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樹下的孩子(1 / 1)

紅月入棺 陌茄 3406 字 2024-03-17

“唉!什麼人啊!真狠的心,這麼小的孩子。”穿著簡樸的大娘,心疼的看著破紙箱裡睡熟的男孩,憐憫的說道。   “這世道什麼人沒有啊?陳大娘,如果你看這孩子可憐,就把他帶回去養著吧。”同行的一個大娘對著心疼孩子的陳大娘說道。   另一個大娘聽見她們的話,也隨之附和道,“陳大娘,你如今年紀大了,膝下也無兒無女,這孩子要不你養了去,省得到時候無人養老送終。”   “陳大娘,是這個理嘞,話不好聽,但理還是這個理。”提議陳大娘收養男嬰的大娘,見另一位大娘附和她的話,趁熱打鐵的繼續說道。   陳大娘看看男嬰,又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孩子,頓時心生憐愛,“反正我的孩子也死了,就當他是我那死去的孩子吧。”陳大娘心裡這麼想著,動手去抱那個孩子。   那孩子也靈巧,有人一抱,便哭了起來。嘹亮的哭聲,也讓大娘心裡安心了,會哭,這孩子沒事。   “哎喲,哭的聲音這麼響,這孩子健康著呢,陳大娘好福氣啊。”那一位附和的大娘,笑著說道。   陳大娘聽到她們的話,心裡也樂滋滋的。   “就同我姓陳,叫陳福。”陳大娘高興的說道。   她本就孤身一人,孩子死去的當年,她就被休棄了,如今撿了一個孩子,跟她姓倒是沒有問題。   春去秋來,一朝一夕間,男嬰慢慢的長大了。   “小聾子,變啞子,最後配瞎子。”一些頑皮的孩子們看見陳福,用他們編的歌曲取笑他。   陳福自顧自的走著,仿佛沒有聽見那編出來笑話他的歌。是的,他聽不見聲音,他現在也不會說話。   陳大娘在陳福成長的途中,就發現了他聽不見聲,陳大娘慌了,趕忙帶她去看了村裡的醫生,最後得知,陳福是個聾子。   有時陳大娘看見陳福,哪哪都不順眼,就動手打他;有時又心疼這個孩子,被親生父母拋棄,最後還是個聾的,就會把他抱在懷裡一直哭。   陳福被打怕了,被陳大娘抱在懷裡的時候,會發抖,會害怕。   陳大娘哭夠了,看見陳福害怕的樣子,又會突然生氣,使勁的罵,使勁的打。   陳福會哭,哭聲倒是挺響亮的。在挨打的時候,陳大娘會用破布塞住他的嘴。   當年攛掇陳大娘收養陳福的兩個大娘,如今說盡了風涼話。陳大娘聽到那些風涼話,心裡可氣了,卻又不敢和她們吵,就隻能拿陳福撒氣。陳福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遭了罵,挨了打,也隻能獨自忍下來。   陳福的童年,留在了風裡,成了哭也哭不完的淚水,喊也喊不出的聲音。   取笑過陳福的孩子們,健康平安的長大成人,他們在長大的過程中,或許早就將不幸的陳福,遺忘在角落。   陳福雖然童年並不快樂,但好在命大,在歲月的催促中,也長成了一個大人。   他始終陰沉著臉,終日不見笑。他長得高挑,但是很瘦,樣貌也不難看,在人群裡不至於到不起眼的地位。   雖然是一個聾子,但是勤勞肯乾,做任何事情都有一股血的氣性。年紀輕輕,已經掙下了不少錢。   村裡的一些人,想讓女兒嫁給他,享一些福。   陳大娘看陳福有能力掙大錢,又有很多人家,想將女兒許給陳福做老婆,當年收養陳福後的怨氣也好了許多。   她神氣活現的出現在同伴的眼前,“多謝你們當時的勸說,讓我收養了他。”   兩位大娘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甚是難看。   “是啊,你有福氣,早年喪子,又被休了,現在啊,那孩子是你的福氣。”當年讓陳大娘收養陳福的大娘,陰陽怪氣的說道。   她可是氣死了,早知道那男娃,現在這麼會掙錢,就抱回來,自己養了。   另一個大娘再次附和她的話。   陳大娘聽見她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眼皮氣的直跳。   “陳大娘,不好了。不好了!”同村的一個管閑事的婆婆,氣喘籲籲的嚷道。   “老不死的,怎麼了!”陳大娘沒好氣地大聲說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說我的喪氣話,你安的什麼心啊!”   陳大娘心裡那個氣啊,這個婆婆又好死不死的撞到她的氣頭上,當即就撒在了老不死的身上。   “唉!!我說陳大娘,你家陳福出事了!”婆婆氣喘籲籲的說著,若是以前,定要罵陳大娘是短命鬼,但現在陳福那娃娃要緊,她也不想計較這些事情了。   “你們一個個的,都看不得陳福好是吧!一個兩個都是黑心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都討不到好死!”陳大娘是越說越起勁,當即扯起了家長裡短。   婆婆見陳大娘滔滔不絕的氣勢,心裡的氣就起來了。“我說,陳大娘,你不是有福氣,是陳福有福氣!你到底曉不曉得?好好的孩子給你霍霍成什麼樣了?”   婆婆越說越氣,當即一禿嚕嘴皮子,將一些不可見光的話說了出來。   “陳福是鬼娃娃!!?”陳大娘登時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婆婆聽見陳大娘的話,瞬間啞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心裡一下子就虛下來。   一個男人氣喘如牛的跑過來,“沙婆,你怎麼還沒有和陳大娘說啊?”   “我可是說了的,是她不聽啊!”沙婆可不背這口鍋,她可是說了,是陳大娘不聽。   “大羊,我家陳福出什麼事了?”陳大娘的神氣勁沒有了,她啊,像冬天的水,沒法起浪。   “陳福,吊死在槐樹上了。”大羊神色惶恐不安,仿佛是剛從恐怖的事情裡逃出來。   “槐樹不是早死了嗎?”陳大娘喃喃自語,“陳福很重的,怎麼可能吊死在那裡呢?”   槐樹在村莊後麵,那裡很少有人去,以前不知道是誰的孩子,在槐樹處失蹤了,村莊後的槐樹就成了禁地。   人們都很害怕村莊後的槐樹,老一輩都說槐樹是陰司的入口,得罪了和槐樹有緣的人,死後會下地獄。   陳大娘好像記起了,她是在哪裡撿到的陳福。   陳福是在村莊後麵的槐樹下,被陳大娘撿走的。不過那時候的槐樹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