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外人看來,這戴麵具的小夥子簡直就是目中無人、無比傲慢。 弓箭比試雖然是熱身,但眾人都是武師,怎麼可能會在這種比試方麵不上心。 武師修罡氣,大部分武師都是主打一個剛猛霸道的氣勢,而武師的招式和個人的性情有很大關係,所以在場的人個個都是鉚足勁,無一人不想著用盡全力爭個高低。 結果你這小子,鬧呢?還眾目睽睽之下放水! 放水就算了,你起碼裝的像一點啊!你TM用個普通的箭矢射穿兩塊實木,還不帶用力的一樣,什麼含金量大家能不知道嗎? 眾人懂了。 這男的肯定是在裝,這不看不起人呢嘛。 同時也惱了。 原本許多武師確實是生活不如意,想著借東州楚家的勢力冒個頭,這下全被許小黑一人激起了怒意。 將原本的“打贏其他人→娶老婆”變為了“先打爆這麵具男→跟其他人爭老婆”。 即便是自知自己實習或許比不過許小黑的人,都恨不得上去扇他兩巴掌。 許小黑感覺到眾人的責怪,先是有些委屈的皺了皺眉頭,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但很快又無所謂了。 他在劍峰被眾星拱月,自然是沒體會過這種滋味。 不過,他有其他轉移情緒的辦法。 罵我是吧?一會把你們腿都打斷。 其他人射完一輪弓箭之後,然後就輪到了舞劍。 說是舞劍,但也任由武師們發揮,隻要是兵刃,他想要耍什麼都可以。 這個環節是給武師展示武藝和交流的,也有一些異想天開的普通人在這賣弄,手裡揮著觀賞細劍,心底裡想著一會要是僥幸贏了比賽,自己就要開啟新生活了。 富婆這種生物,對於鬱鬱不得誌的男人來說,可謂是幻想中怎麼揮之不去的常駐殺器了。 可惜的是正常的男人都知道這隻是虛幻,而走上了臺試圖攀附高枝卻又沒有實力的人才是真正的羸弱。 或許有人會說他們敢想敢做,但做之前都沒有認清自身的位置,又有什麼意義呢? 敲鑼小廝搖搖頭,看向了直直坐著不和別人攀談言語的許小黑。 這人的力道屬實怪異,說不定會靠著這股怪力贏得比武,可惜的是弓射的表現太過傲慢,舞劍的環節又不動彈,加上遮掩了麵容,估計楚家小姐是完全看不上他的了。 唉,雖然做這一行錢好賺,但是叫嚷起來也是真的累啊。 據那楚家小姐說,這擂臺可是要擺到尋到相公才停息呢。 舞劍並不像弓箭那樣每個人都需要參加,而是看武師們的意願。 心機深沉一些的武師不願讓別人在比試前透露出自家跟腳,想著在比試的時候出奇製勝。 但這招親可不隻是看比試啊,若是舞的好,說不定小姐在這環節就直接內定了呢——可惜的是高手都沒有展示武藝,而這些舞劍的人卻都上不了臺麵。 再一次搖了搖頭,小廝見最後一人舞完,舉起手裡的鑼便敲了起來。 “好咯——天色不早了,各位新郎官瞧瞧我這咯,現在跟我來這邊抽簽,比試為兩兩對決,勝者進入下一輪,直到最後一人即為勝利。” “注意!擂臺方不提供醫護藥物,諸位新郎官如出了事情自行負責!” 剛才還說大家是準新郎官,現在直接說是新郎官,是因為比試的原因嗎?許小黑暗暗皺眉,但還是想不通這沒聽過的稱謂。 敲鑼小廝動了私心,通過暗箱操作將許小黑放在第一場,楚家下人見他做的不過分,倒也沒說什麼。 這也並非是惡意,隻是敲鑼小廝單純的好奇,想提前看看這麵具男子的實力如何。 隨著敲鑼聲響起,許小黑大步走上了臺,似乎邁出的每一步都充滿了雀躍。 而在他對麵的是一位十分精壯的黝黑男人,一身的腱子肉,手上還拿著一把雙刀,臉上掛著不屑的笑容。 