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惗突然覺得今天有點兒不順心,不會是因為她剛剛踩了一腳門檻的緣故吧? 果然,門檻還是不能踩的,辟邪。 不然,一個不留神就碰上了一樁重大刑事案件。 隻是她現在的身份不便參與,她也不想參與,還是先報警再說吧。 結果,她前一秒剛拿出手機,還沒有來得及解鎖,樓道便傳來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警察!” 進來一男一女兩位便衣刑警,手上的槍口已經瞄準了臥室門口的宋以惗。 樓下的警鳴聲越來越近,他們的大部隊也來了。 “我們是申海刑偵隊刑警,”女刑警亮出身份,“麻煩您跟我們回去一趟,配合我們調查一下現場情況。” 女刑警往旁邊瞥了一眼,見男刑警仍端槍指著宋以惗一臉嚴肅,於是,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小聲提醒道:“韓銘,先收起來。” 後進來的技術人員已經在勘探現場,韓銘這才謹慎收起槍,目光卻沒有離開過宋以惗,試圖從腰間掏出手銬,眼神像盯著獵物。 宋以惗略過他往外走,沒有開口說話,神情冷淡。 她熟悉這套流程,更知道刑警不易,自會全力配合。 但她還是在心裡暗罵自己犯賤,多管什麼閑事。 可她又真的能當作完全沒有看見,然後一走了之嗎? 宋以惗不了解自己。明明想趕快抓住那個逃犯,然後辭了刑警的職位,再也不乾了。可現在偏偏又那麼主動地前往案發現場。到了之後又覺得自己不該插手。 她總是在搖擺。 陳媛壓低聲音,疑惑問道:“你今天怎麼了?忘了何局的話了?” “不能沖動。我知道,”韓銘有點兒不服氣,“可我就是覺得她有問題,要不然她一個女孩子這麼晚跑這兒來乾嘛?還沾了一身血跡。”說著轉頭看向宋以惗的褲腳。 “先走,”兩人跟上宋以惗,陳媛解釋道:“現在她隻是目擊者,其他問題等法醫結果出來再說。” 宋以惗出來時,樓下已經扯上了警戒線,陳媛帶著她上了一輛警車,車內安靜了一路。 申海刑偵局。 宋以惗透過車窗看著掛在刑偵局門口的牌匾,想起一個老熟人。 看來,他們今天要見麵了。 審訊室。 這倒是宋以惗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看起來還挺正規,畢竟她隻是來做筆錄的,不會真把她關起來。 韓銘似乎對宋以惗有點兒偏見,還沒坐穩就開始問話。 問話? 這不是審訊疑犯才有的流程嗎? 韓銘態度確實差了點兒。 “你為什麼出現在案發現場?” 陳媛立馬打斷韓銘的話,滿含歉意補救道:“不好意思,他今天挨了領導罵,氣還沒消。” 又轉頭對韓銘說:“去倒杯水過來。”見人不動,又催促了一遍。 等韓銘氣呼呼走後,再次向宋以惗表示歉意。 宋以惗淡然一笑,慢條斯理地吃著已經涼掉的炸雞,回應道:“沒事。” 她脾氣想好的時候可以很好,一個年輕氣盛且火氣大的小刑警而已,她不會去計較什麼。 可能她曾經也是如此。 但她好像沒有韓銘這股做刑警的熱情。 想來,她還不如他。 接下來的談話十分順利,但韓銘莫名地坐在旁邊生悶氣,又不敢發話。 不知道起因是不是宋以惗,但他可能要把宋以惗當出氣筒了。 空蕩蕩的審訊室響起清脆的手機鈴聲,宋以惗低頭看了一眼,是宋以慎打過來的。 再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半快九點了。 宋以慎肯定是發現她還沒有到家,著急了。 正思索著怎麼回復宋以慎,韓銘突然拍桌而起。 但是,就在他要爆發的前一秒,宋以惗擦著手上的油漬,眼神一凜,沉聲道:“把你們局長叫來。”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韓銘的話頓時被噎在了嗓子眼,陳媛也是一愣,許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給嚇到了。 而宋以惗她隻是想發脾氣了而已。 本來她正在發愁怎麼回宋以慎消息,剛剛的炸雞又不甚合胃口,這時候韓銘還非要往槍口上撞,所以她就直接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順便幫老熟人管管下屬。 “不是,”韓銘反應過來,被氣笑了,“我們局長也沒有這麼容易就能見到吧?” 但是他見到了,就在今天下午,他不僅見到了,還被訓了半天話。 “宋小姐……”陳媛客氣打圓場,卻見宋以惗已經撥通了電話,隱約聽見了手機那頭詫異又欣喜的聲音,有些耳熟,好像還真是他們局長。 局長何法禮問道:“宋小姐怎麼想起給我一個老頭子打電話了?” “許久未見。”宋以惗客氣開口。 早晚要見的,不如就在今晚吧。 “那不知宋小姐什麼時候有空,我親自安排一下。”話裡滿是期待。 “現在。” 何法禮以為宋以惗在開玩笑,便準備安排近兩天的時間,“明後兩天,您看哪天合適?我……” 隻是他還沒說完,就被宋以惗的回答嚇怔在了原地。 “申海刑偵局審訊室,現在!”她耐心重復著,嘴角倒是掛著笑意的,話裡似乎也含著笑,溫柔卻又……駭人。 一秒,兩秒…… 何法禮終於回過神來,“我馬上到。”原來那句“現在”還真是“現在”。 宋以惗和何法禮通完電話後,直接點開了宋以慎的微信,沒有打字,隻是發了一個定位。 其實,她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已,解釋起來比較麻煩,畢竟那家夥很能嘮叨。 陳媛覺得宋以惗好像來真的了,而且宋以惗應該真的認識他們局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這事可就難辦了,隻好暗示韓銘趕緊過來賠禮道歉,不然他又要被局長訓話了。 可是韓銘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固執得很,就是不去。 這可愁壞了陳媛。 何法禮很快就來了,徑直來審訊室接人,態度十分恭敬。 “宋小姐,您還真的親自來了。”路上他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解得差不多了,“沒及時迎接,是我們招待不周,多諒解啊。” 宋以惗倒沒再生氣,她也就氣了那兩秒,“您年紀大了,我可沒那麼小心眼。” 兩人邊說著客套話邊往外走。 “上去坐坐?” “不了,”她可不敢再在外麵多逗留,算算時間,宋以慎應該快到了,最後叮囑道:“何老,您的手下,您還是要多注意一點兒。” 這不是命令,隻是一個善意的提醒。 萬一因為這脾氣,鬧出了無法挽回和彌補的事情,後悔可就晚了。 千萬不要像她一樣! “好,立馬整頓。”何法禮答應得十分爽快。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樓下。 “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 正好一輛車朝這兒駛來,速度減緩停下,來人正是宋以慎。 臨上車前,宋以惗見韓銘在門上靠著,臉上寫滿不服氣。 她笑笑,上車走了。 這牛脾氣還真有點兒像固執起來的宋以慎。 或許做刑警,韓銘比她更合適。 韓銘隻是脾氣倔而已,而她是真的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