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研究人員分別扛著昏迷的梁義,扶著驚魂未定的唐遠來到了院長辦公室,而辦公室內的兩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唐遠已經緩過神來,縷清思緒後向院長匯報。 “梁義果然跟興火有著莫大的關係,就在剛才我向他提問的時候,我親眼目睹了他像那本記事本中所記載的興火一樣,眼冒金光,口吐烈焰。就連天花板都被洞穿了。我懷疑是他與興火產生了共鳴,雖說並無興火精血的出現,但不排除出它這樣的神獸會有特殊情況。我們應該立即再次檢查梁義的身體。” 所謂共鳴是指,這片大陸中,在吸收妖類心臟處精血的情況下,人可以和與其相匹配的妖類產生共鳴反應,以獲取對應妖力。 在唐遠的講述過程中,院長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梁義身上。站在院長身旁的眼鏡青年急迫地開口詢問。 “梁義他,不會是興火的兒子吧?” “興火的兒子應該不會是人形。”唐遠回答道。 沉默許久的院長神情復雜。 “嗯,再把他帶去檢查一次吧。檢查結果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唐遠眾人帶著梁義離開了,辦公室內隻剩下院長和眼鏡青年。 “兒子,你對梁義怎麼看?” “什麼意思?” “在你眼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沒爹沒娘,看起來挺悶一傻小子,其實也挺可憐的。你問這個乾什麼?” “如果等到梁義再次醒來時失控暴走,你會怎麼做?” “老黃,原來你在擔心他翻臉不認人嗎?”青年笑了, “他不是個白眼狼,你又對他恩重如山,他為什麼會對我們下手?” “妖與人自古不兩立,雖說興火並不能算是純粹的妖,但那一年它畢竟令我們......”院長突然頓住,轉而又說, “唐玉良他們永遠被留在山上了。” 青年啞口片刻,仍然倔著不鬆口。 “興火是興火,梁義是梁義。興火從何而來我們無跡可尋,梁義成長至今我們都看在眼裡。你為什麼不信任他?” 說罷,青年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或許你是對的。” 院長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苦笑著,轉而徐徐坐在辦公椅上,拉開辦公椅上的抽屜,幾張色彩豐滿的照片靜靜躺著,其中是一張張燦爛的笑臉。 檢查室內,梁義上半身赤裸著,身上插著數不清的儀器。 “怎麼會這樣?”唐遠看著電腦上的數據,眉頭緊鎖, “為什麼梁義的身體仍然與正常人無異。肯定是哪裡弄錯了,一定是!” 唐遠對於研究事業有著遠超常人的天賦,年僅十二歲時便破格進入吉平研究所工作,兩年後晉升為組長,接手了檢查興火“懷中”的孩子——梁義的工作。可惜的是她從未產生過與妖物的共鳴,但這反而也影響她在研究之路上一路深耕下去。 周圍的研究人員看見唐遠近乎瘋癲的模樣,議論紛紛。在他們的印象當中,唐遠一直是以溫柔形象示人的,但今天的她顯得很異常。 唐遠用大拇指頂著兩顆門牙,下排的牙張合個不停,咬在指甲蓋上,在各種儀器之間來回躊躇著。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是哪......呃......” 唐遠的聲音戛然而止,似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她的身體裡傳出。一旁的研究人員紛紛察覺到唐遠的不對勁,其中有人開口詢問。 “唐姐,你......啊!” 那人話還未過半,唐遠的身體發出“噗嗤”一聲,是血肉崩裂的聲音。一顆鮮血淋漓的頭從唐遠的胸口鉆出。 “是食心魔!”一人驚恐地喊叫著。 食心魔,中妖,可擾人心智,以食心臟為生。沒有身體,隻是一顆猶如乾屍一般醜陋小巧的人頭,頭上本該是長著耳朵的位置卻長著一對兒翅膀,獠牙分別刺穿上下嘴唇,突出五厘米遠。它在現身之後體型接連暴漲三次,填滿了整個房間的一半。梁義身上的不少儀器均被它壓成餅狀。唐遠和那個朝她問話的研究人員被彈飛到墻角,那名研究人員用手強撐著地麵爬起,拍響了墻上鮮紅色的警報器。 