他自認自己的氣力興許比不過這麵具男子的怪力,但他在自身氣力巨大的同時還十分靈活,不然他怎麼敢玩這種短而薄的兵刃? 區區一個怪力小子,且看我分分鐘拿下。 敲鑼小廝再一次用不同的節奏敲響了鼓,大聲吆喝:“許小黑對戰路人甲,比試——開始!” 黝黑男人嘴角一扯,一身罡氣運轉,準備使出生平最為得意的輕功,捏著雙刀的手稍稍一緊。 然而他還沒踏出半步,就隻覺眼前一黑,然後便看到了許小黑已經三步作一步閃身到了他的身前,白皙的拳頭朝著他麵龐直直飛來。 黝黑男人大驚,被許小黑的急速嚇得的一愣,但他習武多年,身體早已練出肌肉反應,匆忙間倒也立馬反應過來格擋,揮起了雙刀試圖截下這一拳。 不是用手臂格擋而是用刀嗎? 說起來,這比試雖然沒有規定隻能用拳頭,而武師之間的正常比試出了什麼事情也不歸官府管。 但為什麼說是比試,不就是點到為止嗎?對手用拳頭,他卻用上了真刀真槍,說明對方是真不留情,打算見血的啊。 見對方沒有留手,許小黑就更不會講什麼武德。 他手上動作一慢,卻是悄悄甩出淩厲的一腳,踢到黝黑男人的腳踝,這還是收著力的,不然這男人可不僅僅是摔倒這麼簡單了。 黝黑男人失去了平衡,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便被許小黑往他的右腿腳關節重重一踏,似響起了些骨頭碎裂的聲響,他便再起不能。 敲鑼小廝連忙宣布結果,然後讓那黝黑男人的同夥將其攙扶走。 “嘶——”看著一瘸一拐的黝黑男人,旁觀的眾人卻是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還健在的腿。 下手是真狠啊,雖說對方用兵刃對拳腳,不講武德在先,但出手就是斷個腿,這麵具男人顯然也不是什麼善茬。 臺下的人心思各異,實力低微的武師決定收斂,不再招惹許小黑,而實力頗高的人卻是看出了許小黑的招式稱不上門道,感覺就像是取巧,心底裡彌漫上了不屑和鄙夷。 但許小黑卻覺得自己下手還是輕了。 雖然聽起來是骨折,但實際上隻是把關節打歪,打得那黝黑男人骨頭錯位了而已。 而且,對於武師來說,身體的恢復速度自然是快過常人的,一般十多二十天的傷勢,他們隻需要約莫一周不到的時間就好了。 對於尋常武師來說,這種傷勢不大不小,而且許小黑理虧在先,自然也不會真的多下狠手。 發覺大部分人都是花架子後,許小黑玩鬧的心思泄了泄,開始百無聊賴的在腦中默讀起了功法招式。 原本還以為能活動活動筋骨,結果凡間的武師也就這麼個樣,還沒熱身就結束了。 後續許小黑打了許多輪,大部分對手都被他如法炮製的打斷了腿,甚至連他的影子都沒摸到。 而一些相對和氣些、沒有對許小黑表示出惡意的人則是逃過了一劫,隻是被許小黑兩招推下了臺。 直到這時,不論實力高低,眾人都無比重視這古怪的對手了。 就算是取巧,但能夠取巧那麼多次而無人破解,那也稱得上是自身的實力了,再加上這麵具男人一身怪力,身形還靈活無比,哪怕沒使出什麼招式都足以讓人頭疼了。 這群武師中藏著些真正的高手,但都極為低調,他們其中有人已有家室,或獨自一人浪跡天涯。 不過都並非是圖那楚家小姐,也並不沒有那麼在意比試的獎賞,而是想著借著這個比試在梧桐縣的武師圈子裡一鳴驚人,亦或者與楚家交好,已觸及到更高層次之人。 所以在見到許小黑這不講理的黑馬,他們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不僅僅是怕打不過,更是怕被打斷腿。 