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每當下雨前,他不論手上忙活著什麼,電視也不看,遊戲也不打,都是要跟老爹知會一聲,然後走出家門,蹲在地上。 他很喜歡雨前怪怪的味道,別人叫著味道土腥味,又叫雨腥味。 老爹看見了有時候也會搖著頭笑,嘀咕一句:“跟你老媽一個習慣。” 隻是他那時候隻顧著聞味道,沒聽見老爹的話。 段明行二人走在青石板街道上,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最後一道光亮也快要消失,緊接著就是夜幕。 他一手牽著白琉璃,一手握著刀柄,白琉璃背後背著那個劍匣子。 向著深夜走去。 一座龐大院子中,木質三進兩亭樣式的門前,跪著百名孩童。 張承山同劉開雲一同站在大祭司身後,聽著他低念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咒語。 身後院墻翻過一個人影,他穿著黑色長衣,抱著一柄劍,來到兩人身後說道。 “宋千昭去了演武場,那個老頭一同跟隨,伏案師的人也動身了。” 張承山摸了一把胡須,淡淡開口:“那就去將他們全數攔下,祭祀不能被打斷!” 男人點點頭,走出門外,拐向旁邊一條小巷。 小巷裡麵停著一輛馬車,他靠近馬車掀開車簾:“你就這麼旁觀?” 裡麵坐著一位麵容粗獷的男人和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男人沒有開口,隻是緊閉雙目,一言不發,他的臉上有著一道駭人刀疤,這道傷瞎了他的一隻眼。 嬌娘嗬嗬笑了兩聲,伸出細長白嫩的手指在他粗壯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我們就是拿著錢辦事,何必去做不相乾的事,說白了我隻需要把那個長安來的符師攔住就行了。” 男人點點頭,關上車簾,轉身離開。 小巷外兩條街上,兩列排列整齊的守城軍沐浴在夜雨之下。 “一百五十人,倒也真是下得了血本。”嬌娘瞥了一眼窗外,媚眼望向對麵男人。 “真是奇怪,你離開宗門以後不涉及江湖之事,怎麼這會竟是連錢都不拿要來淌這趟渾水?” 男人掀開眼皮,緊了緊雙臂:“我要把姓宋的殺了!” 他的一隻眼正是宋千昭所造成的。 嬌娘惋惜的嘆了口氣:“可憐了,要是沒瞎一隻眼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姑娘遭你的毒手。” 男人瞪了他一眼,殺氣四起。 嬌娘沒有害怕,反倒是將肩上繡帶故意撥了下來,胸前露出半片柔膩,媚眼如絲:“奴家可是受不起你這番摧殘。” 男人轉過頭,不再看他。 嬌娘自討無趣,百無聊賴的托著下巴,望著外麵。 ………… ………… 段明行看了看周圍,城東這片地方竟是顯出些許破落,街上擺著來不及收拾的攤販,周邊房屋也都緊閉門窗,沒有半點燈火可見。 按照他聽說的,西城有一塊貧民區,但是城東就不是那麼了解。 白天時街上倒是來往行人眾多,稱不上半點清凈,此時入夜,還下著雨,除了過於嘈雜的雨聲,再無半點動靜。 一路上段明行都不曾看見過半個人影,好似這座城市中隻有他跟白琉璃兩人。 從酒樓到演武場,用不了太久,當段明行眼前出現了一堵高墻時,他鬆開了白琉璃的手,握緊刀柄。 他就站在門前,再也不動一分。 潛伏在兩側街道的城防軍一時間也拿捏不準注意。 他們靜候於此,腦海中想過與伏案師一夥廝殺的場景,就是沒想到前來的會是一個不過十七八的少年外帶一個少女。 城防軍為首的是一個微微胖的男人,叫做蒙東。 蒙東彎著腰,示意身後眾人見機行事。 他的視線中,那個少年先是掏出一塊布,抽出黑刀擦拭了一遍,然後順勢坐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哢嚓哢嚓打磨了起來。 他身後的少女撐著一柄油紙傘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就這麼看著他磨刀。 蒙東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這家夥到底是來乾什麼了。 就這麼乾瞪著眼看了他一會,那個少年將石頭往沒人的地方一扔,借著雨水沖刷了一遍漆黑刀身。 站起身子以後,少女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後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蒙東一夥人所在的位置。 段明行看了過去,蒙東竟是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連忙收回視線。 “老大!怎麼辦?” 身後一個小卒湊上前,摩拳擦掌。 蒙東想了想,怎麼說他也是個煉體境的武夫,那少年身上沒有一絲氣機波動,不可能害怕的。 “那小子肯定有幫手,再看看。” 小卒點點頭,將話傳向後方。 “我倒是感覺他沒有幫手,就是一個人來的。” 蒙東身後響起一道聲音,他沒有回頭看,反倒是繼續探出頭查看那個少年身影。 “少廢話,老老實實等著!”蒙東罵了一句,然後皺起眉頭,那個地方隻剩下少女一個人站在原地少年的身影不見蹤跡。 蒙東一時間摸不著頭腦,拍了拍後麵小卒:“你過來。” 段明行一手將小卒的頭死死按在了墻壁之上,一邊聽話的湊了過去。 兩顆腦袋一上一下的懸在墻角,向著演武場門前看去。 “那小子呢?”蒙東皺起眉頭。 “應該是跑了。”段明行皺起眉頭。 “跑了?”蒙東覺得不太可能,於是收回視線,與下麵的段明行對視上了。 “跑你這裡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段明行咧嘴一笑。 一瞬間,場麵空氣凝滯了。 蒙東與段明行大眼瞪小眼,小卒被死死按住腦袋,他們身後數十名城防軍也愣在原地。 “給我上!”蒙東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眾人手持刀槍棍棒,一窩蜂湧了上來。 打架永遠不缺熱血沖昏頭腦的莽夫,事先大人就有放話,殺敵之人賞銀立功,個個都是掂著東西沖了上來。 段明行一腳蹬在身後墻上,左手牢牢抓著小卒的腦袋,借著這股勁將他的身軀一把扔向眾人。 小卒的身體重重砸在了前來殺敵的眾人身上,一下子摔倒一片。 “不用怕!就他一個人!他又不是神仙!” 被周圍奮起直追的眾人喊殺聲鼓舞,也被蒙東的話點燃了鬥誌,數十名城防軍從四麵八方湧了上來。 “一起上也好,正好試試劍。” 段明行沒有絲毫慌張,舉起雙手向著白琉璃招了招。 白琉璃心領神會,解下背在身後的劍匣子,然後遠遠扔了過去。 蒙東還在震驚於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能有如此力量的時候。 隻見劍匣露出一道縫,一柄銀色長劍從中飛出,在空中轉了幾圈之後,穩穩落入段明行手中。 隻是一息時間,一道磅礴氣機自劍身炸裂開來,轟向四麵八方。 段明行甚至沒有出手,僅僅是接住劍這麼個舉動,拚殺向前的眾人便已經潰不成軍,被氣機橫掃一大片。 就連他也是一臉懵逼,興奮的嘀咕道。 “這麼牛逼?”