食心魔的兩個布滿凸起的血絲的眼球不斷掃視著墻邊的眾人,而在場之人都是文職人員,並無戰鬥能力,研究所的其他人也並不能在十幾秒內趕來。顯然,食心魔即將開啟一場短暫的饗宴。 這時,梁義已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病床上坐起,映入眼簾的是龐大的食心魔,接著是墻角胸口破裂的唐遠,頓時義憤填膺。他覺得自己心頭有個生物在咆哮,那物種遠比獅虎之輩暴戾恐怖得多,烏黑色的瞳孔再次閃起金光,宛若勃勃朝陽。 未受損的電腦忽然鳴叫起來,眾多冗雜的數據上方赫然寫著:未知共鳴!!! 在食心魔與朝陽般的雙瞳對視的那一剎那,那雙遍布血絲的雙眼像是被熊熊烈火燃燒一般,在食心魔“吱吱”的慘叫聲中,它吃痛地閉上了惡心的眼睛。但灼燒之感並未消退,反而愈演愈烈。食心魔的臉上先是冒出瘮人的水泡,接著整張臉變為焦色,最後落在地板上化作一地塵埃。 做完這一切的梁義霎時癱軟在病床上,渾身無力。眼中金光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電腦的鳴叫隨之而停,急速的呼吸與心跳聲在寂寥無聲的房間裡清晰可聞。直到房門被闖開的那一刻。 眼鏡青年看見一地狼藉的研究室,喘著粗氣,眼睛瞪得渾圓。幾個研究人員翻出擔架,又把唐遠置在其上,快步扛著擔架離開房間。 “發生什麼事了?” 剩餘的幾個研究人員為他解釋了這裡發生的一切,青年將目光投向床上的梁義,吐出一口濁氣。 “我就說吧,梁義永遠是梁義。” 等到梁義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他的大腦十分混亂,唐遠慘死、食心魔出現,這兩件事在腦海中不斷沖刷著。 “你醒了?”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傳來,是院長的聲音,他正坐在梁義床前的凳子上。 “唐遠怎麼樣了?” 聽聞此話,院長擺擺手。 “放心,王月明在院裡呢,唐遠醒得比你還要早。” 梁義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王月明是樹妖的共鳴者,近幾年名聲鵲起,醫術極其了得,隻要病人還有一點身體殘餘她也能力挽狂瀾,將人醫活。梁義早就聽說過她的鼎鼎大名。 “那食心魔又是怎麼回事?” “最近郊外的妖物活動又開始頻繁了,這隻食心魔潛入了研究院,悄然寄生在唐遠的身體裡。這玩意兒賊的很,他隱藏整整一天,直到當場的人都手無縛雞之力,在最容易得手的時機現身。正準備飽餐一頓,卻遇上了你的蘇醒。” “對了,話說我的身體......” 院長打斷了他的話。 “很抱歉之前一直瞞著你,說你是梁韜的兒子。” 院長的神情變得嚴肅, “其實你是興火留下的孩子。” “興火?!” “沒錯,當年的極山登頂行動中,興火令得我們的登山隊員近乎全滅,離開時留下了嬰兒時的你。而你被梁韜帶下了極山,送到這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梁義覺得自己像是突破了一層薄壁,對興火的熟悉感、唐遠的提問,恍惚間,一切都突然清晰。 “那興火和我是什麼關係?”梁義呆滯地開口。 “我也不知道。” 整個室內岑寂下來,院長從凳子上起身, “但你如果想要探尋真相的話,我建議你先將自身能力掌握。你可以嘗試一下,看看能不能主動進入當時的戰鬥狀態。” 梁義咬咬牙,眼神變得堅毅,並沒第一時間按照院長所說的做。 “院長,這麼多年謝謝你們。” 院長背過身去,“哈哈”地笑了兩聲。 梁義閉緊雙眼,追溯著當時心中燃燒般的感覺。漸漸地,一股熱流傳向他的眼部,金色光芒從他的眼縫中鉆出。當梁義再次睜開眼時,耀眼的金光已然出現其中。 “成功了!”梁義驚喜道。 “不談你與興火是何關係,我猜測你或許與它產生過共鳴,擁有它的能力。按照一般的常識而言,共鳴需要妖物的精血,但你顯然在產生共鳴的時候並未接觸到興火的精血。所以我認為你應該在多年前嬰兒時就與興火發生共鳴關係了。與傳說中的神獸共鳴,這是史無前例的大事啊!” 院長的神色變得激動起來。 “神獸共鳴果然霸道,未經修行居然就能秒殺中妖。就是法力太少,幾秒就清空了。梁義,你應該去吉平學府深造,你的天賦不該被浪費,況且學有所成後探索身世肯定也更加輕鬆。” 梁義沉吟片刻,答應了院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