武師越強,資歷就越豐厚,這些人看上去都約莫三十多,實際年齡都快接近五十了,所結下的梁子自然不在少數。 十天半個月不能行走,萬一讓仇家找上門那就完球了。 眾多高手暗暗估量,其中有些人自知不敵,悄悄退出了人群。 不玩了,區區一個楚家小姐,哪有自己小命重要。 就這樣,許小黑十分輕鬆的打到了最後一輪,站在他對麵的則是先前射出“穿三靶,偏一靶”的精壯男子。 “許兄,在下段在前,請賜教。”報名比試的花名冊是公開的,敲鑼小廝在比試前也會宣布對戰雙方的名字,所以段在前會叫一聲“許兄”也是正常。 許小黑見對方有禮貌,也是十分和氣的拱手回禮。 敲鑼聲響起,許小黑例行掠身先攻,但沒再像之前那樣虛虛實實,而是實實在在的打起了拳腳招式。 段在前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重視,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也看出了這拳腳的跟腳。 好像是通背?但似乎要比通背要柔一些,而且更加詭譎莫測。 許小黑所學的是武峰其中一個以凡間武學改進修行的派係。 這派係的招式籠統天下,與許多凡間武學仿佛同出一脈,但也有些差別,而且還能配合靈氣,以做到普通凡間武學所沒有的效果。 不過畢竟也是與凡間武師比試,許小黑自然不會催動靈氣,隻是打出個招式形狀,殺傷力自然沒有特別離譜,所以這段在前竟然還能接下來。 這並非是許小黑單方麵的放水,主要段在前也的確是個高手。 他與許小黑戰了幾個回合,卻是越來越心驚。 他在半年前托一位武塔的朋友私下在武塔測試過,當時的自己為丙等一品,而且還有些堪堪就要達到乙等武師的趨勢。 段在前不敢自傲,他不認為現在的自己擠入了乙等武師,但在丙等武師裡絕對是頂流一列,在乙等武師稀少的梧桐縣,鮮少有人能當自己的對手。 可即便是這樣,自己在與這許小黑的交手下卻越顯頹勢,他隱隱之間,甚至還感覺對方放了水! 通背靈拳打完,許小黑眉眼中漫起了歡喜,今天還是沒有白來的,這擂臺還真有人能讓自己活動下筋骨。 而透過麵具,月牙般的桃花眸子無比勾人,竟是讓比槍桿還直的段在前都有些愣神。 許小黑撤了一步,拳腳變幻,已然換了個招式。 八極?不對,姿勢又有些不太正宗。 段在前暗暗咬牙,催動體內罡氣的力度加大,試圖轉守為攻,結果卻又被許小黑打得毫無辦法,難以招架。 直到他感覺到許小黑的動作變緩,段在前終於找到機會反攻,然後捏著拳頭剛要上前,卻又看到許小黑抱起了樁。 ……又到太極了是吧。 段在前算是看明白了,對方是拿自己當對練呢。 雖然不是戲耍,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感覺比被戲耍還要傷人心啊。 不過他倒也是升起了些愛才之心,硬生生擠著所剩不多的罡氣,陪著許小黑將剩下的……五六七八九十種武學全都打完。 …… 不行了,已經快要被榨乾了。 仙人的靈氣來源於天地,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雖說平常吸納靈氣肯定比不過打坐吐納,但隻要不是用那些消耗極大的術法,在正常比試的情況下倒也能十分持久。 而武師的罡氣則源於自身,想要恢復罡氣就必須安定下來吐納,無法做到一邊運用一邊恢復。 