎麼教的？這都不知道。”護士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當然意義不明了，那可是古神的低語，你要是能聽懂，那不就是‘深度汙染者’了嗎？估計離死也不遠了。幻聽的持續時間很短，就剛才你失神的那一兩秒就完事兒了。 　　放心吧，聯邦生產的疫苗絕對安全，疫苗裡麵的東西活性很低的，要是高了那就不是疫苗了，是毒藥。” 　　‘放心？我他媽放不了一點！我幻聽的癥狀根本就沒有消失啊！而且我好像還聽懂了…’ 　　秦川心中大駭，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剛才還發燒了，完了完了，我肯定被汙染了，‘深度汙染者’一旦被發現可是會被立即清除的。我今天不會死在這吧…’ 　　‘就算今天不被發現，我的軀體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古神占據，我的日子不多了…’ 　　這時，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原始是原始了點，但這開竅丹似乎人人都有，大手筆啊，看來這個名為‘黑水鎮高級中學’的宗門實力不容小覷。” 　　“嗯？” 　　秦川懵了。 　　‘我們學校不是在聯邦裡倒著數的嗎？古神不都是極度危險，而且難以想象的強大嗎？怎麼好像對我們高中還有點忌憚呢？’ 　　‘不是，好像這古神……也不過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