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漾坐在副駕駛座上,忽地打了個噴嚏。 孟新努力克製著瘋狂上揚的嘴角,“那小姑娘肯定是發現自己手鏈找不著了,這會兒正罵漾哥呢。” 沈漾隻是垂眸看著掌心的手鏈,孟新側過臉看了一眼,評價道:“這手鏈看起來很普通啊,不會是人家小姑娘的寶貝吧?” 沈漾聲音淡淡:“這是梵克雅的最新款手鏈,售價一萬八,還要預約才能拿到購買名額。” 孟新訝異挑眉,“看不出來那小姑娘還挺有錢。” “有錢就能偷人魚竿?”沈漾聲線驟冷,“那是我外公的遺物。” 孟新沉默下來,注意力重新回到駕駛上。 沈漾的母親去世得早,他外公也因為憂慮過度沒過多久也跟著去了。 沈懷仁這些年來在物質上對沈漾沒苛待過,隻是每天忙於公司事務,幾乎不過問沈漾的日常生活。 從小到大,沈漾都是在保姆和管家照顧,也因此養成了桀驁不馴的性子。 沈懷仁在商界名氣越來越大,試圖攀高枝的人不少,但沈他對此不為所動,還算良心的沒有憑空給沈漾找個後媽或弄個弟弟出來。 雖然他漾哥總是一副淡漠名利的姿態,可沈家就他一個兒子,未來的家產還是得由他繼承。 孟新對沈漾的家事很少過問,隻知道去他家時,還能看見掛在客廳的沈漾生母生前的照片。 聽說當年沈母的美貌冠絕京城,引得無數京圈公子哥折腰,最後還是不顧一切選擇了當時一窮二白的沈允城。隻可惜紅顏薄命,生沈漾時落了病根,沒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孟新在心底暗自嘆了口氣,將沈漾送回了沈奶奶家。 “阿漾啊,你回來啦?” 聽見院子裡的動靜,二樓的木門被推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了出來,和藹地看著樓下的沈漾。 看見沈奶奶,沈漾沉鬱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奶奶,不是說了不用等我回來嗎?” “哎呀,你不回來我老婆子睡不著啊,”沈奶奶笑地瞇起眼,“廚房裡給你燉了雞湯,記得喝啊。明天就周一了,要奶奶送你去學校嗎?” 沈漾眸光微頓,麵色卻不改,“不用的奶奶,我已經成年了,不需要您送我。” 沈奶奶欣慰點頭,“好好好,那奶奶先去睡覺了。” 見她轉身進了門,沈漾在庭院裡的秋千上坐了下來。 夜色正濃,晚風拂麵,將他心頭的躁意驅散了些許。 * 阮梨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進房間就癱倒在床上,無力地伸出右手摁亮手機。 現在是十點半,離周一還剩下一個半小時。 她絕望地哀嚎一聲,“今天可真是倒黴啊……” 消化完今天發生的事,阮梨隻覺得腦袋昏沉。 那天釣魚的壓根不是什麼老爺爺,是個白毛大拽比!很年輕的那種! 不對,還是個鴨! 一想到那天她偷走了大拽比的魚竿,阮梨就心虛地埋進枕頭裡。 被悶得快喘不過氣來時,她又猛地仰起頭,自我安慰:“沒關係,反正我不去鴨店,不可能再碰見白毛拽比了!” 隻是那串手鏈…… 阮梨痛心疾首地咬牙,丟了就丟了,大不了就當送給他當順走魚竿賠禮了! 第二天早上,阮梨是被陌生的女聲給叫醒的。 她驚醒過來,看見麵容和藹的中年婦女時,警惕地拉起被子擋住臉。 “別緊張,我是阮女士為你請的阿姨,負責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姓趙,你叫我趙阿姨就好了。” 阮梨嚇得聲音都不利索了,“趙、趙阿姨,以後你進來可以先敲門嗎?” 趙芬蘭語氣輕柔地解釋:“原本我是打算準備完早餐就離開的,可是七點了還沒見你起床,隻好進來了。你放心,以後阿姨不會擅自進你的房間。隻是今天是開學第一天,阮女士交代過我不能讓你遲到。” 阮梨不情不願地掀開被子下床,“我知道了。” 趙芬蘭笑了笑,“既然你起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後的日常中有任何問題,我就可以隨時找我,我就住你對麵。” 阮梨吃過早餐,無精打采地上了路。 南喬中學和阮澤蘭說的一樣大,阮梨找了十幾分鐘也沒找著趙芬蘭說的A棟教學樓。 她一路問了許多學生,才在鈴聲響的前一刻仰頭看見了教學樓側麵印著的一個鮮紅的“A”。 剛剛還落在她身後的學生,忽然就光速從她身旁飛快經過,目標顯然都是眼前的教學樓。 阮梨甚至清楚感覺到地麵都震顫了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拉了拉書包肩帶,不緊不慢地上了樓。 阮澤蘭說她被分到了高三八班,阮梨上到二樓才想起應該先看看平麵分布圖。 她隻好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往樓梯口最近的教室靠,硬著頭皮頂著教室裡打量的視線,看見了門口頂上的高三十二班字樣。 推測著大約是從高到低依次增加的班級序號,阮梨往三樓走去。 看見八班的門牌時,她踟躕著不敢過去。 身後的樓梯口,一道訓斥聲由遠及近:“你小子又遲到?你們班主任真是一點也管不住你!” 阮梨局促地站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兒躲。 上樓梯的兩人看見靠墻站著的人時,神情都一怔。 孟新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阮梨,扯出一抹深意的笑。 “好巧啊。” 阮梨麵對孟新還是持有一碗粥的濾鏡在,朝他點頭示意,“你好。” 潘世昌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老花鏡,盯著阮梨看了半晌,才恍然地“哦”了一聲。 “你是今天轉來的學生?” 阮梨緊張攥著手,輕輕點頭。 潘世昌麵對她時,笑容又和善起來,“正好,我是八班班主任,我帶你過去。” 轉頭看向孟新時,神情頃刻沉了下來,“你回你班上去。” 孟新走時轉頭朝阮梨做了個鬼臉,用口型無聲說:後會有期。 注意到兩人的互動,潘世昌剛才還友好的態度有些降溫,“怎麼,你倆認識?” 阮梨拽著書包肩帶的手微微一頓,“應該……不算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