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C市的那兩年,我跟F君常常吵架。吵架的理由都很奇葩。跟一般情侶並不相同。 比如我們會因為“頭暈”和“頭疼”到底是不是同一回事吵起來,會因為某句話是不是侮辱了對方的人格而吵起來,會因為對方一句好心的提醒誤以為被質疑而吵起來。有時當麵爭執,有時隔著電話,如針尖麥芒般各不相讓,脾氣上來的時候恨不得掐死對方,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我本來是個邏輯很清晰的人,但是與他吵架每每都會落在下風,似乎吵架開始的那一刻什麼理智邏輯都拋在了九霄雲外,常常被氣到跳腳。而F君也不屈多讓,很多次氣到沖出門口,對著樓前的樹猛錘。我有次忍不住好奇問他,為什麼每次生氣要拿樹撒氣,他沉默了一會回應道:“因為怕一直在你麵前杵著,會傷到你啊”。天知道我當時聽到這句話有多感動。 F君是個做事沖動又愛故意惹人生氣的人,興頭一上來難免不管不顧。 記得有一次F君答應要陪我散心,卻莫名其妙在圖書館遲遲不肯動身,以學英語為借口拒不合作。看到他有意為之的冷暴力不合作,我氣到摔書走人,把他獨自留在了自習室的位置上麵對著眾人掃視的目光。當然也是如今寫書的這一刻我才反應過來,可能是當時我快畢業離開了,他心裡一直不安窩著情緒呢吧。 當我慢慢走出圖書館後氣也漸漸消下去,想來F君定然也已經後悔要跟我冷戰了,為了打破僵局,我靈機一動故意跑到超市買了幾聽啤酒,跑到體育場的草坪上,擺拍上傳到朋友圈,F君看到後果然順勢打來電話,跑到操場找到我。一邊甕聲甕氣的問我乾嘛大晚上跑到操場喝酒,一邊故作嚴肅的批評教育,並沒收我的“和好道具”,最後和好後的兩個人手牽手離開了操場。結果沒走多遠,他突然停下,扭頭一臉尷尬的對我說他在我走後一氣之下把我們周末出去玩的票退掉了,當他慌裡慌張再次重新預定時,卻發現票價貴了好多好多。 後來回憶此事他總是懊惱不已,說這是他此生乾的最幼稚愚蠢的事了。 不過這誰又知道呢?是吧? F君總是不理解,為什麼每次我在他吵到興頭上時總是提出各種停戰的“借口”,比如:站累了、口渴了、想去洗手間、凍得發抖了。一度以為我是吵不過他後的金蟬脫殼之計。在歷經數百次的千錘百煉後他才終於慢慢相信並理解,我真的是單純的因為其中的某種原因而體力不支了。 我們就這樣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吵與和好中度過了一生中唯一朝夕相處的那短短一年半的時間。那些吵吵鬧鬧,不知不覺間成為了聚少離多的人生裡難得鮮活的幾抹色彩。 後來偶爾夢中醒來,憶起往昔相依相伴的歲月,常常幾度哽咽,淚盈於睫。卻最終在我寫下這篇文字的時刻,因為某種原因成為回憶起來就笑中帶淚的往事。書不盡言,心緒難平,幾欲成淚,隻能草草收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