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惗與焚颯的相識大約要追溯到七年前。 那時宋以惗還在上初二,但是那天,她輟學了。 宋以惗拎著書包吊兒郎當、漫無目的地走到街上,突然被在樹蔭下獨自乘涼的老大爺給叫去下了兩盤棋,兩盤皆是她贏,氣得老大爺沉默不作聲,開始思考人生。 宋以惗又拎著書包走了。 結果,在半路上,她眼前突然一黑,隻覺得身體一飄,然後就沒了意識。 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屋子破舊卻乾凈。耳邊傳來咯嘣咯嘣嚼東西的脆裂聲,尋聲看去,見一名黑衣男子正坐在她對麵優雅無比地吃著薯片。 男子旁邊的地上正敞口放著的就是她的書包。 竟然吃她的薯片,那是她省吃儉用買給家裡的弟弟們吃的。 很生氣! 但是,好像打不過。 似是察覺到宋以惗已經清醒,男子抬起眼眸,丟掉薯片,悠哉起身,朝宋以惗走了過來,“醒了?” 宋以惗憤憤地掃了一眼男子又迅速移開目光,道:“我沒錢!” 這是要劫財嗎?她可沒有錢。 “哦。”男子笑得輕快,說道:“我不要錢。” 宋以惗想了想,又說:“我才十五!” 不劫財,那就是劫色了?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男子卻說:“我不在乎。” 聞言,宋以惗略顯慌亂,小幅度掙紮了一下,但是無濟於事。 “喂,有話好商量。” “我娶你!” “不行!” “那你嫁我!” “不行!” 男人不解,“為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我才十五,十五!” “嗯。”男子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那就隻能這樣了。” 宋以惗心裡沒底,欲哭無淚,“你不會是要強迫我吧?不行,我都說了咱好好商量……薯片都給你吃總行了吧……” 她被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卻見男子披風往後一甩,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嗯?”宋以惗頓時目瞪口呆,震驚道:“徒……徒……呃……” 這什麼情況? 這人的言行舉止怎麼完全出乎意料? 但是,現在的重點是—— “既然你是想拜我為師,那你綁我是什麼意思?” “師父若是不同意收我為徒,那我就隻好一直這樣綁著,好把師父帶在身邊。” 隻是想找個理由把宋以惗留在身邊而已,或者是他可以隨時出現在宋以惗身邊,至於是什麼名分,什麼關係,這不重要。 但不是夫妻之名最好,畢竟他不想負責,更不想扯上感情。 “帶在身邊?”宋以惗噘著嘴巴,在心裡罵他:有病,變態,偏執狂,病嬌…… “是。” 宋以惗突然想到什麼,眸色一暗,沉聲問道:“所以,你接近我有什麼目的?” 甚至不惜綁架她,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男子神色仍舊從容,隻是風帽帽簷遮掩的眼中閃過一絲心虛,但瞬間消散,平靜道:“方才見師父棋藝精湛,徒兒特來拜師學藝。” 現找的一個借口。 “拜師?學弈?”宋以惗鬆口,沒有再追問,但心中仍有所警惕,故作生氣道:“有徒弟把師父綁起來的嗎?” 男子立即上前鬆綁,“師父莫要怪罪。” 他的語氣總是這樣溫和,可宋以惗卻覺得像是笑裡藏刀,偏又透著九分真誠,讓人捉摸不透。 宋以惗還是懷疑男子接近她的目的不純,她決定賭一把,於是轉身對上男子的目光,亮出手指上的東西,問道:“你想要這個?” 這是一枚白玉戒指。 單看這戒指,確實值不了幾個錢,但卻有很多人覬覦它。 男子沒有回答,宋以惗繼續說道:“你不是第一個,”不是第一個想要這枚戒指的人,“但我可以給你,沒有任何條件,你也不必找任何借口。” 隻是在說這話時,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細看來,手心也已經冒出了汗。 她在賭,賭眼前這個人不是為了這枚戒指而來。 男子輕笑一聲,回道:“師父多慮了,徒兒不缺錢花,若師父需要,徒兒絕不吝嗇。”他在假裝聽不懂宋以惗的話。 “就這樣?” “就這樣。” “好,姑且信你。” 宋以惗轉身戴好戒指,深深吐了一口氣。 暫時算她賭贏了吧。 隻是不知道這人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裝聽不懂。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焚颯。” 焚颯的確是感應到那枚白玉戒指的能量才找上宋以惗的,他接近宋以惗也確有目的。 不過,他對那枚戒指沒有興趣。 即便吸引他過來的正是那枚戒指,但這不代表他想要那東西。 或許有人想要爭奪吧。但在他眼裡,那隻是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廢料石頭而已。 既然宋以惗現在拿著這塊石頭,不如他想辦法留在宋以惗身邊,說不定可以借機找到“故人”,早日回到昊墟。 宋以惗與焚颯相識七年,一直覺得他很神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料定他不是無緣無故接近自己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提那麼荒唐的理由跟著她。 但是,她卻沒來由地信任他,至少認為焚颯對她沒有任何威脅和傷害。 至於這目的是什麼,宋以惗的確不知道,這麼多年她也懶得去探知。 雖然剛剛她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但是她並沒有想要得到答案。 隻是一時興起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申海刑偵局的人看見大門口地上躺著一個人,被五花大綁捆著,旁邊還有一包什麼東西。 難道是綁架案? 哪個綁匪這麼大膽,都明目張膽地綁到刑偵局門口了? 值班人員趕緊過去查看,從那人背上撕下一張紙條,隻見紙條上麵寫著六個大字: 我是殺人兇手! 難道是昨晚殺人取毒的兇手? 再查看地上扔著的那包東西,還真是毒品。 這算自首嗎? 是誰抓到兇手的? 不過,這是申海刑偵局有史以來抓獲兇手最快的一次,而且還沒有耗費人力物力財力。 至於是誰把人送到刑偵局門口的,這樁“案子”他們是破不了了。 焚颯本是想借這次機會,勸說宋以惗不要再孤軍奮戰,她大可找他幫忙,甚至全交給他來辦,哪怕是命令。 憑他的能力,一定能把人給她抓過來。 但宋以惗在這件事上,不想假借他人之手。 禍是她闖的,錯是她犯的,後果就應該由她來承擔,來彌補。 這樣,她才能徹底放下,安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