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好痛。”五歲的雲懸小小的一個背影,身後是她的母親溫薑。 溫薑正在她的背後刺一個圖案,雖是心疼但也沒停下。 “阿雲乖,有了這個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了。”娘的語氣輕輕柔柔的。 雲懸不知這有何用但還是點頭了。 刺成之後雲懸從身後的銅鏡瞥了一眼,那是一隻蝴蝶,在她脊背中央,翅膀則在肩胛骨附近。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蝴蝶。 娘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阿雲啊。”雲懸隻埋在溫薑的心窩處,未曾見到她略帶悲傷的眼神。 雲懸的孩童時期便在這個竹林小院裡度過,院裡晾曬的藥材味貫穿她的從小到大。 雲烈是個大夫,手把手教雲懸識藥材。 “阿雲,這些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到了,技多不壓身。”父親的手是溫暖寬大的。 “爹爹我會認真學的。”當時雲懸的手才有五年野山參那麼大。 雲懸覺得那時候最幸福了,有爹娘在身邊。 但是在她六歲那年夏天,一切開始轉變。 悶熱的夜晚,溫薑剛剪下燈花,似是聽到了什麼,乎的轉身抱緊雲懸。 “阿雲,娘要交給你一件事。”溫薑的語氣很平淡,她在狠狠壓製自己聲線的顫抖。 “拿著這個,去鎮上找祥閣的老板。”溫薑從懷中掏出一個錦袋,讓雲懸攥緊它。 無論怎麼樣都不能弄丟它,娘是這麼告訴她的。 祥閣她去過一次,那的飯菜很香。 “阿雲,快跑,別回頭看。”溫薑讓雲懸從後窗翻出去,雲烈也站在娘旁邊。 “去吧。”這是爹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年雲懸才六歲,她拚命的跑,不顧摔倒在地的疼痛。 但是她回頭了,隻看見火光滿天。 她的家沒了。 雲懸走後不一會一群人踹開木門,暗箭穿透窗紙,溫薑一一躲過。 蠟燭熄滅了,屋內漆黑一片。 “溫女,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一個聲音在黑暗中傳來。 “伍明,你還真是記仇。”溫薑的語氣不屑。 一個戴眼罩手拿長劍的人出現在門口,僅剩的一隻眼睛死死盯著溫薑和雲烈。 “你倒是過的幸福。”語氣惡狠,他被一堆人簇在中央。 “我的眼睛都是拜你所賜,現在你的報應來了。”伍明的手一動,暗箭從袖口飛出,直沖雲烈的心窩。 溫薑當了刺客一輩子,她是有傲氣的,但最後老天爺在這一天讓她得了報應,是她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了。 她無憾,隻希望阿雲能平安。 往後的日子不能陪她長大,溫薑愧疚,她的阿雲以後要受很多苦,阿雲要成一個沒有娘的孩子了… 最後在火光中,溫薑的手死死攥緊雲烈。 對視,相擁。 同葬在屬於他們的家裡。 夜裡黑的嚇人,雲懸藏在石頭堆裡,她能看見星星。 直至看到眼睛酸澀,眼淚奪眶而出,她用手背擦去眼淚,用衣袖捂住嘴巴,讓夜晚的竹林聽不見她的嗚咽聲。 天將明時,雲懸走上了鎮子的路。 祥閣緊閉,雲懸用力拍打木門。 老板開門了,險些沒認出她。 “小孩,你迷路了?”老板彎腰說。 “沒有。”雲懸將緊緊握住的錦袋遞給了他。 老板打開就見到了那塊他不能再熟悉的銅牌。 上邊有兩個篆體——————溫女 而雲懸看見了銅牌背後那隻漂亮的蝴蝶。 老板慌了神色,將她拉進屋裡。 “你娘怎麼了?”他把住她的肩膀,手中攥著錦袋裡留的字條。 他不敢相信。 “我娘…死了,我的家也沒了。”雲懸隻覺得心裡刺痛,她又哭了。 老板此刻也撐不住跪坐在了地上,眼睛布滿血絲。 “伍明終究是找到了她了…”老板喃喃自語了一句。 兩人就這樣抱著對方,老板輕拍雲懸的後背。 “沒事了,找到我就沒事了。” 那日中午,老板講了很多。 “你娘是昇樓的刺客,十二天乾甲等的刺客溫女。”老板喝了口溫熱的茶。 “江湖沒人不知道溫女這個角色,有她出手什麼任務都能完成。” “我和她總能見麵,祥閣是昇樓的情報前哨。”老板的表情陷入回憶,他在回憶這位認識十年的老朋友。 那天正午的陽光照在木桌上,雲懸記得陽光的溫度,她的心裡好像撕開了一道口子。 裂縫深的要貫穿身體,心臟成了痛苦極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