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啟剛比李清越想得處理的更加妥當，他直接將秦哲遠夫婦二人送到了國外，美其名曰：結婚旅行。 　　這一下，秦哲遠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來了。 　　李清越都想跑到秦啟剛麵前大吼一聲，好，秦老爺子教子有方。 　　不過可惜了一個不錯的計劃，半途夭折。 　　李清越喝了一口茶，抬頭看著鏡子裡興致勃勃給她展示衣服的莉莉：“你說，我要是想查一個人的信息，除了去公安局調戶口，在旁人嘴裡麵打聽，還能有什麼辦法？” 　　“幫我拉一下拉鏈。”莉莉背對著她微微下蹲，“這還不簡單？找信息獵人不就行了？” 　　“什麼？”李清越給她拉好裙子拉鎖，坐回沙發捧起茶杯，“信息獵人是什麼？” 　　“所謂信息獵人，就是靠倒賣信息賺錢的人。聽過百曉生嗎？他在某種意義下也算是古代版的信息獵人。”莉莉撩起裙擺坐下，“找信息是一件很費時費力的事情，所以逐漸的就會出現這種販賣信息的人。” 　　“畢竟哪裡有市場，哪裡就有創造嘛。” 　　李清越感覺很奇特，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事情：“那我要去哪裡找呢？”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莉莉對她神秘地眨眨眼。 　　李清越遞耳朵過去：“請講。” 　　按著莉莉的指引，她來到了A區202門口，同其他房子不一樣，這個大門上有一個類似呼救鈴的東西，旁邊還有1到9的數字按鍵。 　　李清越按下心中疑問，伸手摁下了呼叫鈴。 　　“歡迎來到百事屋！”突然出現的機械女生把李清越嚇了一跳，原本黑漆漆的樓道因為這一聲亮起盞小燈。 　　“信息谘詢請按1，信息查詢請按2，找人請按3……” 　　李清越按照指令按下了1號鍵，不防門上彈出一個小抽屜，她不明所以地盯著那個小抽屜，這是什麼套路？ 　　此時，冰冷的機械聲再次響起：“請投入100元谘詢費。” 　　李清越把錢放進小抽屜，抽屜發出“滋”的一聲，收了回去。 　　門鎖突然打開，李清越懷著新奇又興奮的心情走進去。 　　客廳裡，坐著一個小男孩。 　　看起來約摸十多歲的年紀，他很傲嬌範地抬頭掃視了李清越一眼，指著對麵的沙發：“坐。” 　　李清越驚訝至極，她想過很多，萬萬沒想過被稱為“人間搜查犬”的信息獵人是一個小孩。 　　在震驚之餘，她腦子很不清醒地說了一句：“你……嗎？” 　　“嘖，怎麼還罵人呢？”男孩抬起頭，不耐煩地翻了白眼，“我谘詢費是收的高了一點，但物有所值啊，你罵人什麼意思？” 　　“不是不是，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清越連連擺手，她一個箭步坐在男孩對麵，再次誠懇道歉，“對不起，我隻是太震驚了。” 　　“有什麼震驚的？因為我是個小孩？”汪越垮起小王子般高貴精致的臉，上下掃視她一眼，“你不也長得跟未成年一樣嗎？” 　　這小孩嘴怎麼這麼毒？不過挺好看。 　　李清越懸起的心一下子放下來，相應的，肢體也放鬆了不少。 　　汪越坐在電腦後麵，小臉一臉嚴謹：“說說吧，你有什麼事？” 　　“我要查幾個人的生平過往，越詳細越好。” 　　“嗯。” 　　“不過我沒有什麼比較明顯的信息。” 　　“嗯。” 　　“我所知道的信息大部分都有可能是假的。” 　　“……” 　　“可是我一定要找到他們。” 　　“……” 　　“你說……”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閉嘴，那有張紙看見沒，把你知道的信息寫下來。”汪越幾乎是忍無可忍，要不是這幾天顧客太少，他一定要把這個女人給攆出去。 　　“哦。”李清越背過身，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小男孩真可愛，調戲起來也很有意思。 　　她把紙交給汪越，汪越看一眼紙，看一眼李清越，低頭再看一眼紙，抬頭再看一眼李清越 　　終於，他幽幽開口：“人家找個貓狗都有體貌特征，你給我寫兩個假名字算什麼？” 　　“所以我就說很難了。”李清越故意激他，“你不會找不到吧？” 　　汪越的眼睛從紙上移到李清越臉上，無比鄙夷：“激我沒有用，我已經13歲了，不吃這一套。” 　　人小鬼大。