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白智雯這尊瘟神送走,邢澤在空落落的房中坐下,他閉目沉思,消化著這一晚上的怪事。 他女兒絕不是簡單的失蹤,隨著調查的深入,許許多多令人匪夷所思的線索浮出水麵。 曾經的邢澤不相信鬼神之說,他不願將找回女兒的希望寄托於這種虛無縹緲的力量上。 現在,他像是揭開了這個世界的一道帷幕,由不得他信還是不信。如果這世界真存在什麼鬼神,那他女兒的失蹤或許就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些看似無法理解的線索也能被逐一串聯,拚圖正在慢慢完整。他終於明白那個聲音為什麼要讓他回家來。 白智雯女兒的失蹤和他女兒的失蹤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邢澤確信如果能找出是誰綁架了白智雯的女兒,那他的女兒也一定能夠被找到。 想到此他內心激動不已,他渴望女兒還活著,但明白這是奢求,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給女兒復仇。 不管是什麼力量,隻要能復仇,隻要能幫他找回自己的女兒。邢澤都會毫不猶豫地接納。 ……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去的,和曾經一樣,在夢中他見到了自己的女兒邢夢雪。 一個小小的背影,他永遠都追不上的背影。那一聲聲催命般的“我冷!”如利劍般刺入他的心臟。 他從夢中驚醒,疲憊地抬頭看向腦中。早上六點,外頭的天氣依舊陰沉,從半開的窗戶中吹來雨後特有的濕冷腥味。 邢澤坐起身子,他感覺從未有過的饑餓,他揉著肚子從沙發上站起,在家中尋找現金。 他的手機估計早就摔成了碎片,他的銀行賬戶這會兒估計也已經被注銷,不過卡裡倒是也沒多少錢了。 之所以還留著這套老房子是因為這兒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是個念想,他怕自己死後變成孤魂野鬼沒地去。 找了一陣,終於是從零錢罐裡找到了一堆硬幣,大概有個五十塊,吃頓早飯不成問題。 邢澤腹中好像有一隻手在抓著,一陣陣酸水都從胃裡翻湧上來,他頭暈目眩,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走去。 …… 白智雯又是一夜沒睡,從邢澤家回來後,她失魂地在車裡坐了一夜。 邢澤是她最後的希望,這個瘋子上個月還來她家鬧過,咒罵是她害死了他的女兒。 白智雯那會兒還信心滿滿,因為根據她的調查,邢澤如林海英說得那樣,不僅酗酒,賭博還家暴,是個十足的人渣。 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當丈夫和父親,他的妻子林海英哭著求她幫忙一定要把女兒的撫養權爭取過來,為此她甚至可以凈身出戶。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個被她定性為人渣的父親,鍥而不舍地找了失蹤女兒整整五年,真活成人們口中的瘋子。 如今輪到她了。她多麼渴望這一切都是邢澤的報復。 白智雯心臟仿佛漏了一拍,疼得難受。好在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她的助手小胡。 她平復好心情,接起電話,小胡激動地聲音從另一頭傳來,“雯姐,你聽說了嗎?” “什麼?”白智雯的語氣透著不耐煩,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猜謎。 “那個瘋子死了。” 一陣沉默,電話那頭的小胡還以為是上司沒聽懂,解釋道:“那個老是去糾纏你的邢澤死了。” 白智雯看了看手表,早上八點。在聽到邢澤已死的消失時,她以為自己在夢裡。 “不可能。” “哎,姐,怎麼不可能啊。我早上去警局辦案,聽人親口說的,昨天早上跳的樓,從二十二樓跳下來的,摔得那個碎啊。” 一股子寒意從女律師的身後升起,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她覺得小胡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可昨晚上她明明見到邢澤了,甚至還和他…… “不,不可能。” “姐?雯姐?你沒事吧,我怎麼聽你的聲兒有點不對勁呢?” “沒……沒事。”白智雯穩住心神,“你…你和事務所的人說一下,今天我不去了,所有預約都取消。還有我手上的案子你都分發下去吧。” 說完不等小胡說話,白智雯便掛斷了電話,然後瘋似的在座位上找尋起來。 在座位底下,她找到了那張寫有地址的日歷。恐懼幾乎是在瞬間捏住了她的心臟。 白智雯作為一名著名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一名律師,自然是不相信這些東西,可那張日歷就證明了昨夜裡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邢澤真的死了,那昨晚上她見到的又是誰? …… 一籠包子下肚,邢澤還是不滿足,饑餓感依舊,他問店家又要了三籠包子。 等餐時,他隻能喝豆漿充饑,腦中卻思考著這一切會不會都是幻覺,他沒有死而復生,他此刻身在陰間,這不過是鬼神拿他消遣的把戲? 對麵坐下了一對母女,小女孩的說話聲將出神的邢澤拉了回來。他看向那女孩,紮著兩小辮,正向她母親撒嬌要喝李子園。 如果他女兒還活著,也應該是這個年紀了。邢澤盯著那女孩,竟是入了迷。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那母親帶著孩子坐到了剛空出來的一桌。 邢澤尷尬地收回目光,復仇的想法又堅定了不少。 一頓早餐他吃了整整十籠包子,手上的錢差點不夠付,這才將那股饑餓感給壓了下去。在老板詫異的目光中,他留下一堆硬幣往兒童公園走去。 山乘市是個小地級市,常住人口不過七十萬,市區坐公交三十分鐘就能逛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兒童公園位於市中心,從邢澤所住的地方走過去也就二十分鐘左右。 昨天夜裡的那輛跑車,他不打算開,畢竟不是自己的,到時候被警察攔下,他一個沒有任何身份信息的死人怕是會被直接送進去。 路上他買了一份山乘市的報紙,想要看看自己跳樓的消息有沒有上報,更要緊的是,他昨晚上從停屍房跑出來有沒有驚動警察。 可惜他沒有手機,要不然就能上本地的論壇看看,那兒的網友消息靈通,保不齊就有他出逃停屍間的消息。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報紙上沒有任何有關他的信息。邢澤稍稍鬆了口氣,這意味著他還有一些時間調查。 來到兒童公園,邢澤嘴裡就感到一陣疼痛,他捂著嘴躲進邊上的公廁,剛進去就從嘴裡吐出一口血來。 疼痛讓他不斷發出悶哼,在那口吐出的血裡他還看到了一顆門牙。 邢澤忍痛用手往嘴裡摸去,又摸出兩顆牙來,他慌張地來到洗漱臺,張嘴對著鏡子查看。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正在長牙,那三顆牙齒都是假牙,是他被人打落後補的,那新長的牙齒把假牙給頂了出來。 這鉆心的疼痛讓邢澤難以忍受,可他又不能大聲叫嚷,生怕把路過的人給吸引過來,隻能強忍住。 等那三顆牙完全長齊,邢澤麵色煞白,青筋暴起,全身汗濕,好似經歷了一場大病。 他擰開水龍頭,往嘴裡灌水,好把裡頭的殘血吐掉。再抬頭時,他發現自己又長高了不少,原本單薄的身體也結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