所以打了這麼久下來,段在前都感覺自身的罡氣都能用滴來計量了…… 而且臺下的觀眾也越來越少,現在留在這裡的幾乎都是些抱著學習心態,如饑似渴吸收二人武學的好學武師。 尤其是許小黑各種看得出形狀,卻又有些詭異變種的招式,對這些武師們可謂稱得上是大補精華了。 “謝過段前輩。”許小黑忽地將拳腳一收,自己在武峰所學的招式已全部打完,再也不需要段在前的陪練了。 段在前一臉疲態,看著精神抖擻的許小黑,苦澀一笑,朝著敲鑼小廝開口:“我輸了。” 許小黑此前在劍峰修行、亦或者跟熊大哥比試的時候,所用的招式都會運用靈氣,所以對招式的本身的體會就弱了些。 而今日不用靈氣和眼前這段前輩對戰,倒是收獲滿滿,讓自己更加精進了。 這位段前輩雖然實力比不過自己,但許小黑心思玲瓏,自然也看出了對方是主動與自己配合,心底裡泛起些感動。 “段前輩刻意讓著我,為我指點招式,對我已是大恩,晚輩的心境比不過前輩半點,這一把算晚輩輸了。” 段在前一愣。 從聲音和皮膚看,他倒是知道對方年齡比自己小,倒也算得上是個前輩,但對方此前的表現極為倨傲,對應年齡就像是個有些成就的孩童,目中無人才對。 但卻沒想到對方現在這般謙卑,還為自己找了臺階…… 他瞅了瞅臺下還在觀望的武師,這些武師大部分都不是高手,但十分好學,若不然也不會在自己沒有奪冠資格之後還一直觀望到夜晚。 而這些人在聽了許小黑的話語之後,看向自己的眼光中卻是充滿了膜拜……哪怕是另一個敗在他手下的同等級高手,目光裡也滿是欣賞。 段在前心頭微動,忽地無比坦然,“論年齡我倒是敢於前輩自居,但實力上我是萬萬不敢。” “這一戰下來,我也受到了你的指點……所以勝利,隻有你才是實至名歸。” 許小黑一愣,然後笑了笑。 他的坦然贏得更多武師的尊重。 從此之後,一位好為人師、武德充沛的武師高手將揚名於大江南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他的品行,也將成為備受尊敬和崇尚的武師風氣。 雖然沒有為贏得最後勝利,擺脫大齡單身的窘迫,但他也並非是傻子,他能感覺到自己即將揚名,倒也變相的完成了最渴望的心願。 習武是為了什麼?保家衛國? 大乾雖然是天下第一大國,繁盛無比,但當今朝廷可不是愛民如子,甚至還有不少地方的平民百姓穿不暖、吃不飽,這個國又有什麼值得保衛的? 天下的武師習武,不都是為了揚名立萬、衣食無憂嗎? 雖然自私,但這是最真切的期盼了。 段在前笑了笑,將敲鑼小廝推到了許小黑身前,然後大步離開。 “段前輩,稍等。” “?”段在前回頭,剛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卻看見許小黑的手動了動。 然後就感覺到自己的口腔中似乎跳進來一個圓滾滾的微小異物,再然後他還沒體會,那異物就自然化開消失不見。 而後,他感覺渾身清涼無比,一種和罡氣類似但卻無比柔和的氣韻在周身筋脈盤旋,將自身的肌肉疲勞全部清空。 而原本枯竭的罡氣,卻是一下子被那些莫名氣韻勾動起來,就像是酒客路過了青樓,被衣冠不整的美人勾引,霎那間挺立。 最後罡氣全然恢復,而先前的莫名氣韻則是慢慢湧出了體外,再也讓人感受不到了。 許小黑的動作很快,沒有人發覺,但段在前卻感受的真真切切。 這是……仙法? 段在前瞪大了眼睛,卻沒有開口說話,站定了一會,然後默默離去。
第28章 全都給我腿打斷(五k)(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