李清越笑了笑，她突然想到，張偉昌在醫院出現過，或許醫院裡的監控可以看到。 　　她把這個給汪越一說，汪越頭也不抬，伸手指了指桌子旁的罐子：“找這個人一千，調監控另加五十。” 　　“錢交了去那，把你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寫上去。” 　　痛失1150塊錢的李清越走出了202室，她迷茫地看著黑漆漆的樓道，後知後覺到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居然被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在半個小時內拿走了這麼多錢。 　　搏一搏吧，說不定真有用呢。 　　現在已經快八月末了，“7.8特大鉆石盜竊案”依舊毫無頭緒。 　　局長朱維氣得將手中的通緝令重重拍在桌子上，頭頂稀疏的頭發因為他激烈的肢體動作而大幅度晃動。 　　“怎麼回事啊，你們？兩個人，就兩個人你們都抓不住，你們都乾什麼吃的？”他臃腫的身體像一隻肥碩的豬一樣，從臉到脖頸，紅得像要快被煮熟了一樣。 　　祁雁坐在最後麵，她強忍著笑意，手放在桌子底下，一下一下給李清越發消息。 　　【南非的烤大雁】：你不知道，我們局長就跟豬一樣，能吃能睡還會搶功勞。 　　【南非的烤大雁】：我們組長好多的功勞都讓他貪了。 　　【木子】：天下烏鴉一般黑，我懷疑這些領導的胎教就是教怎麼占別人的功勞。 　　祁雁沒忍住，嗓子眼竄出一聲笑，案情研討會上的所有人齊刷刷地瞪向她，局長的眼睛更是瞪得溜圓，正欲要發作，卻聽路知風一聲咳嗽。 　　“局長，我認為，現下為止，我們的重點不再應該是追捕李江的同夥，而是從背後買主切入。”路知風不卑不亢，“就像之前推理的一樣，李江並沒有能力和渠道去完成鉆石的變現，我認為，他是受人唆使或是被人買通的可能性很大。” 　　這一插曲就這樣被揭了過去，祁雁感激地看向路知風，路知風也看她一眼，蹙起了眉，欲言又止。 　　案情研討會結束，路知風快步追上了祁雁，他問道：“你是在和李清越發消息嗎？” 　　祁雁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是啊，組長，你有什麼事嗎？” 　　路知風抿了一下嘴，繼而搖搖頭：“沒事了，你去工作吧。” 　　既然在線，為什麼不回他消息？ 　　路知風盯著自己的手機看，是不是手機壞了？ 　　對李清越來說，這段時間也很難熬，除了定時定點去陶錦東那學槍、和莉莉聊聊、去時煜家做康復治療，連吃帶睡，其餘的時間她都隻能躺在床上不思進取。 　　舒服是舒服，隻是一想到李江還蹲在監獄裡，“光明之山”如此多的秘密還未揭曉，她就頭痛欲裂。 　　【清荷】：在嗎？ 　　【清荷】：娜娜走了後我一個人好無聊，你能陪我去逛商場嗎？ 　　同樣癱倒在床上的李清越輕車熟路地撒謊： 　　【木子】：在找工作，忙。 　　【清荷】：一萬酬金。 　　【木子】:......時間，地址。 　　在李清越拖著快要僵直的雙腿跟在關荷婷身後轉了三個小時候，她突然覺得應該多要點。 　　關荷婷興致不減，踩著細高跟的腳走得愈快：“快走了，小清越。” 　　“你沒有其他朋友嗎？” 　　“沒有。”她拿起一件粉色吊帶，站在鏡子麵前比劃兩下，“娜娜不讓我和其他人玩，哎，你看這件怎麼樣？” 　　李清越機械式點頭：“挺好。” 　　“你都沒看。”關荷婷嗔怒地看她一眼，放下吊帶往前看，“吶，前麵有家咖啡館，我們進去休息一下？” 　　“好啊。”李清越難得真心附和關荷婷的想法。 　　兩人點完單，等待著服務員上咖啡。 　　李清越揉了揉酸困的肩頸，冷不防聽關荷婷問：“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啊？” 　　“什麼什麼打算？”李清越不明所以。 　　“就是以後的生活啊，你不會準備一輩子都在打工中度過嗎？”關荷婷對著化妝鏡檢查了一下妝容，“難道你生活沒有目標嗎？” 　　李清越感覺很奇怪：“難道人一定得有個目標才能活著嗎？” 　　關荷婷合上化妝鏡，她伸出纖細白嫩的手覆蓋在李清越的手上，神情嚴肅：“你不會覺得沒有目標會活得很渾渾噩噩嗎？” 　　不覺得，其實我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遊手好閑，混吃等死。 　　