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幼年,其實是在外婆家渡過的。我被父母寄養在鎮上的外婆家,隻有在學校放寒暑假的時候,我才會被接到父母身邊,同姐姐們還有父母住在一起。都說三歲看老,那麼可以說我的生命軌跡裡第一道印跡是外婆給留下的,外婆是我人生第一個的老師。 外婆家的房子是長長的一條,從臨街的門臉一直到後院大概有4米乘以30米的麵積,對,就是這麼長的一條,像塊長條的臘肉。臨街的門臉印象中是一個小的炸貨鋪,炸貨鋪後門接著外婆家的一條小巷道,巷道很窄隻有不到一米寬。巷子裡開著兩道門直通我兩個表哥的房間。巷子的另一個出口是一塊公共區域:天井,這塊區域並不大。下雨的時候,雨順著屋簷滴滴答答的落下來,屋簷下的溝渠用青石板扣起來,雨水落在石板上,像精靈在跳舞。 外婆家的堂屋正對著天井。堂屋的後身是外婆的房間,小小的房間裡有一張大大的拔步床,拔步床的床頭擺著老樟木的箱子。一張書桌,一個五屜櫃。印象深刻的是床前的腳踏板,沒有它我連床都爬不上去。感覺外婆的床頭櫃裡永遠都有我喜歡的零食,水果糖、小蛋糕、炒花生。印象中的房間是沒有窗戶的,隻有昏暗的電燈。房門開在從堂屋到灶屋的過道裡,從外婆的房間到灶屋還隔著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是有機關的:它有兩層,一樓相對低矮,它還有一個用木板搭建的小二樓,那是舅舅舅媽的臥室。灶屋裡的煙囪裡永遠都冒著熱氣,那是我眼裡的人間煙火。外婆做飯的時候,我就在廚房玩,能幫忙扯風箱就覺得自己比全世界都了不起。外婆總能在灶塘裡為我埋上一個紅薯或烤上一個玉米,這都是我的最愛。在旁邊的灶眼裡用餘火慢熬一小沙罐白米粥那就是我的獨食。 灶屋的後麵,地麵往下落差得有兩米。踩著石頭堆砌的臺階就去到了舅舅家的放柴火的屋子。屋子裡一半堆柴火,一半是豬圈,屋子挺寬敞,感覺是舅舅家最大的一間屋子。這屋子有一半也是兩層的。就在柴火堆上頭是拿木板搭起了一個小小的二層,給誰住的我真不知道。好像我大表嫂生孩子的時候住過,當時我好像才五歲。 柴火屋外頭就是外婆家的後院,院子裡有一顆核桃樹,核桃樹下還有一張洗衣臺。每年秋天下核桃的時候我樂得像個傻子。出後院不遠就到了沈水河邊。# 小鎮的生活安閑自在,時間慢慢的流逝,我在慢慢的長大。快到我要上學的年齡了。78年九月一號,我真的上學了,也回到了在學校的家。說是回家,其實外婆家離學校也並不遠,十幾分鐘就能溜達過去。 外婆的書桌上有一個煤油爐,那是外婆根我倆下麵條用的。是我父親的作品,父親的手很巧,會做煤油爐,會修理機械手表,還給我紮過五角星的小紅燈籠。關鍵他是一個中學語文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