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記憶中的童年時光,定格在青山中學的校園裡。 在小小的我眼中那大大的鑄鐵校門,從校門到臨街路口的那條土路,路邊甬道上是老爸畫的宣傳畫,這些畫麵都是那麼清晰,在時光的掠影中,記憶是一本精美的連環畫。校辦工廠製作的農藥5406我居然還記得代號,就連校門口雜草叢裡的車前草都還水靈靈的活在我的記憶深處。 那時每年夏天,學校放暑假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有時間了,偶爾會用蜘蛛網和長竹製作成粘蠶桿子,帶著我們姐妹仨抓知了;偶爾還會帶我們去小溪裡摸魚。小河溝裡野生的水花生生機盎然,一長一大片,那是鄉下人打豬草的選擇。淺淺的小溪水緩緩地流淌著,那麼靜謐那麼悠閑,我們收拾好工具走在回家的路上。夏天的傍晚八點鐘的時候天還沒黑,而蚊子的演唱會永不散場,作為孩子的我們根本就不記得蚊蟲的叮咬。我還有夏夜乘涼的記憶,宿舍平房的院子裡,在太陽落山前,把三合土的地麵澆一大盆水,水氣會帶著地麵的熱氣消散到空中,等地麵乾燥了,在地板上鋪上涼床,也有圖省事的直接鋪上涼席,就可以自在地乘涼了。露天睡一宿,早上醒來的時候肚子上總是蓋著一條大毛巾。 暑假的校園是我記憶裡的天堂,從校門口到教學區,有一大片的菜地,我印象中,那裡種著牛皮菜和西紅柿。菜地和走廊之間用高高的木槿花樹做隔斷。我獲得的關於木槿花的知識隻限於它叫豬油花,可以拿來下麵條。我很喜歡去花園裡挖馬齒莧,那也是餐桌上的常客。現在想起來,我最初的植物知識都跟吃有關。我還記得到了秋天學校種的果樹可以采摘的時候,家家能分享到的橘子和蘋果能酸掉牙齒。 我的父親是縣城裡的窮孩子(我的爺爺在我父親十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當時我大姑十六,二叔八歲,小姑姑才二歲。奶奶靠紡紗拉撥四個孩子長大成人。)父親為了能讀書,會在假期去做拉船的纖夫,幫補家用。我記憶裡二叔在十六歲就進了繅絲廠,至於大姑我從來沒見過,知道我有一個親大姑的時候我已經快初中畢業了,當時家裡來了個大姐姐,管我爸叫舅舅,等人走了我才知道我家還有這門親戚。我媽媽那時候總說小姑姑是她看著長大的。據說爺爺奶奶還收養過一個女兒。 我的母親是小鎮上的姑娘,五十年代的中專生,在那時的小鎮上,是很了不起的。小時候,常聽媽媽說她兒時的故事,最讓我吃驚的就是她給我外公外婆貼“愛兩個,恨兩個”的大字報,以表達對他們給予舅舅舅媽偏愛的不滿。 記憶深處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可以延續到十歲。都說人能把三四歲的記憶保留到成年,但我十歲那年,我的人生遭遇第一次天人永隔。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夏夜,外婆離開這個世界。我家住在中學的員工宿舍,在接到消息的時候,爸爸媽媽顧不得安頓好我們幾個孩子,就回了娘家。 在淩亂的舊夢中,我一直不曾長大,父母也永遠年輕,而外婆,一直都是我記憶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