李清越心裡腹誹，麵上卻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沒有想過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人生嗎？”關荷婷收回手，從服務員的托盤裡端下兩杯咖啡，“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是她可以選擇的嗎，她的人生不管怎麼過都是一片混亂。 　　而且都快要死了想這麼多乾什麼，李清越含糊其辭：“就這樣瞎過吧，改不了。” 　　關荷婷一反往常的柔弱，眼神無比堅定：“能改！” 　　關荷婷從小沒有什麼朋友，娜娜強勢，有時候與她意見不合時自己就得忍著遷就她，久而久之，說沒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在她和孫妙娜的友誼裡，她一直是被壓製的那一方。 　　可是在李清越麵前，她可以盡情釋放自己，發表自己的看法，這讓她感覺到很舒服。 　　李清越看在一萬塊錢的麵子上順著她說，當然，她也懶的去反駁：“那你說我該怎麼改。” 　　關荷婷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從包裡掏出行程計劃本，寫下S、W、O、T四個字母：“這個是個人職業‘SWOT’分析法，它能解決你現階段的人生規劃難題。” 　　“你不是舞蹈老師嗎？”李清越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咖啡，她已經感覺到困意了。 　　說來也奇怪，以前的她總是睡不安穩，一有風吹草動就被驚醒，自從去時煜家治療後，她的睡眠質量大大提升。 　　“我有上過大學就業指導課的，你就等著好了。” 　　一杯咖啡下肚，關荷婷還在那裡興致勃勃地寫著些什麼，李清越單手托腮，百無聊賴地在這個露天咖啡館裡打量著形形色色的客人。 　　她喜歡觀察人，很多時候，她能在三秒內判斷這個人的社會信息。 　　就比如眼前這個穿長風衣的高大男人，他那身衣服是私人手工定製，家庭條件絕對不會差，付錢時手腕上露出的大牌手表更是彰顯財力。 　　寬肩窄腰，比例優越，說明他的社會地位一定不低，窮人不會分出多餘的心思在身材管理上的。 　　隻等他轉身......我靠，是路知風。 　　李清越身體一瞬間僵住了，她整個人連忙往邊靠了靠，試圖用別人的身體擋住自己。 　　關荷婷握著筆，找書苑www.zhaoshuｙｕan.ｃom疑惑抬頭：“怎麼了？” 　　路知風買完咖啡轉過身掃視了一眼座位，看看有沒有空位。 　　這一看不要緊，他看見了低著頭的李清越。 　　他當即把打包帶走換成了在這喝，並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方便拚桌嗎？” 　　低沉的男音從頭頂傳來，關荷婷本想拒絕，一抬頭看見是路知風，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立馬卡殼：“路，路......” 　　李清越扶額，路知風盯著她，不等關荷婷說話，徑直坐在李清越身旁。 　　“為什麼不回我消息？”路知風苦惱了很久，他還是覺得要和李清越當麵談一談，說出自己的疑惑。 　　“不想回。”李清越回答得斬釘截鐵。 　　關荷婷則瞪大了眼睛拚命向她搖頭，示意她不要這麼說。 　　“為什麼？” 　　“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不想回就是不想回。”李清越現在心裡堵得慌，麵上有多高冷，心下就有多慌亂。 　　“我惹你生氣了嗎？”路知風的睫毛顫了顫，他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沒有。”李清越冷冰冰地回了這一句，然後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小婷，我先走了。” 　　關荷婷看了看路知風的臉色，小聲地嗯了一下。 　　李清越立馬加快了腳步往商場出口走。 　　看著路知風隻是皺著眉頭看李清越的身影，關荷婷立馬急了：“你還坐在這乾嘛？快追啊！” 　　路知風回神，試探且不確定地問：“我要，追嗎？” 　　關荷婷瞪大眼睛歪頭：......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